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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誤中副車

第三十八章誤中副車  福樓上了門板,二樓狀元閣滿騰騰坐了一二十號人,煙舞伙計跑堂伙計幾位廚子和小力笨俱在,甚至萬掌柜也興致勃勃的留了下來。

  萬掌柜四十多歲,精明能干,極有頭腦,從爺爺一輩就是這萬家生意行的掌柜,他八歲入東城的老萬福樓做小力笨,熬到今時今日接了父親的班,可不僅僅是因為兩家多年賓主情誼,其腦子活絡青出于藍才是主因。

  從廣州一連串的變化,萬掌柜看得出,這巡捕局管理地方的格局已經形成,現在可斷不是貿貿然就可以去府臺等衙門擊鼓鳴冤的時代,這治安糾紛等等瑣事,多由巡捕局處理,而且這種趨勢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是以聽聞大廚蔡老爹有一位作巡捕的侄子要在萬福樓擺酒請客,他索性也就湊個熱鬧,街面上的人,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

  看這位官爺又是個憨厚好客的人,和酒樓里伙計大多認識,今日這桌卻是將不相干的小力笨學徒都留下了,萬掌柜就一定湊份子,吩咐下去,今天蔡二爺請客,他則湊份子算攜勞伙計們,要大家都到。

  菜肴酒水,萬掌柜更早早就同黑子講,只收本錢,是以今日這一桌菜肴可謂極為豐富,蔡老爹親自操刀,置辦了極可口一桌美味。

  伙計們進這金碧輝煌的狀元閣輕車熟路,可若說坐在里面吃喝,卻是破天荒第一遭了,一個個都興高采烈,各個夸蔡二爺仁頭,富貴了不忘窮朋友。

  黑子無端端升格為蔡二爺,一身老不自在坐在主位如坐針氈,不時愁眉苦臉的看向葉昭。可一輩子也沒經歷過這場面,卻也不免飄飄然心說我黑子這一輩子算值了。更感激葉大哥給他這個出風頭的機會。

  人聲鼎沸,酒菜飄香,等蔡老爹等廚房伙計上了桌大夠兒開始推杯換盞,最開始自然是萬掌柜領頭,大夠兒敬三位官爺酒,馬小翠捱不住盛情,也只得淺淺沾了一口,惹得大彩轟然叫好。

  女巡捕,在這些沒怎么見過世面的伙計眼中自然神秘的緊,畢竟以前他們在這城里能見到的女人大多為堂姐暗娼,現今雖然女子們出門的多了,可女巡捕卻總是令人產生許多遐想,更多對其工作好奇。

  更不要說馬小翠穿著黑制服英姿颯爽的神氣了。

  “二爺,看來您幾位這是美差啊!”萬掌柜挑著大拇指說,現在吃官餉能撈錢是本事”可沒多少人會看不慣。

  葉昭也常想,這種思維模式到了后世只怕也委實根深蒂固存在國人心中是以就算在臺下大罵貪官污吏者,實則上了臺,卻沒幾個能做到清廉如水的,也委實令人無奈。

  黑子憨厚的笑,不知道怎么回答,確實,局里法則條例規定極為嚴格,就算“人情往來”接了轄區居民好處,也會被記過嚴重的,馬上開革。

  可這些話他可不好意思說,吃官餉撈油水,本就天公地道不是,若說了實情,未免沒面子。

  馬小翠卻有些慍怒,心說又是葉昭,害得大夠被人家認為是以前那些人事不干就知道勒索良民的官老爺,給巡捕局抹黑。

  瞪著俏目,馬小翠就很不和諧的冷冰冰來了一句:“我們巡捕局最忌吃拿卡要的如果你們有誰發現我們作巡捕的勒索財物收受好處什么的,可以馬上來投訴分局有人包庇,就去總局總局要還有人包庇,就是我們老總都得受掛累,景帥說不定就砍了他的腦袋!”

  眾伙計都大眼瞪小眼,心說這女官爺真潑辣,可她說的都是真的嗎?就算包青天,那還不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世上哪有干干凈凈的衙門了?

