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位遺詔已下,這只是第一道程序,朱厚照戴上帝冠,坐上龍椅的那一刻,他的皇帝身份便合理合法,被全天下的臣民所認同。
大學士劉健正緩緩展開另一份黃絹,接下來的程序應該是大赦天下,新皇封賞群臣了,還沒等他開口,剛剛登基,新鮮出爐的大明皇帝朱厚照卻做出一個令殿內群臣驚呆的舉動。
只見朱厚照將剛穿上身的龍袍下擺使勁一撩,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氣沖沖地從龍椅上跳了起來,然后像只被激怒的公牛似的沖到金殿正中,從朝班中狠狠一探手,憤怒地一拳擊出,揍中了一名大臣的臉。
“陛下,陛下為何無辜毆打臣啊。”這個大臣有些悲慘,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被朱厚照給盯上了。
“陛下住手!”劉健又驚又怒,蹬蹬蹬幾步跑到朱厚照面前攔住了他。“今天是陛下的登基大典,陛下何故毆打大臣?”
朱厚照指著捂臉不語的胡汝礪,憤怒道:“滿殿哀慟,念我父皇仁德之時,這敗類竟扯著嗓子干嚎,臉上不見一滴眼淚,分明是虛情假意,如此不忠之臣,我難道不該揍他嗎?”
眾人都石化了,包括徐承重在內,這都什么理由啊,這小子不會沒事找事吧?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登基大典消耗了多少人的精力和心血,他倒好,當過家家呢?
“陛下,安穩坐著等老臣宣完旨意,可好?不要再胡鬧了。”劉健說道,他只能夠希望朱厚照還能夠念念舊情,聽他一句。
“好吧。”朱厚照說著,就回到了皇位上,眾人松了口氣。
而劉健也舒了口氣,今日的登基大典對他來說是個嚴峻的考驗,此刻他最怕的就是這位新登基的皇帝陛下再出什么幺蛾子。現在可是一千多大臣參加的大典,再鬧出什么事來,身為內閣首輔兼太子老師的劉健只能以死謝天下,跟著先帝殉陵了……
接下來的第二道程序是大赦天下囚徒,除謀逆大罪,待處決人犯,弒親等三罪不赦外,余者皆釋放出獄。以示新皇仁德,令天下百姓增強對皇家的信心。
很多的犯人都在等待的這個時刻,之前徐承重還以為大赦天下是什么犯人都放了,原來還有那么多的規矩在里面。
大典還沒完,劉健深吸一口氣,請出第三道旨意。這道旨意是加封后宮以及封賞擁立之臣的。
朱佑樘的后宮很簡單,弘治帝的后宮非常單薄,旨意也很簡單,加封原憲宗的皇后,后來的王太后為太皇太后,加封張皇后為太后。
至于擁立之臣,首當其沖便是三位大學士。劉健封太師,謝遷封太傅,李東陽封上柱國,“師”者,授人以學問。“傅”者,授人以德操。
雖然這兩個稱號都是空銜,沒有什么大用,可是聽上去好聽呀,這也是一種榮譽。
接下來便是冗長的封賞大臣名單,不是升官便是加銜。念到名字的大臣紛紛跪謝圣恩,朱厚照咂摸著嘴仔細聽著,京師公侯勛貴和大臣加起來數千人,有些名字熟悉,有的卻連聽都沒聽說過,剛才秦堪在乾清宮里告誡他的話被朱厚照記在心里,想代父皇擔起這份沉甸甸的責任,首先至少要弄清楚這些人的名字才是,所以朱厚照表現出難得一見的認真神情。
一直聽到劉健念完,徐承重發現里面沒有加封壽寧伯和建昌伯的旨意,不由大感欣慰,大抵三位大學士也被那兩個無法無天的貨色惡心壞了,于是草擬加封名單的時候不約而同將他們略過去了。
至于沒有徐承重的名字,他也是有心理準備的,他現在的地位已經夠高了,天子身邊的紅人,皇親國戚,特務頭子之一,南嶺衛老大就這幾個頭銜就已經夠人羨慕了。
況且他才二十歲,甚至還差一點,所以他不著急,以后有的是建功立業的時候,
劉健不經意地朝他瞥去,一見朱厚照臉上不滿意的表情,劉健的心徒然一沉,腦海里一道清晰的聲音告訴他,這小魔王又要出幺蛾子了!
他一看到這個表情就害怕,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讓這個小魔王在意的?
不過他實在是想不起來,還能有誰漏了?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了一個人了,那就是徐承重,不至于吧,徐承重這小子已經皇恩浩蕩了,還想怎么樣?
朱厚照朝劉健挑挑眉:“完了?”
“完了。”劉老師第一次在學生面前有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蒼老的眼神乞求地盯著他,目光里的含義連瞎子都能看清楚。——陛下,別玩啦!
朱厚照也不是什么魔鬼,自然知道他老師的意思,不過這兩件事不一樣,他一定要好好的掰扯掰扯。
“我舅的爵位呢?壽寧伯的爵位還給他吧,重新封壽寧候。徐承重就封王吧。”
這句話一出,眾人皆驚。“陛下,壽寧伯封壽寧候這個可以同意,但是徐承重封王是絕對不可能的!”
朱厚照有些不理解,自己都當了皇帝了,怎么連給自己姐夫封王的資格都沒有?
劉健已經快崩潰了,很好,新皇下的第一道圣旨便從里到外透著一股子昏君的味道,大明前途堪憂啊,大明藥丸啊!
“我大明除了開國功臣,歷來鮮有封爵者,更何況位封王爵?陛下若欲無故封王,老臣這便一頭撞死在你面前!”劉健都快瘋了。
“好吧好吧,不封就不封吧,看你小氣的。”朱厚照說著,然后思考了起來。
劉健欲哭無淚,這真不是小氣的問題,這是底線啊,這個該死的昏君。
既然不能封爵,那就升官吧!讓自己的姐夫去當兵部尚書幫他管理天下兵馬也不錯 “劉大夏何在?”朱厚照說著,兵部尚書劉大夏連忙出來。
“臣在?”他不知道朱厚照為什么盯上了他,但是他的直覺覺得自己很危險!林天出門忘記看黃歷了,自己今天回去一定要去上香了。
“徐承重當兵部尚書吧,這樣總可以了吧。”朱厚照認為這個職位最適合徐承重了,可是沒想到眾人的臉又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