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元神修士攀談完,他又在浮休道人的陪同下與諸位金丹修士攀交情。
到這里來的,都是有些跟腳本事的修士,對黃夏這位明廷明王獨子談不上什么特別的善意,但也絕不會有得罪的想法。
特別是其中有一些修士,聽聞明廷的船隊能遠航到天竺南洋,溝通妖廷、天竺,甚至未來有意還航行到三仙山、鬼國等地,都大為震動。
這意味著,這明廷將能連接三仙山、鬼國、妖廷、天竺、西域乃至歐羅巴大陸,更不用說明廷治下的各大派了,龍虎山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
不說別的,光是靈物的交易,功法的交流就能促進修士的進步,這也是他們愿意來龍宮宴會的重要理由,否則,只是一點吃食就跑這么遠,不成要飯的了嗎?
元神修士還在矜持,但是金丹修士卻不必了,紛紛詢問起明廷將來的靈物售賣策略。
黃芪想了一下,道:“再過些年,我們將把合浦港改造成連接海外的樞紐型港口,專門用以從那里航行到天竺、妖廷、東海。”
“另外一個港口青島港,將航行到鬼國、東海、北海等地。除此之外,從萬方城通過陸路到達西域、歐羅巴。”
“至于靈物,最可能還是武陵城,那里不但會匯聚多方靈物,本身經過武陵府多年開辟,建成了無數靈田,各種靈物本身也不缺。”
“而且,往后,武陵大學的藏書閣、藏經閣也會對外開放,只要為我明廷做出貢獻,什么典籍都可以交換,包括各種經典,如《五雷經》、《紫薇數經》等,我們連辰漏觀,本身并沒有任何私藏的典籍。”
“至于愿意與我們合作的,功法、靈物、道場,法侶財地,除了切實地道侶沒辦法外,講道論法,在我們武陵大學乃至后續設計的修道學校中,是決然不缺的。”
“相信諸位都看到過我父王發布的《修行詔》,我要告訴諸位的是,上面所列,都會一一實現。”
黃夏這話,讓在座的修士竊竊私語,特別是那些典籍的開放,雖然黃芪已經在羅浮派宣揚過一次,但是并沒有傳揚開,只是有許多羅浮派的修士來明廷效力。
如今黃夏再度提起這些,這里這么多各派修士,想必很快就能傳遍大江南北。
這時,只聽一位清寧的聲音道:“難道明廷之主想當神人共主,天下人皇不成?”
黃夏抬頭望去,只見一位容貌清秀雍容,宛如怒放寒梅的女性金丹修士在開口說話。
想了想,他記起來,這是白帝城中歲寒三友之中寒梅君的弟子,梅寒女修,說來,這位修士與師祖陳天都有多次交往。
直到陳天與白帝城翻臉,遠走海外為止。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她仍然只是一位金丹,而且按照年齡推斷,她恐怕離大限沒有幾年了。
當時說歲寒三友的功法有缺陷,他們是憑借三株元神級靈株才成就元神之道的,看來傳言果然不錯。
黃夏對著這位前輩施了一禮,故作不識,回道:“我父子修為不過筑基,德行淺薄,焉敢奢望人皇之位?我等不過愿致天下太平而已。”
梅寒看了他一會,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你師祖楚明可還好?”
在她心里,自己記著的,是往昔在白帝城中翻云覆雨,借力打力,最終鬧得不可開交的楚明,而不是后來那個隨著修為高深,行事愈發高深莫測的修士陳天。
黃夏恭恭敬敬地答道:“師祖在閉關推演諸天星斗陣,做完這一件事后,他恐怕會徹底隱遁,再不問世,專心地仙之道。”
“地仙之道”,她抬手摸了摸發梢,落寞一笑:“那就祝他仙道有成,早日飛升。”
黃夏并未接話,而是再施了一禮,坐了回去。
其他眾人看這位世子與白帝城的女修交流,恭瑾而穩重,知道那位陳真君與白帝城的恩怨并未影響到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合作,都在心下贊嘆明廷和陳天的氣度之高。
可是在黃夏看來,自己師祖與白帝城的交鋒,雖然最后受了一點傷,可是陳天都沒報復,更何況,嚴格說來,陳天還是占了大便宜,自己何必另生枝節,畫蛇添足。
就在一片歡愉之中,只聽在坐一位秀士模樣打扮的修士道:“龍君既然邀我等賞雪賞月,這里雪月都未至,豈不掃興,小生有點微末法術,能令雪月齊現,還望龍君能讓我東施效顰,拋磚引玉。”
龍君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只見這位白衣秀士拿出一張紙,剪成一個圓月之形,往大殿上空一拋,化作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大殿頂上。
那圓月之上還有隱隱綽綽的影子在起舞,有一位修士仔細注視,然后就見那明月中的影子慢慢真實了起來,最后從月中飄然而下,化為一位骨相、氣質、神情皆如明月的天女。
只見這位天女走到剛才那位注視他的修士面前,為其斟酒,然后盈盈一拜,道:“多謝老爺將我拉向人間,否則,妾不知道還要在那月宮之中待多少年。”
其他眾人看到這一幕,紛紛稱奇,眼前這位,可不是幻術,而是真的采集月華之精化出來的似精怪鬼魅的存在,是實際存在的生靈了。
于是,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只有那些元神修士仗著身份,不愿學金丹們嬉戲。
可是,能拉出來這種天女的,大多數都是人族修士,妖族和水族能拉出來的,只有那位白澤一族的白昭而已。
于是,剩下的妖族水族就不滿了,紛紛怒視那白衣秀士,其中有水族妖怪直接開口問道:“兀那書生,你是瞧不起我們水族嗎?怎么就我們拉不出來這些小精怪。”
那位白衣秀士也不慌,答道:“豈敢豈敢,只是這些妖魅天生膽小,如果注視過去的念頭中,有任何不純之念,她們就會害怕而不敢下來。”
聽了此言,在座的人族修士都嗤嗤笑出聲來,那些妖族水族盡都恨恨瞪著那白衣秀士,但是他卻無所謂,仍然在自得其樂。
接著,他將案幾前的酒壺中的酒水倒出一杯,往上空一潑,接著,就看見滿大殿中下起了一片片的雪花。
只見那皎白月光之下,那些被拉下來的天女性狀的妖魅迅速組成一隊,在月光下,在雪花中翩翩起舞,踏雪無痕,翩若驚鴻。
無數人都為這幻術驚呆了,不說這手法術的殺傷性如何,至少這種營造幻境的手段確實是神乎其神,以假亂真。
這時,那位白衣秀士端著酒杯來到了黃夏面前,問道:“世子怎么不拉一位天女下來,為您斟酒助興?”