  萬掌柜卻是頗感興趣,問道:“還有這等事?若真如官奶奶所說,可真是廣州商人之福,廣州百姓之福。”琢磨著,又道:“吃拿卡要,這四字可真是絕了!道盡以前種種陋弊!”

  馬小翠仰著脖子道:“自然是真的,吃拿卡要這四個字,聽說就是景帥他老人家想出來的!”提起景帥,臉的崇敬。

  而黑子也馬上坐得筆直,臉色肅穆,好像又變成了昔日戰場上那遠遠聽哨總傳景帥諭令的小兵。

  萬掌柜目光閃動,“景帥,景帥……”滿心的感慨。

  葉昭一直默不作聲,打量著在場眾人,此時就更是任何細微處都不放過。

  雅閣內沉寂了好一會兒,葉昭突然道:“景帥圣明,剩滅發匪棒日可待。

  黑子馬上甕聲甕氣道:“那當然,以前那會兒咱廣州城多亂?我做木匠活的大哥,說他們木匠里十個有九個是洪門弟子,還有人拉我入會呢?現在,我看咱廣州城早就沒了洪門余孽。”

  馬小翠道:“要說景帥他老人家慈悲為懷,常說以前這些貧苦人不過生計所迫,加入邪教為的是尋求……”皺眉思索了一陣,道:“安全感,對,是為了尋求安全感,人多力量大,扎堆免得被人欺負。等政事清明,人人生活有了奔頭,自然而然就會和邪教脫離關系,現在這洪門在咱廣州可沒了生存,生存……土壤。”

  萬掌柜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葉昭不說話,只是品茶,有意無意的瞥著眾人。

  雖然朝廷也稱發匪、天地會為邪丵黨,但更多的時候視其為賊,葉昭卻不然,在廣州卻是極為突出其“邪教”之說,占領輿論最高點,讓向往安居樂業的民眾對其敬而遠之,要說也是,現今民眾最希望的不過是有口安樂飯吃,日子有奔頭,誰會去殺官造反?其實就算前幾年,廣州天地會活動最活躍之時,大多數天地會弟子,不過是一種加入幫派被欺負有人出頭的心態,真的抗旗造反的多是亡命之徒或者鄉下吃不上飯的農民。

  這席飯談談說說,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公平黨同肇慶僧王、勝保、黃提督的對峙局勢也被提及直到最后萬掌柜覺得不妥,笑著說:“莫談國事莫談國……”話題才漸漸轉為家長里短。

  此時的肇慶橫春園書房房門緊閉,房內只坐了兩人,兩廣總督勝保、提督黃梁維。

  看著黃梁維草擬的折子,勝保微笑不已。

  折子中,黃梁維奏請皇上、兩宮太后體諒維系地方治安之要,重編廣東綠營,將粵兵護旗前鋒營左右翼編入綠軍,澄凈一地平安,更可使得廣東兵制混亂局面稍減,綠營調度靈活全力配合僧格林沁親王與景祥將軍剿賊發匪。

  “好一個釜底抽薪!”勝保笑著,折子冠冕堂皇,卻是擊中景祥要害,粵兵、綠營兵制混亂,正是現今景祥的命門,景祥在名義上只是神炮營統領雖同英法作戰時指揮廣東諸軍,但英法既去,就算為了剩滅發匪仍由他統帥諸路粵兵,可也不該將提督摒除在粵兵體系外,而應提督節制綠營,最多提調之下,配合他景祥諭令就是。

  微笑看著黃梁維,勝保暗暗點頭,這可真是自己的定海神針迂迂回回就連景祥的兵權也要一點點削弱。

  有黃梁維助自己,何愁那黃口小兒猖蹶?定叫他舉步維艱,不知不覺間就眾叛親離,成為孤家寡人、光桿將軍。

  第二天一大早,陶朝青就興沖沖的來拜見葉昭。

  “公爺,奴才查到廚子趙阿采有問題。”花廳里,陶朝青將一份文書畢恭畢敬遞與葉昭,他雙眼布滿血絲,顯然幾晚都沒睡個安穩覺。

  葉昭翻開文書,是那趙阿采的經歷佛山人,父母雙亡幼時在佛山宣春堂學過幾年小旦,后拜竹升面老李為師學習作面,老李對其頗為照顧,將手藝傾囊相授,幾年后,趙阿采進了廣州城,在許多酒樓做過事,一年前,進了萬福樓。

