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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咸菜缸里藏血親,墓園墳頭毀家人。

  轉過天兒,一大清早。

  陳利明就和趙鴻開車去大石橋把張杰接到了市里。

  在路上,陳利明對張杰千叮嚀萬囑咐。“知道你要做什么?該怎么說了嗎?”

  張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我沒這么做過。我…我不敢跟我妹妹爭搶,我從小就怕她。”

  “你怕她啥呀?”陳利明一臉懵。

  “她是親生的呀!比我和媽親。”張杰緊張地握緊了手指。

“你媽都不見了,是不是親生能咋的?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吧。”陳利明不是很能理解他的  張杰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車子開到街口,陳利明和趙鴻就停了下來。他倆和張杰走到了張敏的家附近,沒有再走近,而是躲了起來;張杰走近自己妹妹家的院子,“咚咚咚”敲了幾下門。

  陳利明和趙鴻距離張敏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張杰離得很近,她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臭味,心里也開始犯了嘀咕。

  “咚咚咚”。敲門聲更緊了。

  張敏開門一看是她姐姐,愣了一下,說:“你昨天不是來過了嗎?今兒咋又來了?你別進來,看你鬧心!媽就是因為你才丟的!就是我姐夫對媽不好,虐待她,她才走丟的!”

  張杰也不爭辯,使勁兒地往門里鉆;張敏死命地攔著。姐倆兒一時間在門口僵持了下來。

  陳利明和趙鴻在拐角處貓著,躲過了張敏的視線,但是聽到了姐妹倆的爭執,知道張杰被張敏攔在門外了。

  陳利明看見地上有個空塑料瓶子,撿起來,揚手扔進張敏家院子里。

  “當啷…”一聲,張敏聽見院子里又異響,回過頭去看;張杰趁機擠進了院子里。

  張敏見姐姐沖了進來,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拽姐姐,準備把她攆出去。

  可是張杰一個勁兒地向屋子里奔,根本無視妹妹的怒火。

  姐妹倆就這樣在院子里撕打起來。

  張杰畢竟快五十歲的人了,體力趕不上正值壯年的妹妹,幾次都差點兒摔倒。其中一次還把其中一個大的咸菜缸蓋子撞開了,一群蒼蠅“嗡…”地飛了出來。

  張杰覺得那味道令人作嘔。

  而妹妹張敏的臉色煞白,更加用力地拽著姐姐往外走。

  張杰大聲喝問:“這缸里裝的什么?”

  張敏聲音更高:“你管不著!你趕緊滾出去!把我媽給我找回來!你個白眼狼!我媽養你那么大,你把她氣走了!”

  張杰聽到這話,手勁兒一松,張敏坐了個大屁墩兒,撞翻了身后一個小一些的咸菜缸。

  缸里的東西灑了出來,蒼蠅也飛了出來,臭氣沖天。

  “啊~~~”張杰的尖叫聲驚到了陳利明和趙鴻。哥倆兒飛似的跑進了張敏家院子。

  院子里,妹妹張敏坐在污水里;姐姐張杰指著地上的東西,驚恐地張大了眼睛。

  陳利明順著張杰手指的方向一看,一灘爛蘿卜蓋在一條胳膊上,地上都是粉紅色污水。那胳膊已經被鹽水“殺”的青白,骨肉開始分離。

  “那是我媽的胳膊,我認識!”張杰突然凄聲尖叫。

  陳利明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仿若毫無察覺,繼續說:“那痦子就是長在我媽手臂上的!這是我媽的胳膊!”

  陳利明聽了張杰的話,又看著那條胳膊,果然如她所說。

  趙鴻一進院子就控制住了張敏,可是張敏好像毫無反應。

  聽到張杰的話,張敏好像驚醒了一樣,要站起身來,可是她被趙鴻死死按著,掙扎不過。

  趙鴻掏出手銬,給張敏上了背拷,想拽著她站起來。

  張敏突然就勢躺了下來,開始打滾兒,在污水里滾來滾去,就是不讓趙鴻近身。張杰哭罵不止。

  陳利明大喝一聲:“張敏,你少給我裝瘋賣傻!”

  一聲厲喝,讓姐妹倆都消停下來。

  陳利明臉色鐵青地給家里打電話請求支援,可是一中隊其他人都在馬鳳英案子上,根本分身乏術。

  李樂峰讓東風派出所迅速出警配合。

  六個派出所民警和協警很快到達現場,把張敏家的院子團團圍住;崔立偉和楊東升也同時趕到了。

  一眾警察看見院子里的景象也是嚇了一跳。

  張杰站在院子角落不敢亂動;陳利明和趙鴻押著張敏不讓她再胡鬧;院子里一個大缸的蓋子掉在地上,缸口圍著密密麻麻的蒼蠅,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另一個小缸倒在地上,腐爛的蘿卜和明顯是人類的一條胳膊散落在地上,污水開始有干涸的跡象,同樣是臭不可聞。

  端午節過后,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整個院子讓人待不下去。

  老居民區住戶之間都是雞犬相聞的距離,這么大陣仗引來了周圍的鄰居圍觀。

  “什么東西這么臭啊?”

