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既然公達所請,我本當從命,不過我正在等候一親戚,豈敢隨意落座?”曹操嘴里說著話,眼睛卻盯著那與眾不同的杯中酒。
劉玘心想,此時人都好面子,講究養名,仗義疏財之人誰都喜歡,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號召力。
自己既然想干一番大事,在主要的競爭對手曹操面前,當然不能丟了氣勢,想到這里他便笑道:
“剛才公達兄言之有理,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孟德兄還有親戚,我等另開一席就是!”
說完,他馬上對一旁的侍者說道:“速給我準備一席,你看著我等的人數,好菜盡管上來就是!”
“諾!”侍者領命而去。
曹操一看劉玘如此豪爽,倒略微有一絲意外,不過頃刻之間就笑道:
“如此甚好!不過我是此間地主,今日晚餐我可是主人,劉郎與公達可不許與我爭!”
“一席薄酒而已,哪里還分主人客人?再說,我曾聽妻丈言孟德兄有大才,早就想慕名討教,今日這一席就由我作東,孟德兄也嘗嘗我釀的美酒!”
劉玘最后一句話很關鍵,自己出酒,自然就要作東。
曹操一聽,又望了望杯中酒,只得笑著點點頭:“那好,今日這晚餐就劉郎作東,不過二位明日不許走,也讓我當一回地主!”
荀攸一聽,搶先點點頭:“也好,多謝孟德盛情!”
隨后,劉玘附耳給李文君小聲說了幾句,讓她稍后吃完先走并把這一席宴的錢付掉。
李文君點點頭,然后不悅地小聲說道:“夫君,這曹孟德老盯著妾,莫不是個好色之徒?夫君不可與他深交!”
啊?劉玘一聽,自己倒沒注意,不過曹操本就是個人妻控,的確很有些好色,不過他想占自己的便宜不可能。
“我自有數!”
劉玘說完,就與荀攸、曹操在不遠處的一張食案上坐下,等候曹操的那位親戚。期間,他又讓車夫抱了一壇白酒過來。
也就剛坐下片刻,只見一名身高八尺許的二十多歲錦衣漢子快步而來。
曹操急忙起身迎接,然后將他介紹給劉玘、荀攸二人:“此乃是皇后兄、濦強侯……”
原來,此人是濦強侯宋奇,當今宋皇后的兄長,同時他也是曹操的從(堂)妹夫。
劉玘一看,宋奇身高應該接近七尺八寸(一米八),比遠不到七尺的曹操高多了,這曹操的身高距離一米六還差得遠,在此時男人中也算是很矮的,非常典型的“光長心眼不長個”。
曹操又接著給宋奇介紹了劉玘與荀攸,相互見面完畢之后,宋奇就挨著曹操落座。
劉玘、荀攸二人與他們南北對坐。
宋奇是外戚,妹妹是皇后,因此很有些目中無人。
曹操二十余歲初當縣令,自然意氣風發,也有些氣勢凌人,二人聊著天,倒有些不顧劉玘與荀攸。
荀攸似乎不大高興,劉玘將荀攸的不悅看在眼中,不過卻裝著什么事都沒發生。
從曹操祖父曹騰開始,曹家在政壇就叱咤風云,兩千石官無數。
目前在朝廷之中,曹家勢力僅僅次于“四世三公”的袁隗家族,也就是袁紹家族。
這里的“四世三公”,可并不是指四代人出了三位“三公”,而指的是“四世都有人為三公”。
實際上袁家四世出了五位三公,門生故吏自然滿天下。
這在講究“二元君主制”的漢代,其勢力無可比擬,即便是勢力再強大的宦官和外戚,見到袁家人也必定要禮讓三分!
就是天下共主皇帝,也同樣不敢輕易得罪袁家勢力,畢竟東漢朝廷是建立豪強支持下的。
當然,由于曹騰是宦官,這讓曹家勢力略微打了一些折扣,在士人中名望稍遜,在袁家勢力面前,自然沒有絲毫挑戰的余地。
盡管如此,老二的地位也足以讓曹操有“指點江山”的抱負。
菜很快端了上來,劉玘今日做東,當然要主動給眾人斟滿酒,然后四人舉杯。
曹操是好酒之人,一口酒下肚,立刻連聲叫絕:“嗯,妙哉!一個多月前,聽聞喬刺史攜帶有絕世佳釀路過此地,本想一嘗,結果未能如愿,未曾想今日能得償所愿!”
“孟德,喬刺史所攜帶之佳釀,也是劉郎所贈,看來這是緣分!”荀攸講話題引到劉玘身上。
“哦?看來我與劉郎果然有緣,來,我四人同飲一杯……不,同飲一指!”他感覺一杯喝不了。
四人跟著干了一口。
這時荀攸吃了一口菜,又說道:“孟德,劉郎不懼中常侍張讓,敢于抓捕兩千石中尉張鈺,這份豪氣天下少有,與君前年杖斃小黃門蹇碩之叔父有一比。
如果天下人都像劉郎這般,則漢家江山有救矣!來,我等同敬劉郎一杯!”
曹操一愣,隨即說道:“哦?居然有此事?應當敬酒,來,再干!”
劉玘一聽,心想,看來自己做這件事的影響不可小視,既鏟除了惡人,又得到天下人的好感,增加了自己的名望,一舉兩得。
他端起酒杯道:“這些惡宦之走狗,人人得而誅之,我恨不得殺盡天下惡宦!”
由于曹操祖父曹騰也是宦官,他只好加一個惡字以示區別,實際上,曹騰是一個很清廉的宦官。
“嗯,我意正是如此!”曹操自己是宦官的養子之后,為了取得天下士人的支持,必須得站隊。
接著眾人一邊飲酒一邊聊天,劉玘故意將話題引到何貴人生了皇子劉辯之上。
宋皇后無子,這讓她的身份很尷尬,而且,宋皇后本身也不怎么受皇帝喜歡。
宋奇似乎不以為然,說道:“何貴人即使生了皇子也沒有什么,她始終只是一個貴人罷了!
皇后如果哪日得子,那才是太子,即使無子,她也是皇后,貴人又怎比得了?”
劉玘一見宋奇進入到自己所設想的話題當中,心想,自己現在就要在曹操和荀攸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遠見了。
如此一來,一旦將來皇帝廢后,自己在曹操、荀攸以及天下士人眼中,絕對就是有遠見的智者,名望立刻倍增無疑!
于是他淡淡道:“在下不敢茍同宋侯之見,如今惡宦王甫以及十常侍當權,皇后無子,加上何貴人頗有心機,宋侯一定要當心其鳩占鵲巢!”
旁邊三人聽完劉玘之言,都瞬間一愣!片刻之間,宋奇回過神來,冷笑一聲道:“此事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