  看了幾遍,也看不出什么問題,葉昭抬眼看向了陶朝青。

  陶朝青自不敢賣關子,躬身稟道:“主子,那佛山宣春堂主人,與瓊花會館的李文茂多是兒女親家。”

  佛山會館?李文茂?葉昭猛地就想起了阿爾哈圖,那為了救護自己慘死與刺客刀下的鐵漢。

  “消息確實么?”葉昭淡淡的問。

  陶朝青極有把握的道:“奴才親自去了佛山,多方打聽才求證到的消息,千真萬確。”

  葉昭微微點頭,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張紙條,遞與陶朝青,說:“原本就想你盤查這三人餓”

  紙條上有三個人名,“萬掌柜、大牛、趙阿采”。

  昨日觀察之下,每當黑子等人以輕蔑的語氣提到洪門發匪,大牛臉上就有怒氣浮現,而萬掌柜則一直攪稀泥,趙阿采表現的最自然,卻是太過自然了,偶然跟著隨聲附和,但眼神中卻看不到輕蔑之色。

  大牛這個小伙計可能認識洪門天地會亦或發匪丵黨眾,但性子太直,不大可能參與下毒這等機密震趙掌柜顧左右而言他多半出于商人的謹慎,三人中,最可疑的本就是趙阿采,陶朝青的調查又證實了這一點。

  陶朝青看著紙條,驚佩不已,實在不知道公爺又如何圈定了疑犯。

  “收網吧,這三人都帶回來問話。”葉昭淡淡的說。

  “喳!”陶朝青單膝跪倒領令。

  一個時辰后,萬福樓突然涌進一批深藍中山裝的精壯小伙子,各個精神抖擻帶著家伙,食客都被驚惶的趕出來,一時雞飛狗跳。

  萬福樓對面茶座二樓雅間,一雙清澈眼睛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幕,當看到被五花大綁帶出來的第二人正是趙阿采,清澈眼神猛地一凝。

  “大師兄,這下我們怎么辦?”身后有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

  “景祥果然狡詐,好快的動作。”大師兄語氣木然,聽不出喜怒哀樂。

  “幸好大師兄早有準備,那景祥再狡詐,也逃不出大師兄的神算!”女子聲音里滿是崇敬。

  還是那木然的男子腔調:“只是可惜了趙阿采。”語氣中卻聽不出惋惜之意。

  “成大事者,必須有取舍,有犧牲。”女子聲音堅定。

  “嗯還是你明白,這下一步枷…”木然的聲音說著,手里棋子輕輕落盤絞殺了黑棋一條大龍。

  看著聚精會神寫作業的蓉兒,葉昭肚里好笑,看她可愛的小樣子就想逗弄她。

  這是荷花樓一樓的書房成了蓉兒做功課的專用領地。

  今天是蓉兒第一天上學,小學初班課程有三,語文、數學、初級自然科學,語文由三字經開始教授文字,蓉兒早就背得滾瓜爛熟,初級自然科學則是啟蒙教育,淺顯的講解自然萬物、日月星辰等知識,這些知識蓉兒也早就從相公那兒獲知了許多。

  三門學科,實則由一名教師授業,今日主要是簡單的給學生們介紹了三門學科的基本概念只有數學教了幾個阿拉伯數字,要學生們回去每個數字寫三十遍,蓉兒現在就正在用貯水筆寫著“,““……

  “我幫你寫吧。”葉昭笑著說。

  蓉兒卻是連連搖小腦袋,可不是,還想拿這學期的小紅花呢,和相公說好了自己拿到小紅花的話相公就不許再揉自己腦袋捏自己臉蛋,更不許摟著雙腿把自己抱起來,總之要杜絕相公再做這種拿自己當小孩子看的習慣。

