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我是你姑姑呀。”
“給姑姑笑一個”
“笑一個我就帶你出去浪!”
2006年9月19日上午7點,小小魚兒出生后,她立刻成為所有人的焦點,陳嵐也一直圍著侄女在嘀嘀咕咕。
只是小小魚兒不搭理這個姑姑,一直睡得很香,陳嵐有些沒勁,忍不住和身邊的梁美娟抱怨:“寶寶怎么一直睡覺啊,一點都不好玩。”
“她又不上學,又不需要工作,不睡覺還能干嘛?”
陳漢升走過來,拍了拍妹妹的后腦勺說道:“不過你得回學校了。”
“我不去。”
陳嵐好不容易找到正當逃課的理由,她又怎么肯答應:“我要在這里陪著寶寶出院,不然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也不需要很久的。”
梁美娟掖了掖孫女的小被子:“醫生說母女倆身體狀況都很好,不超過一周就能出院。”
小魚兒已經從產房轉移到了更寬敞的護理病房,呂玉清昨晚吩就咐保姆煲了一鍋雞湯,現在正一勺一勺的喂給閨女。
邊詩詩也坐在床沿上,一邊和蕭容魚聊天,一邊憧憬小小魚兒長大后的可愛模樣,還說要把干女兒打扮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在病房的門口,兩位父親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正在商量小小魚兒的大名。
兩家關系本來已經破裂了,以前在港城開會時碰面,老蕭也是冷著臉從不搭理陳兆軍的。
今天因為小小魚兒,又因為陳漢升那句“爸”,兩個老頭的關系再次“恢復”。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美好和諧,如果陳漢升沒有另一個即將出生的閨女,這種美好大概會一直持續下去。
但是沈幼楚那邊也有一個孩子啊,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細細觀察之下,其實已經有一些端倪了。
比如蕭容魚雖然笑著和邊詩詩說話,不過偶爾神情也會停滯一下,瞅著正在熟睡的閨女怔怔不語;
梁美娟恨不得把大孫女含在嘴里保護,可是有時候臉上也會閃過一些淡淡的焦慮,蕭容魚和小小魚兒已經確定無虞,她又開始擔心沈幼楚和小小憨包了。
就連門樓談話的陳兆軍和蕭宏偉,都會突然嘆一口氣,然后陷入一陣莫名其妙的平靜中。
陳漢升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只要修羅場一天不解決,這種美好就只是表面上的。
“蹬蹬蹬”
走廊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老陳和老蕭都躬身去迎接,原來是孫壁妤教授被接來了。
司機是發小王梓博,在這種時候,他是最好的人選。
孫老教授進門時不茍言笑,大家一時都沒搞懂老太太的意思,直到她俯下身子盯著小小魚兒端詳了好一會,嚴肅的臉上才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像媽媽!”
“噢”
所有人這才明白,原來老太太擔心寶寶長得像爸爸啊。
后來孫教授察覺到這樣說不妥,畢竟陳漢升父母都在這里,她就委婉的改了改口:“也是有些地方像爸爸的,比如說個子高。”
陳漢升:
“然后還有這個。”
孫教授一邊說,一邊從有些掉漆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個扁扁的檀木小盒子。
盒子的邊角已經有了圓潤的包漿,看上去好像琥珀一樣透明圓潤,說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不過重點根本不是這個盒子,而是打開后里面放著一只碧綠色的手鐲。
“雖然以陳漢升現在的財力,世界上可能沒有他買不起的首飾。”
老太太留念的摩挲一會檀木盒,然后輕輕的放在小小魚兒枕頭邊上,輕聲說道:“但是這枚手鐲再有錢也買不到,因為它都有好多年歷史了。”
孫壁妤出生于民國時期的大戶人家,她說有很多年歷史,那很可能要追溯到清朝甚至更遠的時候了,很可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
她居然把這么貴重的東西送給小小魚兒?
