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叫楚文的溫府老管家站在老槐樹下,和白衣劍客的一場酣暢大戰,老管家感觸頗多,自己年輕時也是山上一名修行者,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天才,根行天賦也只是中規中矩,所以當初自己舍卻修劍的機會,選擇了修行肉身,走肉身成圣一脈,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突破金丹,直達地仙。
到了現在,老管家有些感嘆,修煉肉身成圣這一世恐怕是沒什么機會的了。
誰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在猶豫是選擇繼續修劍還是修肉身的時候,內心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
自己從小最大的幻想就是能夠像那些傳說中的大劍仙一樣可以御劍飛行,可以飛劍千里斬頭顱,何等英姿颯爽,何等神仙風范。
直到自己真正有機會可以修劍的時候,才知道要修煉成為飛劍千里斬頭顱的大劍仙何其不容易,作為一名劍修,首先要育煉一把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本命飛劍。
說起來容易,可這其中的心酸和不易恐怕只有真正踏上劍修一途的修行者才能體會。
光是要砸在飛劍上的天材地寶就能讓多少修行者望而卻步。
有些民間修行者不知其中就里,賣房賣田購置了一把好劍,就開始去闖蕩江湖修煉劍術,最后砸了很多錢財寶貝進去才發現,這本命飛劍似乎永遠也喂不飽,自己境界沒多少提升,結果一把飛劍卻把自己搞得傾家蕩產,是進也不行,退又不舍,最后要么盤踞山頭搶劫財物繼續修煉飛劍,要么放棄修劍轉而修煉其他。
當初那個叫做楚文的年輕修行者第一次下山,剛下山就遇到地方豪閥子弟欺凌良家婦女的無良事跡,自己一時看不過就把那個豪閥子弟給狠狠收拾了一番,當時那個豪閥子弟放下狠話,一定不會讓自己活著離開天都山,當時的自己何等心高氣傲,仗著自己山門名氣大,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誰知道剛走進一家酒鋪歇腳,那個豪閥子弟帶了一群人追了上來,得有二三十號人,不過俱都是一些無能之輩,只有一個紅臉和尚似乎有些本事。
楚文下山前已經跨入了神藏境界的門檻,雖然根基尚薄,不過憑仗自身修煉的是肉身成圣一脈,就算拼戰力拼不過人家,總不會輕易被人打傷,所以藝高人膽大,也就沒把這伙人放在眼里。
直到動起手來,有兩三個小廝立功心切拔出大刀一起擁了上來。
楚文哪里會把這些臭冬瓜爛番茄放在眼里,甚至都不用動手,那三個小廝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無形元氣震飛。
那個紅臉和尚陰惻惻冷笑一聲,緩緩走近桌旁。
楚文略微皺眉,自己的無形元氣居然對這個紅臉和尚沒用?
那紅臉和尚悠悠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跟個沒事人一樣。
楚文暗暗心驚,想要動手時才發現自己身體已經不能動彈絲毫,心中更是震驚,這個和尚的境界簡直深不可測,自己一時大意,不知道被這個和尚用了什么法術將自己錮住。
他媽的,楚文不禁在心里罵了一句,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江湖閱歷太淺,如今已淪為砧板上的肥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就這么被人干掉,那也太他娘的憋屈了,楚文心里真是有一萬頭肥牛在奔騰啊。
紅臉和尚對站在酒鋪門外的豪閥子弟招了招手,那豪閥子弟得意洋洋走上前來,從腰間掣出一把寶刀來,威嚇說要用這把刀將他的皮肉一刀一刀慢慢割下來,再要把他的腦袋割下來喂狗。
楚文心中怒極,可是自己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見著那劍尖就要觸碰到自己的胸口,楚文已是感到萬分絕望,還是不免有些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一個一直在角落桌上靜靜喝酒的少年將桌上酒壺擲了過來,被無形籠罩在紅臉和尚周圍的元氣震碎。
少年果斷拔劍,一劍劈開紅臉和尚的元氣罩。
原來這個紅臉和尚修煉的也是肉身成圣一脈,而且早已是神藏二境圓滿。
紅臉和尚境界不俗,肉身也是極其強橫,可是那少年劍客還是能夠穩穩壓制著紅臉和尚,境界應該是可怕的神藏三境。
同一個大境界之下又細分為三個圓滿小境界,而每個小境界之間的差異也是有大有小,就像紅臉和尚的神藏二境圓滿,與少年劍客的神藏三境還是有不小的距離,若不是肉身強橫,恐怕早已死在少年劍客劍下。
最后那紅臉和尚眼見敵不過少年劍客,再拖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便舍棄了自己主子跑路。
那豪閥子弟見自家武師舍棄了自己跑路,便在后面對紅臉和尚又是罵娘又是操祖宗的,見紅臉和尚真的跑得遠了,這才乖乖在少年劍客面前跪下來,磕頭求饒不止。
楚文動了惻隱之心,便也勸那少年劍客姑且可以饒他一命,若有再犯再動手宰了他也不遲,可那少年劍客還是毫不猶豫就一劍刺穿了豪閥子弟的胸口。
而那個出手相助的少年劍客,就是初次游歷江湖的溫上封。
因為同樣是游歷江湖,兩個人便結伴而行,一路從盤石國到最北端的宮燕國,幾乎游遍了整個上晚洲,一路上穿山越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磨難。
游歷三年歸來,楚文再回到天都山才知道,以前的老宗主早已飛升,而現任宗主居然是他之前的大師兄石千章,石千章為人剛愎陰險,楚文之前曾得罪過他,現在老宗主已經飛升,石千章做了宗主,自然不會讓楚文有好日子過。
楚文一氣之下,直接離開了天都山,來到自渡城投靠一起游歷過三年的生死兄弟溫上封。
雖然兩人關系莫逆,可是楚文卻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的來歷,溫上封也從來沒有問起過。
老管家想起這些事,不禁有些感懷,對躺在石坑里奄奄一息的溫上封笑道:“我二十幾年沒有打過架了,誰會想得到今天居然會和一個后輩打了一架。”
溫上封勉強笑了笑。
“不過這個后輩倒是沒有讓人失望,只可惜他練的是偏柔性的劍術,打得還不夠爽。”老管家自顧自說道。
老管家微微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到門口,又回轉頭來笑道:“老封啊,日子快要過完了,這最后的一點時間就留給夫人孩子了,老文要走了。”
溫上封輕輕點了點頭,以心聲答道:“謝謝你,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