葉昭能猜到她的小心思,更是好笑,走過去就擠在蓉兒身邊坐下,和她擠在了一張椅子上震  蓉兒無奈”只好向旁邊挪挪小身子,有時候也真拿相公沒辦法。

  側頭看了蓉兒一會兒,葉昭突然伸出手去捏著貯水筆的筆帽笑道:“要這樣練字才寫的扎實。”

  蓉兒猝不及防,筆尖一抖,紙就污了一片,無奈的轉頭看著相公,見相公一臉無辜,也只好苦著臉將污了的紙扔進垃圾桶,愁眉苦臉的重新開始寫,相公喜歡胡鬧,有什么辦法?只能聽他由他。

  “喂,蓉兒你怎么就不跟我發脾氣呢?”葉昭總是很奇怪,這小家伙不管自己怎么欺負她,就沒生氣過按說這今年紀的小丫頭是最有小脾氣的時候嘛。

  蓉兒不吱聲,小身子卻又向葉昭懷里靠了靠,好似在回葉昭的話。

  葉昭心里這個溫馨啊,忍不住輕輕親了她小巧的耳朵一口,笑道:“你呀,快點長大吧。”

  蓉兒就又向葉昭懷里擠了擠,好似要將葉昭擠下去,自是在“發脾氣”。

  葉昭忍不住笑,正想再親親她,書房門被人輕輕敲響,如意的清脆,聲音,“主子,陶朝青求見。”

  偏廳中,陶朝青拿著一份供狀,臉上表情有些怪異。

  “怎么?又遇到難題了?”葉昭笑呵呵進了廳。

  陶朝青忙見禮,雙手將供狀奉上:“主子,您自己看。”

  葉昭接過來掃了幾眼就笑了,趙阿采的供詞甲,卻是指認廣東提督黃梁細瞪雜皓走使。

  “奴才怎么拷打,他都不肯供出真正主謀,一口咬定是軍門指使他做的。”陶朝青無奈的說,心里也佩服趙阿采是條硬漢子。可按照他的出身,十有八九就是洪門余孽,是曾經刺殺過主子的李元茂一黨,但酷刑用了個遍,他就是不肯招認,更不肯說出洪門余孽所在。很明顯,黃梁維雙手沾滿洪門弟子鮮血,這是栽贓嫁禍呢。

  葉昭放下供詞”端起茶杯品了。,笑道:“怎么沒供出真正主謀,這供詞白紙黑字,寫得不明明白白么?”

  陶朝青大吃一驚,看向葉昭”這”這栽贓之計,主子不會這都想不到吧?可見葉昭微笑神情,陶朝青漸漸恍然,繼而拜服,再而驚懼。

  好厲害的一招借刀殺人,那洪門余孽想借主子手除去黃梁維,主子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只是一下給黃梁維這么大一個黑鍋,這也太狠了。

  “主子,要不要奴才再去審訊,說不定還能供出更大的主謀。”陶朝青微微躬身。

  葉昭一笑,知道陶朝青話里的意思是要回去誘供,準備把黑鍋栽在勝保頭上。

  “不必了,我相信他所言俱是實情。”葉昭擺了擺手,勝保集團最難對付的就是黃梁維,洪門的人”倒是給自己送了份大禮。不過這些洪門黨徒只怕還有后招,自己卻是要細細思量一番。

  琢磨著,葉昭又道:“你把人和供詞都送肇慶去”送去黃軍門行轅,我再寫一封信給他。”

  陶朝青又是一怔,疑惑不解的看向葉昭,這,把人送給黃梁維?

  葉昭擺了擺手:“下去吧。”

  陶朝青心思電轉,猛地醒悟,心下更是驚懼,躬身道:“是,奴才知道怎么辦了。”

  肇慶城金豐園,被提督大人包下作了臨時行轅”這是一座兩進兩出的宅子,青松翠拍,青瓦屋脊層層疊疊,從外間看去,氣派姿偉。

  花再中,勝保正與黃梁維敘話。

  昨日黃梁維將整編綠營折一份遞去廣州觀音山兩宮太后處,一份遞上了京城,此時正怡然自得的品茶。

  勝保微笑道:“等你的折子有了下文,咱們這為景祥卸擔子的折子也就該遞上京了。”借這段時間,再多聯絡些官員具名,聲勢愈大愈好。

  有時候太多官員聯名上折不是好事,反而被皇上不喜,但這次不同,皇上想也希望看到廣東官員同聲共氣對抗景祥。

  黃梁維微笑不語。

  接下來,該景祥手忙腳亂了吧?這黃口小兒道行能有多深?在廣州搞得天怒人怨,這下叫他知道知道厲害,這順風順水的,看他狂妄的自以為是,還真以為打了幾個勝仗,就可以胡作妄為了。

