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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七章 萬靈歸墟

  滄古洋上,葉齊目送著覺明等修士消失在黑玄海之中,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這般靜立在海面之上數個時辰,忽然天上云海翻騰,一條蜿蜒多姿,矯健華美的黑龍從中顯化,飛至海面,化作一位女子,容貌秀美之中透著一股英氣,光彩照人。

  “不是讓你攜我海族遠遁海外了嗎,你又何為折返來此?”葉齊緩聲說道。

  “縱然是兩位叔父聯手,但也難敵南州與北疆聯手,況且覺明眼下態度未明,要是這位尊者……”敖玨嘆道。

  “覺明不是紅月,以此人心性中正,只要不去招惹到白馬寺,他是不會動手的。”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葉齊也有些猶豫,語氣并不是沒有那么肯定。

  忽然間,它想到了什么,沉聲問道:“玨兒,剛見你真身模樣,似乎血脈又朔源復古了幾分,難不成是感受到了什么?”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欲從我血脈中復蘇,應該是我族圣祖打算以我身為媒介,試圖跨界降臨。只不過在中途,不知是哪位大乘尊者出手暫時截斷了。”敖玨頷首說道。

  “承繼圣祖血脈,雖得天獨厚,但也難免要付出代價。”葉齊神色陰晴不定。

  這被一族大乘尊者當做靈降之身,若是運道好一些,只是短時間內而已,那不管是自身修行還是血脈,都能更進一步,但是要是時間一長,便會被同化,不復自我,淪為傀儡。

  “自從數百年來,你血脈一而再,再而三地蛻變,我與敖泫便已想過有這等事情發生了,但也只能眼看著,卻無可奈何。”葉齊神色有些暗然。

  “叔父不必憂嘆,我自己也早已想過最壞的結局了。”敖玨神色不變地說道。

  畢竟這種事情非區區一個元嬰修士所能左右,多想也是無益。

  而在九禽秘境之中,九位修士各自持令而去。

  張世平轉身朝著尚付峰那入口,身形消失在那一層薄薄的禁制靈光之中。

  只是此山卻不是以肉眼所見模樣,他一步入其中,整個人便出現在了一方浩瀚無垠的蒼茫海洋之上,天地悄然無聲,蒼穹之下滾滾灰云倒懸翻涌而下。

  “多久了,不想我道場十幾萬年來第一個踏足的竟然是你這小家伙,果真是有緣分。”

  從云中飛出了一尊宛如山岳的巨禽,三首三翼六足,只是從那灰云之中涌出無盡的冤魂厲鬼,正緊緊地牽扯著,好似想將其重新拖進去。

  “莫怕,本尊又不會舍身而去。”尚付語氣柔和地說道。

  而后她俯首下來,一點幽光落下,化作了一位發須皆白的麻衣老者,走到了張世平面前,打量了幾眼。

  只見她輕輕一招手,青銅燈便自主地飄然而出。

  “前輩。”

  “坐,莫怕。”尚付衣袖一揮,海面之上出現了兩個蒲團,她手持著銅燈,盤膝坐下。

  張世平躬身行了一禮后,這才正色危坐著。

  “敢問尊者,此燈到底是何物?”

  “此物乃是釋迦所用的靈柩燈,不過只是一殘片所化,算不得是通天玄寶。”尚付也不作隱瞞,解釋了一聲。

  “白馬寺祖師之物?”

  “正是,哈哈,不想此次復蘇,能看到你這般模樣,倒也難見。”尚付輕笑了一聲。

  聞言,張世平抬頭見這位尊者那幽深的目光,便明白了這番話語不是對自己說的。

  “你又何必言明,多知即多愁,燭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我等盡力配合便是了。”

  只見青銅燈靈光大放,從中走出了一位看起來似乎已行將就木的布衣老僧。

  “坐吧,我若是不說,你又怎么肯出來?”尚付揮袖間,一方蒲團落在了身邊。

  “你已現身,我若是再走,那你我所化的羅睺之境,又怎能鎮壓得住黑山道果?”老僧嘆了一聲,緩步走了過去,盤膝坐下。

  “鎮壓不住,那便放她出去,又有什么要緊的?難不成到了現在,你還看不破嗎,萬事強求不得。”尚付笑道。

  “我又豈能不知,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釋迦說道。

  “優曇廣搜靈寰,耗時十余萬年,好不容易尋得你散落在外的真靈碎片,重塑了輪回肉身,寄托魂源,你可有想復蘇的打算?”尚付問道。

  “既然這魂源自生真我,我若是復蘇,那妙靜小娃兒豈不是沒命了?”釋迦搖了搖頭。

  “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你這出家人倒是念念不離善心。只不過明玉、幽屠她們眼下可堅持不了多久了。”尚付笑道。

  “飛蛾螻蟻與貧僧又有何異,都是這世間生靈,無分貴賤。她們欲以明心為葬,送那位入歸墟,此事我不贊同,但是也無可奈何。眼下若是強奪后輩肉身,豈不是與她們一樣了。”釋迦說道。

  “世恒,你聽聽,什么叫迂腐,眼前這家伙就是了。”尚付笑道。

  張世平抬頭望了天上那被數不盡冤魂厲鬼纏身的尚付真身,而后微低下頭來,恭聲說道:“前輩不也是一樣?”

  “自從陰冥黃泉殘破,六道輪回不復,這世間生靈的冤孽實在太吵了,本尊好清靜,耐不得這些聒噪而已。正好釋迦也有這般想法,我便將其蠱惑而去了。這一局我勝半子,你認還是不認?”尚付說道。

  釋迦聞言,笑了笑:“你怎么說都隨你便是了,輸贏又有什么好爭的?”

  而后她轉而看著張世平,問道:“可否讓貧僧看一看你那座萬靈歸墟之塔。”

  “前輩,說的可是晚輩這座本命寶塔,此塔名為炎隕萬靈。”張世平攤開手掌,掌心之上凝現了一尊赤色小塔。

  “正是,不過既然以拘靈化元術,祭煉諸多生靈本源血脈而成,喚作萬靈歸墟倒是更貼切。然貧僧只愿此塔永遠不要到了那地步才好。”釋迦嘆道。

  “敢問前輩這拘靈化元術到底是何來歷?”張世平問道。

  “自然是你所有,但也非你所有。本尊只望你今后要是真有所成,在那時間之外,漫長虛空,無盡地毀滅與重生之中,當銘記一點,要是將七情六欲完全摒棄,無喜無悲,任憑誰都會瘋魔,但是身為修士,于黑暗之中得見光明,于死亡之中領悟生命,學會立足于善處,秉承一己之念,張弛有得,再去追尋所謂的無古無今,無始無終,天地之大本。”尚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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