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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落井下石

  不過想要這樣子就扳倒徐承重,未免有點異想天開了。徐承重不是普通人,他的背后有一整個勛貴集團的支持,別的不說,光是魏國公出來登高一呼,肯定是一呼百應的。

  面對如潮水般的參劾聲,朱厚照慌了手腳,臉色越變越白,這是他第一次經歷朝爭,而且當事人不僅是他最好的朋友,還是他的姐夫。

  朱厚照有心想救徐承重,卻不知如何救起,當初弘治帝與大臣們意見相左時,總以一句“擱置再議”來緩和氣氛,或者說是緩兵之計,顯然弘治帝并沒教過朱厚照太多的朝爭學問,年輕單純的朱厚照完全不知道怎么應付,就有些慌忙了。

  求助般的眼神迅速在殿中掃來掃去,三位大學士依舊抿嘴保持沉默,其他的文官正在附和著御史們落井下石,唯一最親的便只有東宮陪伴他的八虎了,今日正好輪到張永值日金殿。

  張永不愧是陪伴朱厚照數年的東宮近侍,朱厚照一個眼神瞟過去,張永便知他的想法,再說張永與徐承重的關系也不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很討厭劉瑾,僅憑這一點,大家便是知己加同盟,共奏“高山流水”不太可能,但張永也不愿見到盟友被治罪。奈何金殿之上并無開口說話的資格。急得張永跺了跺腳,然后朝朱厚照悄悄把眼睛一閉。

  于是滿殿大臣喧囂吵鬧不休之時,朱厚照忽然滿臉痛苦,抱住腦袋大叫一聲“哎呀!”

  這下輪到劉健不淡定了。徐承重是死是活與他關系不大,然而皇家就朱厚照這一根獨苗,他若有個三長兩短。皇帝這一脈不就絕后了嗎?這可是天大的事。

  劉健躬身道:“陛下有恙,老臣懇請陛下回乾清宮休養,并速召太醫入宮問疾。”并且對著朝堂上的大臣說道:“陛下有恙,臣工肅靜!”

  隨后朱厚照就離開了金殿,回到了乾清宮,心里終于舒了一口氣。

  “姐夫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乾清宮內。朱厚照嘴里塞滿了零嘴兒,不滿的眼神朝徐承重瞟了又瞟:“若非我今日裝病退朝,你就被那些御史們參到連官兒都做不成了,不僅做不成官兒,沒準還會被拿下大獄,姐夫,你可得好好的補償我。”

  今日金殿滿朝參劾他,這事兒他自然也聽說了,心中除了詫異,還有些沉重。

  他沒想到寧王在朝中竟然也有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任何朝代里,想謀反的人本事不可能太稀松,寧王一脈經營百年,處心積慮之下,用感情拉攏也好,拿銀子砸也好,在朝堂里終歸還是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這些話語權輕易不用,一旦用上,或許會很要命。

  “臣謝陛下的救命之恩。好了陛下,如果沒什么事,臣就要去建設軍校了。”徐承重說著,這是他跟朱厚照的一個約定,那就是創立一個軍校。

  “這件事你要上心,如果銀子不夠,我從內務府撥給你。”朱厚照說著,他知道這件事有多么重要。

  “陛下不用,臣這里有的是銀子,放心吧”徐承重現在不愁銀子的事,一旦他將那些走私和部分大臣都給一網打盡,那么多少銀子沒有呢?

  徐承重出宮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將寧王趕出京城。藩王死賴在京師不走,背后偷偷摸摸不知干些什么,明里還動用了朝中勢力,對付他這個小小的錦衣衛同知,這樣的人留在京師,就算這次沒把他徐承重扳倒,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御史們參劾徐承重的動作比想象中的要大,出乎朱厚照和徐承重的意料。

  大明的朝爭歷來如此,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格,先由小人物出來放一槍,然后漸漸多幾個小人物煽風點火,聲勢造出來以后,很快便有一大批文官爭相出手,于是言論便呈現一邊倒的趨勢,無論權勢多么熏天,在這樣浩蕩的聲勢下也只能低頭認罪,自絕于人民。

  前世徐承重讀到史書的時候,每當看到明朝朝爭之類的資料,總覺得很不可思議,一群嚼舌頭的七品言官只要異口同聲,便能輕易決定朝堂每一個官員的命運,甚至有時候連皇帝都不得不屈服于這些七品言官們的言論,讓他怎么做他就得怎么做。

  敢撤言官的職,敢砍言官的頭,可以,越撤言官的名聲最忠直,越砍越能讓言官流芳百世,因為言官們的職責便是與皇帝作對,與朝堂內所有的大臣作對,誰若不絞盡腦汁每天編幾條罪名出來,這個言官必然是個不稱職的言官。

  “據說這兩天。參劾大人您的奏本跟雪片似的,堆滿了內閣三位大學士的案頭,三位大學士有些頂不住了,已向司禮監遞了條子,詢問蕭敬和王岳的意見,蕭敬和王岳那倆老閹貨一直瞧大人您不順眼。

  這次自然樂得順水推舟,早早地將奏本遞到陛下的案頭,話里話外皆是請陛下將你撤職拿辦,以免滿朝大臣寒心云云,若不是陛下一直留中不發,大人您可就真危險了……”

  丁三在一旁說著,然后看著徐承重,他作為徐承重的嫡系中的嫡系,自然是不可能讓徐承重出現一點事的。

  看著徐承重越來越冷的臉,丁三小心翼翼道:“今日的早朝,一直沉默不出聲的寧王也上了奏本,這道奏本可有點要命,他在奏本里把自己說成受人欺凌的可憐蟲,本是一番孝心留在京師給先帝哭靈守孝,卻不曾想被天家鷹犬欺負到頭上,藩王與皇帝血脈同枝,他寧王可以忍氣吞聲,但不能任由外人損害皇家朱姓威嚴,否則便是大明的罪人,愧對祖先,愧對天下。”

  “這道奏本一上,今早金殿內頓時炸了鍋,要求懲治大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大人,情勢越來越不妙了啊……您可有法子化解?”

  徐承重撫摸著額頭,然后在靜靜地思考,他不信自己一個后世的人能夠被現在的情況給難住,這簡直就是在扯淡。方法肯定是有的,只不過徐承重還沒有想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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