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幾人聞言,也皆是打起精神,一邊往這邊跑著一邊叫道:“站住站住!”
其中好像還夾雜著某個岐兵別有用意的笑聲,“嘿呀,那小娘子長的還有些俊俏呢。”
已經和陳積一起跑開的姚青,在聽到這話之后,整個人的臉上已經布滿寒霜。
這兩天的時間里,類似丑陋的嘴臉她實在見了太多。
一場糧草的大火確實是場災難,但是在她身邊的岐國人表現,實在是太過惡劣。
不管是那三個監軍,還是叛逃的守軍,再加上剛才的民兵以及現在的精兵。
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所有人都變成了這副模樣?
姚青的心中忽地生出一絲悲涼,其實不光他們,就連自己也是不配再做岐國人了。
明明早就抓住了縱火的始作俑者,自己卻因為心里的種種心思,而一直下不去手為整個岐軍報仇。
最后還不斷的拖延時間,妄想著以后回到長安,可以借他人之手,報了這舉國之仇。
當然,這也只是現在的打算罷了。
按照二人現在的關系發展下去,日后自己能不能做到還是未知之數。
“啪”的一聲。
南側的城墻之上,奔跑著的姚青伸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同時心道:那些不過是一場場的夢境罷了,和真實的他又有什么關系?
現在局勢失控,如果再不將他刺死的話,以后怕是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然而就在同時,她的心中似乎又有另外一道聲音在不斷提醒:若是真的比較起來,真實的他怕是要比那些夢境里的要好了太多,否則,自己連俘虜他的機會都沒有。
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站住!站住!”
后邊的叫喊聲依舊在繼續,“不然我們射箭了!”
跑在前面的陳積回頭一看,果然看到其中的兩個已經從背上取下了弓箭,正準備瞄準射來。
雙方的距離不過三四丈遠,如果被射中的話,再想逃的話簡直就成了癡心妄想。
“不能再這樣跑下去了,”陳積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后又對姚青說道:“快,上來,讓我背你。”
說著,他的速度已經降下來了許多,而且微微彎下身子,顯然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這是要做什么?”經過千般思緒的姚青終于緩過神來,望著陳積怔怔問道。
“帶你跳下去啊!”
陳積急道:“難不成還留在上面給人當靶子?”
姚青同樣慢了下來,只不過此時的她并未上了陳積的后背,而是沙啞著嗓音問道:“為什么一定要帶著我,你……明明是要恨我才對。”
“你快點!”
陳積直接用了命令的口氣,同是又是無語又是憤怒道:“我的姑奶奶,你這么好看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恨你?咱們快點行不行!”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話剛剛出口,姚青非但沒有快點,反而還停在原地不再跑了。
“你這是又怎么了?真以為他們會把你當成郡主了!”
萬般無奈之下,陳積只得暫時停下,一邊望著身后,一邊急切問道。
誰料姚青的臉上竟是泛起了微笑,隨后搖著頭的她輕聲回道:“沒有,我又不傻。而且,你果真又是因為我停下來了……那……剛才你說的話,我就當真了啊。”
陳積聞言微微一怔,然而就在此時,兩聲“嗖嗖”的破空之聲急速而來,余光處的兩道寒光似乎在頃刻之間就要來到二人身前。
千鈞一發之際,陳積條件反射般拉起姚青手臂,準備一起往旁邊閃去。
只是,姚青那嬌瘦的身形被未被他拉動,而且,在片刻之后,那身子竟然還擋在了他前面。
“篤!”的一聲悶響。
陳積只覺前方女子微微一顫,隨后便伏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他終于明白過來,剛才的姚青為什么會有如此反常的舉動,原來,當時的她已經一心求死。
城墻上的岐兵見二人已經停下,便繞過角樓,開始沖了過來。
陳積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危機時刻,當初在守城之戰時,有太多的場面比現在還要緊急,當時的他多數都能從容應對。
但是現在……
他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兩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子,前一刻還在規劃著日后回到長安的打算,現在卻已經痛苦的倒在了自己身上。
她的聲音更是沙啞了,“可惜我……只有這一條命還你,剩下的,就算到來世吧。”
說話時,她還努力提起自己的短劍,在那捆了兩天的繩索上小心割著。
好在寶劍鋒利,沒兩下繩索便一分為二,陳積的束縛也就此解開。
姚青的聲音已經開始斷斷續續,“我……有點疼,等會兒應該就能睡著了……要是還能做和昨晚一樣的夢,那就好了。”
“不好!”
反應過來的陳積胡言亂語的回著:“現在都快天明了,早就過了睡覺的時候,你先起來,咱們先逃出去再說。”
城墻上的岐兵已經來到一丈之內,陳積將姚青手中的短劍接了過來,然后朝著其中一個手拿弓箭的岐兵投了過去。
“嘭!”的一聲。
只顧著往前沖的岐兵,在這猝不及防之下,身形先是一頓,繼而竟是被透體而出的短劍帶退了好幾步,然后一個歪身,摔到了城墻之下。
剩下的四人見狀頓時愣在了原地,望著前方的二人終于選擇不再冒進,而是緩緩上前試圖圍攻。
陳積本就沒有想著和他們有什么纏斗,殺了一人之后,便直接背起不停喊疼的姚青,從城墻之上直接跳了下去。
好在這里只能算是小城,墻高不過九到十尺。陳積下去之后只是稍微有些踉蹌,隨后便調整了身形,開始往城南方向奔去。
只是背上姚青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就連路上的顛簸也很難讓她再次喊出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