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他視若無人地走進了大殿內,尋了個空位坐下,饒有興致地看著在場的四人一小會兒后,方才開口說道:
“我說你們到底商量得如何了,那頭老鯤雖說常年蟄伏與北疆海眼之中,看似無欲無求,但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家伙。玄遠宗和碧霄宗家大業大,總應該能拿得出一兩件讓它心動的東西吧。我們不求它與我們一伙,但總不至于把它推到西漠那邊去吧。一旦北疆與西漠,或是和海族聯手了,那么可就沒有我們南州什么事情了,而且那家伙總歸是靈獸一族,與蛟龍、玄龜那些海族總歸是一脈相承,說起來我們人族實力超群不假,但各有所求,合不到一處,這一點可不好辦啊!”
只不過這話一說出來,濟豐卻是輕笑了一聲,他輕彈了下那修長黝黑的指甲,看也不看秦風一眼地說道:
“秦道友,你這一來話就那么多,顧左右而言他,想必是沒有把九禽令拿過來吧?只要有了九禽令,鯤彰定然會與我等幾人聯手。既然蕭成武說明雨不是他所支持之人,那我們幾個也不必再顧忌了,我們幾個出手將他找出來。雖然青禾余聃他們兩位化神修士,不能對魔魂出手,但不是還有我們嗎?到最后由曹休出手解決掉對方,如此一來,曹休再吞噬掉一位魔魂修士后,應該也與覺月禹行兩人算是半斤八兩了,然后……”
“然后到時候曹休和北冥玄殿的鯤渝聯手,先除掉禹行,而后在滅了覺月,最后再殺了鯤渝,此次逆靈通道的名額便定下來了?只不過我聽千目說過,這名額多少,全看那位魔尊心意而定,一旦少于六個,那么你們當中是誰要退出,是你還是世夢?”秦風笑道。
“現在就說這些并沒有什么意思吧,秦道友還是把九禽令先拿到手吧,否則鯤彰和狻淼一旦倒向了西漠或是海族的任何一方,先將曹休除去,那么可就沒有我們什么事了!”世夢語氣淡淡地說道。
鯤彰是北冥玄殿那頭老鯤,而狻淼則是那頭老狻猊。
雖說靈獸一族與海族關系素來不合,不然一旦對方聯手了,那么南州這邊就最為劣勢了。這兩頭老靈獸,現在正是待價而沽的時候,并沒有很明確地偏向與哪一方。
青禾余聃他們心中多半也清楚,那兩頭老靈獸的打算。
可眼下西漠白馬寺與萬林谷一方有五位化神修士,眼下南州在蕭成武不加入的情況下,他們只有兩位化神,甚至比海族還少了一位。若是能拉攏來蕭成武,那么遠在北疆的另一位蕭道友,看在對方的面子上,應該也會加入進來,如此來雙方實力也算是半斤八兩了。
否則西漠那五位傾巢而出,那么只需分出兩三人來牽扯住青禾、余聃兩個,余下的幾位化神修士,便能幫助覺月將明雨、曹休除去。
如此一來,大局就已然落定,玄龜和鯤族的那兩位玄魂修士也無翻身的可能。
當然靈獸一族與海族不可能眼看著西漠先行除掉明雨與曹休,畢竟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也明白。
但眼下它們更想看到人族內斗,想找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
說到底,有千目這位魔尊座下靈獸旁觀的情況下,小寰界中一旦修士到了化神后,便不能再對那些魔魂出手,因而這些余下的魔魂到底誰勝誰負,還是要看他們自身。
之前在白芒山中,白馬寺苦參與萬林谷木老怪之所以率先選擇對禹行出手,也是看對方無依無靠,身后只有木機散人這個快自身難保的家伙而已。
而且禹行承繼了萬劍所留,又與萬劍一般歷經了胎中之謎,算是土生土長的小寰界中人,其潛力遠比其他魔魂要大。
一旦他在這最后關頭踏出了最后一步,那么其他魔魂便再無翻身的希望!
至于他們趁機伏殺濟豐、海大富幾人也是想看一看南州這邊,再沒有了紅月玄山溪風三人后,到底還有多少的底蘊在而已!
