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漣面目白凈,戴著個金絲眼鏡,穿著白T恤,看起來很斯文,像是一個都市白領,而不是黑道大佬。漆黑的眼眸中時不時閃過異光,冷漠的目光無論是看誰,都像是在看一個死物。就算是笑著,也無形中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氣,讓人不敢接近。
濯清漣看著地上不住掙扎的黑子,微微蹙眉,“這是那天捏碎球棒那人?你騙我!”
光頭趙被冷冽目光一掃,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直接跪了下來,忙不迭道:“濯老大,捏碎球棒的是他弟弟,這是黑子。抓到黑子了,還怕抓不到他弟弟嗎?”
濯清漣淡漠地看著黑子,聲音中隱隱帶著神秘韻味,“黑子,你捏碎球棒的弟弟在哪里?”
黑子不由一陣恍惚,不由自主回答道:“我弟弟在做任務。”
濯清漣眼中閃過異色,繼續問道:“你弟弟是冒險者嗎?”
黑子機械地回答道:“我弟弟不是冒險者,是天暉學院的學生。”
“天暉學院的學生……可惜。不能動。動了這里就待不下去了。把他送走吧。”濯清漣有些失望地揮了揮手。
光頭趙畏懼地站了起來,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濯老大魅惑人心的能力,依然覺得十分可怕。
他勉力起身,打算把黑子拖走。
濯清漣隨口又問了一句,“你弟弟是靈戰士嗎?”
黑子機械回答道:“不,我弟弟是符篆師!”
濯清漣眼眸驟然明亮起來,仿佛兩個一百瓦的白熾燈,渾身不由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房間里的人都感覺身處冰窖,瑟瑟發抖。
就連抓住黑子的那個寸頭青年,都露出不適的表情,悄悄退出了房間,“濯清漣好強……那天掃平我社團的時候,肯定沒出全力。而且,他居然可以魅惑人心!這應該是什么階位?這么強的人,去哪里都是座上賓,為什么……要當一個黑道老大呢?可怕,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符篆師……這么說,那天他是貼了熊力符篆,才有那么大力氣了。很好。很好。想不到,我居然這么快就可以回到家鄉了。”濯清漣微不可聞地自語,繼續吩咐道:“黑子,你給你弟弟打電話,就說,嗯,你們稱呼這個地方叫什么?”
黑子機械回答道:“舊家。”
濯清漣神色間有種抑制不住的興奮,白凈的臉上浮現出潮紅,“關于前幾天的沖突,你弟弟囑咐過你什么?”
黑子機械回答道:“他囑咐我,以后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了。萬一被人抓到,就拿出我的天暉學院通行證,說明我是天暉學院的臨時編制人員,對方就會放了我。”
濯清漣訝然道:“你是怎么成為天暉學院臨時編制人員的?”
黑子機械回答:“是弟弟給我辦的,我不知道具體過程。”
“很好。非常好。能直接給你辦臨時編制的符篆師學生……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濯清漣滿臉抑制不住的興奮,沉思片刻,“黑子,你給你弟弟打電話,這樣說,‘弟弟,我來舊家,被人抓住了。他們知道我是天暉學院臨時編制人員,很害怕,不敢讓我走。想請你來舊家,當面道歉,了結恩怨。’”
黑子身體扭動起來,但被捆住,動彈不得。
濯清漣探手一扯,堅韌的麻繩瞬間斷裂。
黑子也不站起來,躺在地上,拿出手機,撥通了李頌的電話。
李頌正在開車趕往任務地點,聽到電話鈴聲,拿起來一看,連忙路邊停車,接通了電話,“黑子,有事?”
電話里響起黑子的聲音:“弟弟,我來舊家,被人抓住了。他們知道我是天暉學院臨時編制人員,很害怕,不敢讓我走。想請你來舊家,當面道歉,了結恩怨。”
李頌一愣,道:“好的,我在城外,大約一個小時回去。”
掛斷了電話,李頌沉思起來。
片刻后,他啟動了汽車,調頭向城里開去。
黑子陡然清醒過來,敬畏地看著濯清漣,驚惶道:“你,你剛才對我做了什么?”他覺得自己剛才迷糊了,濯清漣問他什么,他就照實回答,現在才發覺不對。
濯清漣淡淡笑著道:“沒什么。我們去你們舊家吧。你帶路。一會兒,等你弟弟來了,我們解決了事情,你們回家,我也回家,不是很好嗎?”