  “怎么這么多警察啊?”

  “老張家二丫頭這是咋啦?”

  協警把大門守得死死的,不讓別人向里窺探。

  楊東升拍照固定證據之后,崔立偉讓民警把剩下的兩個咸菜缸打開,基本上也都是這種情況。

  有些民警扛不住了,沖出院子,在街角哇哇大吐,幾乎要把腸胃都吐來。

  陳利明把看守張敏的任務轉給派出所民警,自己和崔立偉、楊東升一起勘察現場。

  其實他也想吐。可是高梁他們過不來,他就得負責控制現場。

  整整一天,所有人都不覺得臭了,能吐的東西都吐沒了,圍觀的人群都換了三撥了,現場勘察工作終于結束了。

  陳利明留下兩個派出所民警看守現場,就和趙鴻、崔立偉、楊東升帶著張敏往隊里趕;還有其他兩名民警帶著張杰緊隨其后。

  進到院里,和高梁他們幾個碰上了頭。他們四個也剛剛從外面回來,還帶著黑明。

  陳利明帶著張敏一下車,高梁就爆了粗口:“靠!你們去糞坑里抓人了嗎?這么臭!”

  李永秋禁了禁鼻子,說:“不對,這是尸臭味。”

  陳利明擺了擺手,沒有力氣說話了。

  高梁不死心,又問崔立偉:“咋回事兒?”

  崔立偉也擺了擺手,完全不想說話。

  李樂峰站在刑警大隊小樓門前,看見他們一群人,喊了一嗓子:“別在那里磨嘰了,趕緊干活!”

  幾個人聽見以后,也不再廢話,趕緊把人帶進審訊室。

  崔立偉和楊東升從車上往下搬東西,李樂峰看著巨大物證袋里裝著各種尸塊,知道又遇到難題了。

  崔立偉告訴李樂峰:“還有一些物證不方便留在了現場,現場現在交給東風派出所看守呢!”

  李樂峰點點頭,剛才陳利明已經給家里打過電話,說了情況,現場那幾個大咸菜缸不適合拿回來。

  審訊的間隙,高梁和陳利明在審訊室走廊里抽煙。

  高梁看著陳利明慘白的小臉,問:“咋回事?剛才問你,你連話都不說就跑了。”

  陳利明幽怨地看了高梁一眼,說:“早知道我們今天去的現場是那個狀況,還不如我去啃你那塊硬骨頭。”

  高梁冷笑著說:“那塊硬骨頭,我可沒啃。早知道這情況,還不如跟著你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現場呢!”

  陳利明把今天在現場發生的情況跟高梁講了。

  高梁果斷又爆了一次粗口:“我艸!我說你們回來的時候怎么像剛從墳地里爬出來似的。”

  “你不說是糞坑嗎?”陳利明乜了他一眼。

  “永秋說是尸臭味兒,我聞了聞的確是,所以我后來猜你們去了墳地。哪知道,還不如墳地呢!”高梁笑嘻嘻地說。

  “真還不如墳地呢!墳地里的人咋說都是入土為安;這可好,親閨女把親媽泡在咸菜缸里。我覺得我快當了十年的警察,今天是最糟心的一天,比找到程敏尸體那天還糟心!”陳利明狠狠嘬了一口煙。

  “小場面,小場面。”高梁拍拍他的肩。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別廢話,審的咋樣?”

  “啥也不說。”陳利明一想起張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

  “她姐呢?”高梁記得張杰也跟著來了。

  “趙鴻帶著一個派出所民警做筆錄呢。”陳利明和趙鴻各帶了一個民警做筆錄。

  “嗯?趙鴻能做得下來嗎?”高梁有些意外。

  “沒事,他都來了小兩年了,該會的也會了。”陳利明對搭檔很有信心。

  “張敏這里你想怎么辦?一直不吐口,也不是個事兒。”高梁看了一眼張敏的審訊室。

  “一會兒我拿他兒子敲打敲打她。”

  “你鬼主意多,別做過火啊!”

  “你還好意思說我?這明顯是老李天天教訓你的話。”陳利明捻滅了煙頭,問:“你那邊什么情況?”

  “甭提了!今兒早晨剛找到了黑明,沒等我們開口問,他主動把所有事兒全攬了下來,整得我們措手不及。”高梁冷哼一聲。

  “這怎么回事兒?這案子破的也太容易了吧?”陳利明很驚訝。

  “誰說不是呢?現在馬鳳霞被她兒子氣得半死不活的。”

  “你覺得是他干的?”

  “事情肯定是他干的,但是主意肯定也不是他出的。”高梁篤定地說。

  “你也悠著點,這事兒又復雜又敏感。老李這幾天區政府、市局、民宗委幾個地方可跑個不停,未雨綢繆,就怕咱們出事兒。”陳利明給高梁透露點小道消息。

  “我心里有數。”高梁點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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