果不其然,苦參與木老怪一引出了青禾這位新晉化神后,在蕭成武、葉淵、敖御、敖紀這四位化神修士一旁虎視眈眈的情況下,便很是默契地收起了手,為了就是不讓各方聯手,先行將覺月剿殺了。
而這樣一鬧,這數百年來不清不楚地局勢,也一下子就明朗了起來。
再聽了世夢的話后,秦風神色不變地說道:“既然世平是你們玄遠宗中人,那么此事還是由青禾或是濟豐出面為好,我這一個外人也不好多摻和了。”
若說北冥玄殿中巨鯤一族,最是渴望的寶物,當屬九禽令無疑。在那秘境中,可是有那鯤鵬尸身。那么多年來,它們一直在收集著九禽令,便是不想讓外人再進出此秘境,褻瀆了先祖!
當然從這具鯤鵬尸身上,它們能更為直觀地看到自己今后修行的方向,大有裨益。
“你身為張家老祖,怎能說是外人,這豈不是個笑話?”青禾說道。
“我姓秦,他姓張,哪門子的一家人?還是由青禾你出面,更為妥帖吧,若是他不肯交換,不如稍微動下手,將其滅去,屆時拿那九禽令不就是探囊取物了嗎?”秦風把身子往后一靠,閉著眼笑道。
秦風說完后,濟豐眼中閃過一道冷光,他看著青禾,其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余聃和世夢則像是沒聽到的一般,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不過青禾卻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行!此事若是由我們出面,不管如何終究是有后患。世平也不是之前那見識寡漏的小輩了,萬林谷把九禽令當做傳承之物,他豈能不知此物貴重?我若強行與之交換,那往后我們走了,他便不會全心全意地為宗門效力。而若是動手,除去一個元嬰不難,但是兔死狐悲,宗門其他修士又會如何看待我等,一旦離心離德了,那么宗門分崩離析的禍患可就不遠了!”
他這話并不是對秦風所說,而是說與濟豐、余聃、世夢三人聽。
“這有何難?他既然還未在你們五宗那陰冥之冊上落名,你出手的話,只是可以做到無聲無息。屆時玄遠宗其他元嬰即便是有所懷疑,但沒有確鑿的證據,誰又會為其出頭?再說了,這瞞天過海的本事,你們五宗不是最擅長的嗎?昔日縹緲谷的事情,如今南州之中那些小輩又有誰知道?那么大的事情都能瞞得住,這等小事就更不在話下了。有時候欲成大事,自是不拘小節!”秦風略帶嘲諷地說道。
“瞞得住?有你在,能瞞得過誰?你若真的不將世平放在心上,當時你又何須拿出定靈丹,再由經我手交予他手上,助他結嬰?既然你不愿意出面,那九禽令一事暫且作罷,反正即便拉攏不到鯤彰,它們也不一定偏向于海族。我們還是先將明雨找出來,曹休吞了海大富可不夠,我們還需助他一臂之力,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另外兩位身份不明的魔魂,我們還是要將其找出來,不然如鯁在喉。我們數百年的算計,萬不可在這最后關頭,功虧一簣!”青禾說道。
“說是舍心舍情,墮魔殺身,可到了最后,你還踏不出最后一步,怪不得至今還困在原地。眼下可正是一個好機會,說不定將張家闔族除去,斬斷一切,到時候你也應該能修成化神,得償所愿了不是?。”濟豐嗤笑說道。
秦風睜開眼,瞥看了濟豐一樣后,便又重新閉上,悠悠地說道:
“我是做不到,但你這‘外無善惡,一心分之’又到了哪般程度,連自身善惡都弄得不明不白,又奢求妄言外界善惡。只要生于世間,定會被外界事物所干擾,紅塵三千,豈無善惡,你所悟得本就是一條絕路,也難怪你至今困頓駐足,與其擔心我,還不如多關心關心一下你自己,否則即便到了靈界,你這輩子化神也已經是修到頭了。”
“你……”濟豐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好了。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哪有什么絕路之說。大道可行,小道風景也不錯,能到就可以了,前方縱使有荊棘,砍了便是,如此這人活一世,才算有趣。若是一切都太順利了,豈不是太無聊了。”余聃出聲說道。
“我說個笑話而已,濟豐道友不會動怒了吧。”秦風火上添油地說道。
濟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中的郁郁之氣后,神色冷漠地說道:“這就不勞秦道友關心了。”
“如此就好,那我就等你們找到明雨了,到時候我與世夢出手,配合曹休拿下此人。”秦風說完后,便走了出去。