黑子臉色變幻,垂頭喪氣道:“好吧。你不要亂來。”
他眼神中閃過堅定。這個家伙不懷好意。我先和他虛與委蛇,等頌哥來了,就大聲報警,讓頌哥快跑。寧肯我死了,也不能害了頌哥。
濯清漣對黑頭的小心思洞若觀火,但毫不在意。
左右不過是一只小臭蟲罷了。
這個全是臭蟲的世界,真是無趣。
幸好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濯清漣腳步輕快地跟著黑子走出房門,安排道:“光頭趙,刀疤齊,你倆跟我一起去黑子舊家,黑子弟弟是天暉學院的符篆師,我們惹不起,一會兒你們要誠懇道歉。另外,灰燼,你通知社團的所有靈戰干部,馬上回來這里。一會兒有事。”
灰燼是那個寸頭青年的外號。他當即答應道:“濯老大,知道了,我馬上就通知。”
幾個人來到舊家,黑子打開門,濯清漣像是主人一樣,坐到沙發上,拍拍旁邊,“黑子,你也來坐。”
黑子知道無法反抗,老老實實坐下,心中忐忑,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濯清漣左右看了看,嘖嘖道:“家徒四壁啊!真是家徒四壁!這么窮的家庭,居然也能培養出符篆師。真是神奇。更神奇的是,咱們都住在這個棚戶區,一直到你們搬走,我才知道棚戶區里居然還住著一位符篆師。要不然……”
黑子偷偷觀察著濯清漣的神色,試探道:“濯老大,我做錯了,我道歉行不?隨便你怎么懲罰我,我都認!就不用我弟弟來了吧?”
“呵呵。”濯清漣翹著二郎腿,理也不理他,安排道:“對了,給我去買一箱煙過來。最貴的。放到個大背包里。煙酒真是好東西,可惜酒太重,不方便。”
濯清漣耐心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黑子閑聊著。
時間緩緩流逝,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
終于,一個枯瘦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
李頌站在院門口叫道:“黑子!”
“弟弟,我在這!”黑子叫了一聲,正要繼續說話。
濯清漣突然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說‘你進來吧。’”
黑子機械地道:“你進來吧。”
李頌邁步走進房間,房間里就四個人,那天見過的刀疤,光頭,黑子,還有一個不認識的青年。
李頌笑道:“剛才才城外,做任務呢,你們等久了吧?真是抱歉。”
濯清漣上下打量著李頌,饒有興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濯清漣,是光頭趙,刀疤齊的大哥。你教訓了一下他倆,今天碰到黑子兄弟,才知道你居然是一位尊貴的符篆師。天暉學院的符篆師,可不會是我們這些社會底層能惹得起的。你只要能證明自己的符篆師身份,那我代表光頭趙和刀疤齊表個態,我們立即道歉,你有什么要求,我們盡力滿足。”
李頌神色放松下來,笑道:“什么符篆師,就是個學生而已。濯老大的盛名,我可是如雷貫耳的。道歉,可不敢當。不知道我該怎么證明自己的身份呢?”
濯清漣一臉好奇地道:“我還沒見過符篆師。聽說符篆師能使用符篆,你能拿出一張符篆給我看看嗎?”
李頌爽快道:“濯老大想看,沒問題。不過,黑子還有事,能讓他先走嗎?”
黑子板著臉沒說話。
濯清漣笑道:“小兄弟還是對我們有些誤會啊。沒問題,黑子,你就先回家去吧。我和你弟弟聊聊。”
黑子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出門走了。
李頌摘下背包,放在胸前,雙手在包里掏摸著,問道:“符篆有很多種啊,不知道濯老大,想看哪種符篆?”
濯清漣笑道:“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符篆啊,你隨便拿出一張來給我看看好了。”
光頭趙和刀疤齊也一臉好奇地看著李頌,他們也沒見過符篆師。
光頭趙還看了濯清漣一眼,暗想:濯老大今天脾氣有點好啊,換了平常,早就放翻了這小子再“聊天”了。從來沒見過涵老大這么心平氣和的樣子。符篆師這么牛的嗎?濯老大這么厲害的人都惹不起?
李頌從包里掏出一張符篆,向前邁了兩步,弓腰遞到濯清漣面前,“濯老大,您看,這就是一張符篆。”
濯清漣向前探身,想要看清符篆上的花紋。
光頭趙和刀疤齊也湊過來,打算看個稀罕。
“噗!噗!噗!”
李頌的背包里突然響起輕微聲響,三枚子彈撕裂背包,射向濯清漣大腿。
與此同時,李頌符篆突然閃爍起了毫光,化為灰燼。
接著,李頌掌心出現了一支墨綠色的符筆。
李頌緊握符筆,向探身的濯清漣狠狠刺去!
快如閃電!
符筆末端那片翠綠色竹葉,閃耀著森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