陳漢升他們自然不肯收下,但是孫教授個性多剛直,老太太搖晃著白花花的頭發,斷然說道:“手鐲再珍貴,它也只是一個物件,如果沒有人佩戴本質上只是一塊石頭而已,我原來是想留給孫棠棠的,但是她那種藍幽幽的眼睛,實在和這件東西不搭配,所以我就留給小小魚兒了,希望她不論身在何方,都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啊。”
大家聽了都笑了起來,盡管老太太這個殷切祝福的口吻,似乎有一點奇怪。
不過邊詩詩聽了卻是心里一凜,她看了看蕭容魚,小魚兒眼眉低垂,似乎在注視著寶寶;陳漢升好像什么都沒意識到,也跟著一起傻樂。
既然小魚兒母女平安,孫教授中午在這邊吃完飯,下午就準備回學校了,王梓博依然是接送的司機,不過陳漢升特意送下樓。
“老太太。”
直到遠遠離開病房后,陳漢升才低聲問道:“您剛才是不是想暗示我什么?”
“我事情那么多,有這個精力嗎?”
孫教授冷哼一聲:“我要是想暗示,倒不如直接告訴你,小魚兒準備在美國買房了!”
這個時候,王梓博把車穩穩當當停在邊上,老太太“吧嗒”一聲拽開門,頭也不回的坐進車里。
“小陳,我們走了哦。”
王梓博招呼一聲。
陳漢升沒有任何反應,王梓博撓撓頭踩著油門離開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凝固住的陳漢升才嘆一口氣:“可愛的孫教授、驕傲的蕭容魚,糾結的修羅場,可憐的陳英俊!”
陳漢升重新回到病房后,蕭容魚瞟了一眼沒有說話。
從19號到22號,大家都一直陪在醫院,在細致的護理和照顧下,蕭容魚早就能下床走路了,就是小小魚兒依然是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哭喊著吵鬧。
呂玉清和梁美娟這個時候爆發了“中國老人”獨有的屬性——無微不至的照顧孫女,她們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累似的,還經常勸說對方先去休息,寶寶交給自己來照顧。
22號中午的時候,婦產科的高教授例行檢查完以后,特意和陳漢升他們說道:“蕭主任可以出院了,在家里休養反而更加方便,有任何情況直接和我聯系就好。”
父母們聽了都很高興,盡管高干樓非常安靜,但是哪里有家里舒適,就算月子中心也是不如啊,尤其家里早早就準備好了嬰兒小床,嬰兒小衣服,甚至還有一些小玩具。
所以下午一部分人在這里收拾,另一部分人回江邊公寓收拾,準備23號早上正式出院。
4點多的時候,老蕭兩口子正和蕭容魚說話,陳漢升“咚咚咚”的敲門后,笑呵呵的說道:“爸,媽,我想和小魚兒單獨聊一下。”
蕭宏偉和呂玉清對視一眼,把空間讓了出來。
“老蕭。”
走廊上的呂玉清,忍不住問著丈夫:“你說,這最后怎么解決啊?”
小魚兒母女安全出院是好事,不過隨即就要面臨另一個難題,另外那個叫沈幼楚的女孩子怎么辦,她也懷孕了啊。
兩家人的關系似乎又開始變化,因為對老蕭和呂玉清來說,自然希望陳漢升一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小小魚兒身上。
但是對陳兆軍和梁美娟來說,小小憨包也是自家孫女啊。
“我也不知道。”
蕭宏偉看著前方,緩緩的說道:“不過,老陳和梁美娟真是個盡責的爺爺奶奶。”
呂玉清抬頭望過去,原來梁美娟把寶寶衣服洗好后,發現室內沒有太陽了,她干脆走到走廊的一處陽光底下,高高的舉起衣服晾曬。
左胳膊酸了就換右胳膊,右胳膊酸了就換左胳膊,關鍵她還嫌棄別人不干凈,一定要自己舉著才安心。
“嗯”
呂玉清也承認,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啊”
老蕭揉著太陽穴,語氣帶著一點疲憊:“看看小魚兒和漢升怎么商量吧,小魚兒也當媽媽了,我們要相信并且支持她的決定。”
高干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外面有些吵雜,但是里面非常安靜,小小魚兒正在沉睡。
陳漢升輕輕走到閨女身邊,這幾天小小魚兒是一天一個變化。
剛出生的時候,陳漢升還曾經疑惑,十幾年以后真的能成為夢中那個模樣嗎?
