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積邁步進去,里面的內飾比廊道中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皇子就坐在那方桌旁邊,他的身后只有一個年輕小廝,躬身侍候。
看到陳積走上前來,衛悌之起身笑著招呼道:“妹婿這些日子可是休息好了?”
“多謝殿下關心,姑臧城里舒適宜居,和洛州相比也猶有過之,陳積休息的很好。”
“呵呵,妹婿說這話可就客氣了,洛州之地天下聞名,自古就是中原帝王居所,相較而言,可比姑臧好上太多了。”
這種都是正常的客套寒暄,所以到底哪好也沒有什么深究的必要。
二人入座之后,衛悌之便接著說道:“雖說與洛州相比,姑臧的環境要差上許多,這吃食也沒有那邊的精細雅致,不過好歹有幾道占了一些特色,味道么,也還算過得去,在姑臧頗有些名氣。所以我這次請妹婿過來,就是品嘗一下,順便幫著點評點評。”
陳積微笑說道:“二皇子說笑了,陳積過來頂多是沾光一飽口福,點評什么的,可沒那個本事。”
衛悌之自然是沒有當真,他回頭朝著那小廝說了兩句,那小廝便去到了屏風后邊,隨后又打開房間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屏風后傳來弦樂之聲,音色清澈悅耳,不似陳積在洛州常聽到的那種婉轉柔美,但其中的純凈清亮,倒是給自己的耳畔另外一種享受。
陳積隨口問起,衛悌之似乎音樂也頗有研究,然后他便解釋,說這種箜篌極其考驗藝人的手上功夫,只有極其純熟的人撥出來的聲音才能悅耳動聽,而且還可以讓人拋去抑郁,心情舒暢。
“那這么說來,這時的聲音肯定已經達到二皇子所說的境界了。”
“呵呵,望水樓里的這點還是不錯,一般在這種事情方面不會糊弄人。”
陳積笑笑也不言語,心道先且不說這樓是誰家的,單單以你皇子的身份,那不管在北涼的哪個地方,都是沒人敢糊弄的。
二人又隨口聊了幾句,門口便有伙計陸續把菜肴上來,都是陳積沒有見過的那種。
當然,這也算是正常,陳積這個世子在洛州的時候見的還算多點,不過到后來不怎么出門之后,所能吃到的也都比較少了,再加上這又是他第一次來到千年之前的涼國,沒有見過這些也實在沒有什么丟人的。
后來伙計又端來一壺酒,遠遠聞著,似乎有奶香飄來。
“此奶酒原先一直是他族特產,因為他們此前一直占據涼州,所有這道手藝便在涼州留下,后來經過北涼改進,現在更是色清味甜,妹婿今日可得好好飲上一些。”
陳積總算是見到一樣熟悉的東西,他雖然不是好酒之人,但是在前世里也喝過一些馬奶酒,單單聞這奶香的味道,便讓他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只有兩人的宴席就此開始。
二皇子給他慢條斯理的講著每道菜的特色之處,以及某些烹飪時的注意事項,火候過了會怎樣,火候少了的話,那又會怎樣。
陳積在他的身邊不住點頭,只是偶爾有余光瞥過他的身軀時,心中便會有一種錯覺閃過。
這到底是皇子還是廚子?
酒過三巡,二皇子衛悌之開始聊到姑臧城里的一些好去處,包括喝茶聽戲,也包括街市古巷。說到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說道:“幼笳前幾天也帶妹婿轉過,所以對這些應該也了解過了一些。”
陳積點頭道:“確實如此,陳積在當時才知道,原來姑臧城里竟然也是如此的熱鬧,別說是洛州,就算比之江寧,也應該是不遑多讓了。”
衛悌之雖說已經有些醉意,不過還是擺手笑道:“比不了比不了,像是那種富庶之地,這天下能比的,怕是沒有了。”
隨后他又繼續道:“不過說起江寧,倒是讓我想起了妹婿的長兄,景徽兄。”
“哦?二皇子還和家兄相識?”
“呵呵。”
衛悌之道:“洛州文絕的大名我是早有耳聞,并且心向往之。后來有幸與令兄書信相識,并且至今仍在深交。”
聽他說到這些,本來也有些醉意的陳積頓時清醒過來。
北涼二皇子和自己的大哥互通書信?而且聽他的語氣,肯定也還不少。
且不說以他們的身份,有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就算是有,那他們一個在江寧,一個在姑臧,這深交的成本……高的也太離譜了點。
“景徽在最近一次的書信中還說,讓我費心多多照顧妹婿,不過這一點他倒是不用提醒。且不說咱們有盟約在先,就單單是妹婿這個身份,我也會盡自己所能,讓你在這里過的舒心的。”
陳積敬酒表示感謝,只不過心中還是猜測著他們之間的關系。
關于北涼和武周的結盟,促進人是自己在這兒的爹陳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其中也有自己大哥陳稼的參與。
既然這樣的話,那是不是也就說明,眼前的這個二皇子衛悌之,也是參與結盟的人之一?或者說他們之間的深交,本來就是為了推動此事?
前些天在初次見到此人的時候,陳積就覺得他很不簡單,現在這個感覺則是更深了。
另外一邊的衛悌之繼續微醺說道:“不過要說起舒心,一直在府里待著終歸會有無聊的時候,就算天天在城中游玩,姑臧城也還沒有大到玩不膩的程度。”
“既然這樣的話……”
衛悌之繼續沉吟道:“妹婿對為官之事有無興趣,我見你才思敏捷,談吐又十分得體,在這姑臧城升任一部分的官職完全綽綽有余。”
此言一出,陳積的心中更是疑惑,且不說自己那質子的身份,就單以這個駙馬的來說,那也很少再去為官做事的,更別提現在還是他這個皇子主動要給自己官做。
“殿下抬舉了,像陳積這種書沒讀過幾本,大字也沒認識幾個的,這要和他們文人搶官做的話,怕是要被人家給笑死了,哈哈。”
“誒……”
衛悌之擺了擺手:“妹婿實在太過自謙,我看你倒是合適的很,比城里許多不知道強了多少。那這樣……妹婿最近這段時間先好好玩上一陣,等到以后什么時候無聊了,我再幫著妹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