一出大殿,他便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不見。
在大殿中,濟豐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地望著秦風消失的方向好一會兒。
直至青禾輕咳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起來。
“走了嗎?這才百年不到的時間,秦風這人實力又長進了不少,但卻不似修成化神,真是令人著實不解!經過這次的接觸后,你們可看得出他的底細?”濟豐神色淡然地說道,哪有之前生氣的模樣,只不過言語之中帶著些許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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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眼下龍蛇混雜,多出一兩個意料之外的人物也正常,不必太過深究,不然反倒是不好。只要他肯出力就好。”青禾放下茶杯后,緩聲說道。
“如今魔魂一事才是最重要的,等此事一了結,若那位魔尊渡不了那么多人,那么我與青禾在離開前,一定會將秦風除去。至于師姐與濟豐道友你們兩位,就要看到時候的名額有多少了。”余聃頷首說道。
兩人聽后也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顯然早就明白會是這樣子的。
“可惜了,易夑、南明、黎坤三人不肯出力,不然我們也不至于如此!”世夢嘆聲說道。
她所說的三人分別是縹緲谷、玄冥宮、水月淵的元嬰后期修士。
“這三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逆靈通道能承載的修士本就不多,眼下我們四人還不一定全都能過去,更何論他們?指不定那兩個如今身份依舊不明的魔魂修士,就潛伏在他們三宗秘境之中,不然我們查了那么就也不至于半點消息都沒有。”濟豐說道。
“好了,沒有根據的事情就就不要多說了。現在把宗門所有的探子全都放出吧,盡早找出明雨所在,只要有發現什么異常的人物,我與余聃兩個便會動身過去,時間不多了。”青禾說道。
“只怕他早已借助紅月樓傳送法陣離開南州了。我們手腳還伸不到西漠北疆那邊。”世夢秀眉微蹙。
南州那么大,一位元嬰后期的修士真的想隱匿下去,那么縱使玄遠宗與碧霄宗再如何勢大,想在人海中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也無異于是大海撈針。
“盡人事,聽天命,總好過什么都不做!”青禾緩聲應道。
“那燕家那邊呢,自從燕黎結嬰后,雨樓那人開始不安分了。”濟豐說道,他也沒有因為余聃和世夢在而有所顧忌。
其實任何一個宗門都有這種情況,一個是由師父從世俗中領進門的修士,一個是宗門內已經傳承許久的家族子弟。
有時候一旦大家族修士掌控了宗門,便會把修行資源大幅度地傾向于自家子弟,久而久之宗門也就變成了一言堂。
谷</span“無妨,雨樓再如何鬧騰,燕家終究是玄遠宗的燕家,只要不到縹緲谷那般程度就可以了,而且燕黎此人心志、天資都在那邊,沒有天大的機遇,這輩子元嬰中期也就到頭了。只要渡羽這孩子能修行至后期境界,一切都將迎刃而解。”青禾說道,他沒有提自己的弟子天鳳。
因為他明白天鳳其實和燕黎一樣,這輩子的修為也就這樣子了。
再和濟豐說完后,青禾轉頭對著余聃與世夢兩人問道:“你們呢,宗門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
“也都差不多了,不過也就那樣子,說不上好壞,但總能傳承得下去就是了。”世夢說道。
數日后,在滄古洋上空,一道流光飛過,落在赤沙島上。
緊接著這道人影遁入島嶼深處,出現在島腹中的小湯谷中。
“你來了。”谷中熔巖上的宮殿內傳出聲來。
“多謝尊主授道之恩。”秦風凌于半空,躬身說道。
宮殿之中,一位面容白皙俊秀的紅袍修士,盤坐在火桑靈樹上,他聽到聲后,閉著雙眼說道:
“起來吧,如今你們所修行的悟虛化神之法,其實只不過是衍生于三目那老家伙的控神之術。我乃是靈寰界修士,也不好看著此界你們這些有潛力的后輩,一個個給異界修士當牛做馬而已。不過此法也是精妙,以靈寰界眼下的境況,最是合適不過了,也算是多了一條修行路。我去了其中一些隱患之處,這幾年你把我傳授于你的法門傳出去吧,傳得越廣越好,權當這授道之恩了。”