不過這才多久的功夫,就連查房護士都會驚嘆:“陳董,小丫頭長大后一定很漂亮,因為她現在都能看出來有了小梨渦,真的太像媽媽了。”
“生活里多了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
陳漢升自言自語的說道:“以后要隨時擔心她吃沒吃飽,關心她冷不冷,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勾起我們的情緒,真是很有意思。”
“是啊。”
蕭容魚也走過來蹲下,自從修羅場發生以來,兩人已經很久沒這樣緊挨著了。
“這就是我的天使。”
蕭容魚把食指放在女兒的手掌心,大概嬰兒都有這種下意識的反應,還在睡夢中的小小魚兒,一下子握緊這根食指。
但是寶寶的手掌實在太小了,就算用盡全部力氣,也才只能握住媽媽的手指甲。
“小小魚兒趴在云朵上認真的挑選,然后丟掉了所有的珍寶,光著身子像個小乞丐一樣來到我身邊。”
蕭容魚輕聲說道:“所以我要好好的照顧她呀,不讓她有一絲絲煩惱。”
陳漢升轉過頭,蕭容魚這種頂級容顏真是“抗打”,縱然生了寶寶,瓜子臉依然很精致,只是原來甜美活潑的神色之間,不知不覺多了一絲柔和。
“我會照顧好你們的。”
陳漢升伸出手,同時握在小魚兒和小小魚兒。
蕭容魚沒有掙脫,只是安靜的注視一會,突然問道:“老太太什么都和你說了吧。”
“說了。”
陳漢升點點頭,他本來就想談這個問題的。
“哼”
蕭容魚還像以前,忍不住噘起嘴巴:“你也真有本事,我這邊的人,好像都被你給公關了。”
“其實并不容易。”
陳漢升笑了笑說道。
其實不僅僅是小魚黨,幼楚黨那邊也是沒有見錢眼開的人,所以陳漢升賺再多的錢都沒是沒用。
比如說胡林語這樣的“女拳師”,陳漢升砸給她1000萬,只能會收獲更多的鄙視。
相反如果用“父親想見見未出生女兒”這種理由,激發小胡內心的同情心,慢慢的反而能成功。
邊詩詩這邊也是差不多的,尤其還有王梓博在中間不遺余力的替死黨說好話。
“小陳,我準備年后帶著小小魚兒去美國。”
蕭容魚稱呼著曾經的昵稱“小陳”,嘴里卻說著分別的話:“你不要再勸了,這是小小魚兒沒出生之前,甚至在你去韓國之前,我就做好的決定。”
從這番話里,蕭容魚似乎要把所有生活重心都放在女兒身上了。
陳漢升不吭聲,只是把蕭容魚白嫩的右手握得更緊一點。
“我不想讓小小魚兒以后感到困惑。”
蕭容魚默默的說道:“為什么還有一個小朋友,和我搶爸爸呢?”
生孩子也許會增加小魚兒的母性光輝,但是并沒有改變真實性格,她依然是不會接受沈幼楚的。
陳漢升大概知道自己也沒辦法改變,所以沉吟半響說道:“那美國的房子,我來買吧。”
“這一點你也不要爭了,這是我送給閨女的。另外我還買了一架私人飛機,你去美國的時候我送你。”
陳漢升說話的時候,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決斷,和這樣溫馨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隨即就掩藏消失了。
蕭容魚沒有察覺,她以為自己說服了陳漢升。
“等明天我回到家,你就不要過來了。”
蕭容魚說道:“胡林語那次找我,無意中透露了沈幼楚和我差不多的孕期,你去陪陪她吧。”
“小小魚兒已經出生了。”
蕭容魚深呼吸一口氣,把右手從陳漢升掌心抽出來,摒除所有情緒,淡淡的說道:“她現在應該比我更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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