  “大人,外面有廣州將軍府屬員陶朝青求見。”花廳門口,黃管家手上拿了拜帖。

  勝保就微微一笑,“軍門,看來景祥要下血本拉攏你了!”想來折子到了兩宮太后處”景祥已經見了。

  黃梁維眼里閃過一絲得色,“帶他進來!”他心思細膩,自要當著勝保的面見景祥的人,以免勝保心下起疑。

  不一會兒,黃管家領著一名儀態從容的中年漢子進了花廳,深藍色中山軍官服,憑空添了幾分威儀。

  “見過二位大人!”陶朝青微微躬身抱拳,不卑不亢。

  勝保臉色一沉,這景祥的爪牙,也和他一般無禮。

  “這封信是將軍寫給軍門的。”陶朝青雙手遞上一封火漆封著的書信,很明顯,他對這封書信都比對勝保、黃梁維恭敬許多。

  勝保臉色更為難看。

  黃粱維倒是不動聲色,接過信,當場拆開,看了幾眼,臉色突然就變了,啪得一拍桌子:“什么刺客?什么我的主使?這話從何說起?”

  葉昭信里,言道有人欲投毒行刺自己,刺客被抓捕后,受不住拷打,供認幕后主使為軍門大人,但自己自然不信,是以將刺客交與軍門大人,請軍門大人相助緝拿真兇,以免外間流言蜚語侮軍門之名。

  話說的客氣,卻句句令人心驚。

  陶朝青抱拳道:“刺客已經送進軍門大人府內,在下告辭!”說著也不等兩人說話,轉身出廳而去。

  “好個狗奴才!無禮之極!”看著陶朝青背影,勝保眼神冰冷。

  黃粱維卻是大聲喊:“來呀,把廣州送來的刺客帶上來!”

  勝保蹙眉道:“甚么剩客?”

  黃粱維將葉昭的信遞給勝保,勝保掃了一眼,微微一驚:“軍門,這刺客莫非?”

  黃梁維壓著怒氣,擺擺手:“絕無此事,我倒是盼景祥死,可也沒糊涂到派人去刺殺他!”說著,臉漸漸陰沉下來:“我倒要看看景祥玩什么花樣!”

  不一會兒,幾名兵勇戰戰兢兢拖著“人”進廳,甚至,已經說不上是人了,全身血呼呼的沒一處好皮肉,指甲掉光,十指成了血團漿糊,半敞的胸口可以見到焦糊一片,頭發垂下,隱隱露出一張沾滿血污的臉。

  饒是黃梁維和勝保久歷戰陣,見此慘狀,也都不由得心里忽悠一下。

  “軍門,小的……該死,辜負軍門重……托,受刑不住,招出了……軍門……”那人好像突然醒了,氣若游絲,好似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個個字。

  黃梁維快氣瘋了,啪的一拍桌子,“混賬!給我拉下去用刑!我就叫你生不如死,看你還敢不敢信口雌黃!”

  幾位兵勇互相對望,心說這還能用刑嗎?

  但沒辦法,正想拉他下去,突然就見這刺客腦袋一歪,嘴角緩緩滲出一絲黑血。

  “大人,不好,他,他自盡了!”兵勇們七手八腳撬開刺客嘴巴,此時刺客已經沒有一絲聲息。

  勝保一驚而起。

  黃粱維卻慢慢的坐了下來,景祥好毒的手段,這刺客死于自己府邸,自己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嘴里毒藥,豈能瞞過景祥爪牙,說不定就是景祥的爪牙塞給他的,此人被折磨成這般,自是求速死。

  黃梁維看向勝保,心里輕嘆一聲,這就是你嘴里的黃口小兒,現今你可知道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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