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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桂貝子

  駿馬一聲長嘶,馬車緩緩停在前門大街會友鏢局門前,葉昭跳下馬車,心里就有些冒火,桂老三是叫自己好看是吧,自己大婚第二天,就約達春打群架動刀子,敢情是想叫自己紅事上再見那么一點紅是吧?

  會友鏢局當家的宋彥超早就候著呢,飛奔上來給葉昭請安,他心下這個無奈啊,驍騎營和前鋒營的爺們兒群毆,偏偏來到他會友鏢局,說是他會友鏢局那場子寬敞,他宋爺又是當初神機營老七王爺金口許的“神拳”,打架動刀子的事兒,有宋爺在,那就一個光明磊落。

  可一個是桂貝子,一個達六爺,都是黃帶子里慣會耍橫的主兒,這要出了事,誰擔待得起啊。

  跟在宋彥超身后,葉昭穿堂過室,就來到后院的演武場,青石磚的地面,確實鋪的一個敞亮,可現在,卻鬧哄哄的好像菜市場,四五十號人都是精壯小伙子,沒穿官服,一個個盤著辮子神氣十足,有幾個將辮子咬在嘴里,手里拎著明晃晃的家伙,看起來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阿哥,怎么驚動您了!您看這話說的,今兒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說您跑這兒一會兒血絲呼啦的干嘛來啊您!”正指著桂榮鼻子罵街的達春突然見到葉昭在宋彥超陪同下進了演武場,忙跑了過來,又跟跟在葉昭身后的巴克什和阿爾哈圖點了點頭。

  葉昭就瞪起了眼睛:“你小子還知道我大喜的日子啊?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

  那邊桂榮呵呵的笑起來:“要不怎么說景哥兒呢,就是仗義!達六兒,你交的好朋友。”他是個白胖子,看起來走兩步都會累的喘氣。

  葉昭斜眼瞥著他,哼了一聲,對達春道:“你小子也是,沒那根公雞翎子就少給我裝老鷹,要真打,你去城外,來人家鏢局干嘛?這不為難人宋爺嗎?”

  宋彥超忙賠笑:“不礙事,不礙事,我全明白,全明白。”

  達春見葉昭真動了火,不敢還嘴,嘴里嘟囔“桂老三約咱來的,誰知道選了這么個屁地方。”

  桂榮臉色陣紅陣白,知道葉昭拿話砢他呢,臉沉了下來,轉著手里的鋼球,一步步走到葉昭面前,瞥著葉昭道:“怎么?景兒哥的意思是咱們奔城外?”

  葉昭好似才看到他這個人,就笑起來,拱手道:“原來是桂貝子,我說呢,滿北京城打聽打聽,誰有這么大面子,能約前鋒營的爺們來助拳。”說著話臉就沉了下來,對滿院的人喊道:“不想吃官司的,都給我滾!”

  大夥全滯住,大眼瞪小眼,這位景哥兒可不是閑散宗室,那是剛剛從外面辦了差回來的,侍衛營的散秩大臣,這要公事公辦,八旗兵斗毆,罪名兒可不輕。

  有幾個就偷偷的向月門那邊挪動腳步。

  桂榮卻翻了個白眼兒,不屑的道:“景哥兒,少拿你那套官威唬人,今兒告訴你,在這兒!咱沒有貝子,沒有王爺,也沒有你那個閑差!今兒就是要告訴你,在北京城,你景哥兒鳥都不是,鳥都不是!”說著就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液。

  本來想開溜的都停下了腳步,既然桂貝子擔著,那怕什么?咱不能成了孬種。

  葉昭微微蹙起眉頭,看了桂榮一眼,道:“怎么?桂貝子今兒是要見見血?那成,春兒,桂貝子看得起,你就跟桂貝子親近親近。”

  桂榮卻是下意識的就退了幾步,要他跟達春單挑,他還真不敢,也不是對手。

  宋彥超眼見話越說越僵,心里這個急啊,可他又不敢插話,這堆主兒都什么人?都是整天閑著沒事就怕沒人來招惹他呢,一個個都吃飽了撐的慣會找事兒的主兒,這時節自己插句嘴,一句話說的不中聽,得罪了里面誰,自己這鏢局也就不用干了。

  “景哥兒,爺今天就叫你見血!”躲到前鋒營幾名兵勇之后的桂榮覺得大沒面子,氣急敗壞的喊著,“都給我上!打殘了打廢了我桂三兜著!”

  一場亂戰眼看就要開始,忽然“嘭”一聲巨響,巴克什手里多了一把火銃,就在眾人一滯之際,阿爾哈圖手里的火銃砰砰砰砰連開六槍,對面假山上花盆被打得稀巴爛。

  沒人敢往上沖了,都看著巴克什和阿爾哈圖手里的家伙發呆。

  “老子這把十連響,我看你們有幾顆腦袋?接著扎刺兒啊!”巴克什面粗心細,說大話眼睛都不眨的。

  前鋒營的小伙子們臉上都變了色,哪來的火器?也太滲人了!

  “景哥兒,你不是個爺們!靠洋人的玩意兒嚇唬北京城的爺們,你不是東西!”桂榮白胖白胖的,腦子卻轉得快。

  葉昭笑了笑,淡淡道:“要真唬你?剛才就不走空了,直接朝你腦袋這么一下!”說著話葉昭做了個對準他瞄準的姿勢,嚇得桂榮又連退了幾步。

  葉昭哼了一聲道:“是北京城的爺們,那就跟洋人干去,跟長毛干去,自己人干自己人,落幾塊疤算你能耐?要我說,熊透了!”

  “都散了,該干嘛干嘛去!”葉昭目光緩緩在眾人臉上掃過,沒人敢跟他對視,不管驍騎營的還是前鋒營的,一個個垂頭喪氣向外走。

  桂榮見勢不妙,也想拔腳開溜,卻愕然發現兩個鐵塔似的漢子攔在他面前。

  “景哥兒,你什么意思?”桂榮色厲內荏的沖葉昭喊。

  葉昭笑笑,說道:“咱沒下次,懂嗎?今兒也不欺負你!過幾天在長春樓給老六擺酒認錯!”

  眼見這架勢不答應非但出不去,怕是還要挨一頓狠的,桂榮只好恨恨的點頭。

  葉昭就笑,擺擺手要巴克什和阿爾哈圖放行,卻是突然發現自己做紈绔也做的越發得心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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