“遵命!”秦風說道。
“去吧,三目那家伙鼻子靈得很,一旦察覺到你與我有干系,雖說不會對你如何,但定然是不會渡你去靈界的。”明心說道。
“那晚輩告退了。”秦風拱手說完后,一轉身就離開此地。
“尊主說得可是真的,這悟虛之法弊處真的如此之大。那么到時候我若去了靈界,面對那位三目尊者又該如何自處?”火桑靈樹樹干中浮現出一張人臉來,它低聲說道。
“放心,你修行的是我傳下的法門,早已擺脫了那家伙的痕跡,再說祂再如何總歸要給我幾分面子,況且你也還沒那么重要,祂不至于為了你,就要和我翻臉。倒是如果祂真的翻臉了,那就更好了,三目一族的那顆靈眼,修為越高,那滋味可是越不錯,是靈界之中少有的美食之一,足與龍肝鳳髓并稱。我曾吃過他那一族的一顆渡劫修為的靈眼,那滋味終生難忘啊,也不知這大乘修為的靈眼是如何地美妙!”明心咧嘴笑道,牙齒似乎尖銳了些。
他所說的龍肝鳳髓,自然不是蛟龍假鳳之流。
“那么成武就放心了。不過這傳法的事情,紅月樓倒是可以幫得上忙,秦風在南州終究只是一人而已,恐怕達不到尊主的預期。”蕭成武語氣不變地說道。
“說得也是,那么此事便交給你了。不過秦風這人也不笨,他多半會找上紅月樓的,屆時你們合力把這法門傳開,南州、西漠、北疆乃至滄古洋,只要有修士的地方都傳遍了,總之靈寰界不能成為三目族的牧場,不然那些老家伙回來后,我會很沒面子的。”明心說道。
活了十余萬年,超過尋常大乘,如明心、三目這些尊者,除了那已然在望的成仙外,最重視的也就是自己的臉面問題了。
“不知上古時期的前輩們都去做什么了?”蕭成武忍不住問道。
明心輕拍了下座下的火桑靈樹樹干,輕聲說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而遠在南州中一處靈氣充裕的靈谷中,正在盤坐吐納的蕭成武,驀然間臉色一變,隨即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氣息頓時萎靡了幾分。
他用衣袖檫去嘴角殘留的血跡后,與那谷中火桑靈樹化身,兩者異口同聲地說道:“多謝尊主手下留情!”
“下次不該問的事情,就別問了。”明心淡聲說道。
“明白了。”蕭成武說道。
其實這種事情他也明白,但是面對一個上古不解之謎,終究還是按耐不下好奇心。不過看來,這件事情連一位大乘尊者也不愿多提,其中定是有其忌諱之處。
時間一天天過去,就在張世平見過了秦風后,依舊在谷中以嬰火、神魂祭煉青霜劍,爭取今早將其煉成靈寶的時候。
玄遠宗與碧霄宗,已暗中將爪牙伸向南州、滄古洋內外,不斷地有消息傳回宗門。
而青禾與余聃兩人的身影在四處出沒,一一驗證這些消息的真假。
與此同時,遍布南州各地的紅月樓,也舉辦了不知道多少場的拍賣會,將新的悟虛化神之法傳遍四處,不止元嬰修士知道,就連那些金丹真人與一些消息的筑基修士也全都知曉了。
其中,之前那悟虛化神之法,衍生于魔尊控神之術的消息,也一并傳了出去。
一時間,各勢力皆不再有所動作,三境與滄古洋中的化神修士,如西漠白馬寺的那四位苦字輩老僧、萬林谷木老怪,北疆北冥玄殿鯤彰、蕭成武那位散修本尊,南州的青禾、余聃,還是海族的葉淵、敖御、敖紀,甚至遠在滄古洋萬丈海的老狻猊,這些修士一個個皆舉棋不定了起來。
他們之所以如此耗費心力,是為了前往靈界不假,但是也不愿受制于他人,成了那生死全在其他修士一念之間的奴仆!
爭還是不爭,去還是不去,成了他們面前一道過不去的檻。
如此一來,紅月樓中蕭成武也陸續接待了這些帶著疑問而來的道友,連他那位近百年不見的本尊也同樣如此。
這些化神修士一方面是害怕他們所修行的悟虛化神之法的隱患,一方面又是擔心此事是蕭成武故意而為,讓他們無心再爭數年后的魔魂一事。
只是蕭成武并未將那位尊主的事情說出,只是說了此事是真非假,至于他們信不信都無妨。
這些化神道友帶著疑問而來,也帶著疑惑而去。
畢竟他們已經修行了這法門,除非是自己找到逆靈通道前往靈界,才有一絲可能修行其他法門,解除禍患。
不然在三目尊者的接引下,下場已是注定了。
當然這種大事,也傳到了張世平的耳中。
春分時節,四陽漸盛,燕鳥南飛而回,攜泥筑巢,一副春光景象。
在滄古洋燕家所在的藜島,在一座云氣繚繞的山峰之中,隱約看到有幾人在林中小亭中安坐。
往近一看,正是燕家兩位元嬰,還有張世平。
他應燕家之邀而來!
三人繞著紅爐煮新茶,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