黃夏抬起頭,道:“我不習慣讓一團月光裹著一塊玉片,在我面前飄來飄去。”
白衣秀士一滯,沒想到在坐這么多修士中,只有這位世子看穿了自己的法術,那些元神修士或許可以,但是不屑于揭穿自己的把戲,而那些金丹修士卻看不出絲毫來。
他以為是黃夏左側的那些清徐真君出言提醒,因此,也沒敢說什么,灑然一笑,就走開了。
黃夏一開始也沒看出這些妖魅有何不同,以為真就是他培養出來的,沒想到他用《紫薇數經》中的推演之術一看,就發現了這些東西的底細。
這玩意或許真是采集月光化成的,但是其核心還是那一片玉片,其中蘊含著將那些月光化形的幻術符篆。
就在眾人歡愉間,只聽龍君道:“時辰已至。”
說完,伸手一指,只見那大殿的頂端、大殿之上的江水,迅速消逝,上方露出了黑沉沉的天空。
然后,那天空中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與白衣秀士化作的雪花一比,就知道真假。
這雪不大,但是一會就在殿中鋪了薄薄的一層。
接著,龍君又伸手一抓,仿佛手上有繩子牽住了什么東西一般,往下慢慢拉扯著,片刻后,就見那下著雪的陰云越來越亮。
仿佛那陰云之中有一團巨大的光源在慢慢接近,然后,忽的一下,一團明月從陰云中被拽了下來,竟然就這樣掛在了陰云下方。
于是,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天上在下雪,陰云密布,然而那輪月亮卻降到陰云之下,在無數紛紛揚揚的雪花中灑落一地銀芒。
而且在座的修士都能感覺到,這月光就是真正的太陰之華,伸手捉來,陰氣純正而素凈,只有每月十五日滿月之時才會有如此上乘的月華。
對此,舉坐大嘩,剛才白衣秀士的法術只是些小玩意罷了,了不起就是他們白蓮教幻術的變種,雖然一時好看,但對他們這些修行有成的修士來說,不過如此。
可是龍君這一手怎么辦到的,他們可是一點也看不穿,如果真的月亮被拉了下來,他們除非腦子被驢踢了才會信,可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們也不明白,尤其那陰氣可是實實在在的,騙不了人。
就連在座的幾位元神修士也不知道龍君是怎么做到這一手的,紛紛贊嘆。
反倒是龍君開口道:“我這不過攝取了一輪明月投影,將它和天穹之上的太陰星連接了起來,所以太陰月華能通過這輪投影灑下來。”
“可是,那位陳真君,當年不過筑基期的小子,卻已經準備在他的小天地之中演化真正的日月星辰了,我這也就不過雕蟲小技了。”
“罷了,今天就如此吧,你們自便。”說完,龍君就起身,獨自去了后殿,顯得意興闌珊。
不過他走了之后,那輪月光還是掛在那,皎皎生輝。
反倒是白衣秀士那法術,在龍君的法術出來后就悄無聲息地收了,防止貽笑大方。
龍君走了之后,在座的修士興致反而更加高昂起來,互相談玄論道,交換靈物,那些元神修士也是如此,這也是他們來龍宮的主要目的之一。
他們在這里熱鬧起來,黃夏三人和對面的妖族二人卻無所事事,他們都是帶著特殊使命來的,到了這里,都只是各見了龍君一面卻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
不過,相對而言,黃夏還是有點收獲的,至少龍君收下了他的大禮,最多保持中立,而不會翻臉,這樣最低程度的目的就達到了。
而返觀妖族,應該也是來拉攏龍宮的,畢竟大劫過去后,三仙山與萬妖海是不會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更何況現在陳天扶持的明廷一統天下,這對妖族是非常大的壓力,甚至可能兩面作戰。
如果他們能拉攏長江龍宮一系,那么,至少有近在眼前的威脅,明廷的威脅就不是那么迫切了。
不過,明廷短期也沒有與妖廷開戰的企圖,至少現在整個北方幾乎被糟蹋完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為什么還要對著一個強盛的勢力開戰呢?
想到這里,黃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著對面的白昭道:“白兄,我們府庫中有一件妖族的東西,不知閣下有沒有心思贖回去?”
白昭一聽,頓了一下,道:“什么東西?只要是我族中的,我們當然有興趣。”
“一柄天成法寶,睚眥神劍。當年睚眥妖王施展三斬神通,方圓幾千里可聞,可是他沒有能殺死祖師,反倒由于施展神通太甚,自身道化于天地,其形骸化為一柄天成長劍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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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世子,我一定會帶著靈物上門去迎回妖王遺骸的。”
對他這種示好,白昭也是極為高興的,這也意味著明廷至少短期內不會與妖廷開戰,讓他們有機會處理與三仙山的糾紛,否則兩面受敵,恐怕滅亡之日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