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倒影著甲士的廓刀，劍戟，廝殺下的聲色礪馬、硝煙中的烽火梟雄。
“這是什么？”涂北山瞳孔一縮。
水面再次掀起漣漪，剛才硝煙沙場的畫面變為了在一座恢宏的山岳頂上，站著一排排文武百官。
有龍旗十二，分左右，用甲士十二人。
北斗旗一、纛一居前，豹尾一居后，俱用甲士三人。
虎豹各二，馴象六，分左右。布旗六十四：門旗、日旗、月旗，青龍、白虎、風、云、雷、雨、江、河、淮、濟旗，天馬、天祿、白澤、硃雀、玄武等旗，木、火、土、金、水五星旗，五岳旗，熊旗，鸞旗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
每旗用甲士五人，一人執旗，四人執弓弩。
在一座古老的鼎上，插有三柱長香。
鼎前有一位身穿龍袍的人正在合手祭天：“愿我大涂開疆宇，定王封，四夷遠朝宗。慶四海，車書會同。遐邇暢國風，億萬載，時和歲豐！”
四周百官齊聲高喝：“愿我大涂億萬載，時和歲豐！”
水面漣漪再次引起波動。
畫面中下了一夜的孤雨，靈柩長埋深谷底。
衣冠冢葬下浮名，埋下戰袍。
清明時節雨淅淅，涂北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打開秘柜，取出一把折扇，猶豫了許久才打開，頓時無力的坐在地上良久才喃喃道：“沒有永遠的秘密。”
畫面一轉，涂北山又看到自己持劍架在一人的脖子上。
“染指紛爭皆為過往。”
“染指紛爭皆為過錯。”
染指江湖皆為悲局，無人逃得過宿命。
靈柩中的人是誰？
涂北山忍不住去想著，水面還想明白了涂北山的心意一樣，棺蓋緩緩打開，涂北山看見了唇色蒼白的自己……
在通往京都大營的路上，胡章既緊張又期待。
緊張的是像他這種級別的官員，很難有機會被召到京都大營，就算戰時也都是京都那邊的人派人過來送文書或者傳信。
如果被召過去了，大概率都是吃了敗仗，去受嚴懲的。
期待的是，偏偏他打了勝仗，還是以少勝多的大勝仗，更是在諸城潰敗時，壯了軍心。
胡章進了軍賬，看到一人正在飲茶。
“來了？”
“是的，沈元帥。”
胡章低著頭，比起驍候洛陽君，他更害怕沈姜。
“前線傳來捷報，你連把敵軍三座營寨，有軍功，想要什么獎勵？”沈姜漫不經心的問道。
“屬下應該的。”胡章松了口氣，果然是想要賞賜自己，隨即笑著說道：“如今還為戰時，有千千萬萬的將士還在前線，屬下不敢一人獨享，況且如今情勢尚未好轉，還是等大戰結束后再說吧。”
“嗯，不錯，如今情況尚未好轉，我們不禁要面對前線敵人了進攻，還要防止敵人對我們內部的滲透。”
聽到沈姜意味深長的話，胡章心中有些惶恐，不知道說什么，只得笑呵呵附和道：“是啊是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說了吧。”
看著沈姜這幅模樣，胡章心中一緊，對方顯然還有后話。
“先坐。”
聽到沈姜開口，胡章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旁邊。
“胡城主，我可是很看重你的！”沈姜拍了拍胡章的肩膀，“上次多城都兵敗，就只有你顧郡勝了，雖然是慘勝，不過也足以看出胡城主帶兵有方了！”
胡章見沈姜如此反常，和平時的作風大為不同，當下冷汗直流：“多謝沈元帥。”
接著沈姜話鋒一轉：“不過從昨天開始，京都就流傳了許多對胡城主不利的流言！”
沈姜伸過頭去低聲道：“人言可畏，所以我今天才將胡城主召來告知，想讓胡城主注意一點。”
“我注意什么？”胡章挺了挺背義正言辭坦蕩蕩回答道：“行得正做得直，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可是他們不這么想啊，他們說……”
“他們說什么？”看到沈姜賣起了關子，胡章心中一下子就沒底了。
“他們說胡城主涉嫌通敵，因為以胡城主的本事，根本沒那么大的能耐，能打出那樣的戰績。”
“尤其是那云陣，很多將士聽都沒有聽過。”
“所以現在京都內有風聲，說胡城主投靠了敵人，所以敵人故意佯敗，讓胡城主上位，以此獲得更大的利益。”
聽到涉嫌通敵這幾個字，胡章冷汗直流，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起身跪在地上。
“沈元帥，你可要相信我啊！我覺得不是那樣的人！”
“我倒是愿意相信你，可是你總得拿出點什么讓我相信吧？”沈姜扶著胡章的手，似笑非笑的說著。
“那云陣是怎么回事？”
胡章眼神閃爍了一下，“屬下身居高位，克己自律，即使上了歲數，也不忘提高自己。”
“幾年前，屬下就在看各種兵書，學習兵法了。”
聽到胡章的回答，沈姜笑了笑，“學習兵法啊？”
“本帥早些年也喜歡看兵書，只不過有些都忘了，麻煩胡城主提醒下本帥孫子兵法第十三篇是什么篇？”
“這…”胡章冷汗直流，他確實回答不上來。
沈姜冷哼一聲，全身散發著冷意負手看著胡章：“胡章，你再不說實話，只有按通敵罪處理了！”
“你應該知道通敵的下場是什么吧？”沈姜冷笑一聲。
“通敵罪？”胡章瞪大眼睛，嚇得神魂皆冒，此時哪敢再想什么比肩驍候，名揚天下的鬼話，只想保住自己性命！
胡章索性一股腦全說出來了：“云陣是一個叫李君毅的人布置出來的！他是我前幾天請入城中的軍師，是正學先生推薦給我的！”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胡章老臉耷拉著，莫名就被扣上了通敵的死罪，差點要哭了出來！
看到胡章嚇得那副模型，沈姜點了點頭，覺得胡章應該沒有說假話，這才轉身對著賬內的屏風恭敬道：“王爺，您可以出來了！”
“王爺？”胡章看著屏風后走出來來男子喃喃道。
他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這么大，連王爺都來了。
劉冶負手走了出來，看著沈姜投向贊許的眼光：“沈元帥做得很不錯！”
“這是屬下應該的！”
沈姜心中極為自喜，這是他自認為比洛陽君做得好的地方，那就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瞞著王爺。
若是洛陽君來處理這件事情，肯定會私下盤問，得出了結果，再告訴王爺。
而他見王爺對這件事情挺重視的，索性把王爺這里，直接聽第一手消息，這樣可比洛陽君第二手的消息好得多了，也更容易表明自己的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