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積的隨意回應自然是想殺死聊天的。
只是正因為這隨意中的不嚴謹，讓艾伊再次抓住了破綻。
“嗯？洛州？”
這個地名顯然是引起了艾伊的濃厚興趣，只聽她接著說道：“陳公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周國的洛州可是離姑臧遠的很呢。”
陳積自知失言，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生無可戀起來，這要解釋起來的話，怕是真的沒完沒了了。
“艾伊小姐誤會了，是涼國的洛州縣，離著姑臧不遠，我就是從那兒長起來的。”
艾伊恍然，隨后才又不確定的問道：“我可不信，除非陳公子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說出洛州的知州是誰。”
“之前是個姓趙的。”
陳積毫不費力的回復著，速度確實很快，“至于現在么，因為離開了許久所以不知道。”
“哈哈！”
艾伊突地歡叫一聲，引得陳積和周紙都是抬頭看來。
只有依托醫師還在低頭沉思，似乎什么都沒聽到一般。
艾伊見狀，這才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同時湊到陳積的身邊道：“陳公子，你剛說的洛州不是個縣么，怎么連姓趙的知州都有了？”
陳積聞言下意識的扶了扶額頭，心道都是自己心有旁騖，不得專注，這才露出這么愚蠢的馬腳讓她有機可趁。
無奈之下，陳積只得穩下心神道：“艾伊小姐，對于依托醫師的事，在下確實感激不盡。
只是現在……你若有事的話，直說可好？”
艾伊哪有什么正事，此次過來的唯一的正事，已經被她和陳積用極為輕松的辦法解決了。
現在，她只不過是在無聊的時候，想要研究一下陳積這個奇怪的人而已。
“那好……”
艾伊道：“帳子里就留給周姑娘和依托看病，陳公子帶我出去走走，順便回答一下我的幾個小問題，權當是給你看病的報酬了，如何？”
陳積本來也沒想著空口白牙的感謝，只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時候，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依托和周紙二人，眼神中的意思也很是明顯。
這倆人，一個不會漢語，一個聽不懂還不會說話，把她們留在這里看病，也虧得你能想出來。
艾伊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點，臉上的赧然一閃而逝，隨后她便站起身子來到依托的身邊，咿啊吶的說了一通，之后才滿是笑意的走回來，道：“依托說了，需要了解的事情她都已經知曉了，而且咱們最好是早點離開。”
“這是為什么？”
“因為依托醫師說，自己等會兒要確認一些東西，但是你的周姑娘臉皮太薄，有外人在場的話會很難配合。”
“在下又不是外人。”
陳積寫的很是理所當然。
“但是有些時候，你比我這外人還要礙事……”
陳積當即怔在原地，她的話倒是如同醍醐灌頂了，如果艾伊和依托二人確實沒有其他心思的話，自己留在這里確實甚為不妥。
等會兒依托需要確認某些東西的時候，自然是要周紙試著張嘴出聲的。
以她之前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那種孤傲來看，怎么可能還會答應如此出丑？
而且，就算她們別有心思，艾伊如果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話，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念至此，陳積寫下一個好好看病，時刻小心的便條交給周紙，自己隨后和艾伊一同走出了帳外。
二月的天氣已經過了最冷的時候，再加上此時又臨近正午，眼光明媚，除了城中偶爾傳來的吵鬧之外，剩下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美好。
自從陳積遇到火襲之后，蔣鹿林便順理成章的開始率兵整治敦煌。
由于當初在赤沙府的經驗豐富，僅僅一天時間，蔣鹿林所負責的西城區便已經初有成效，能留的已經登記在冊，不能留的，或者留下來有著不少危險的，已經被集合起來，等著和其他城區的一起趕出城外，趕出敦煌的方圓之地。
相對于一般的破城來說，這樣的整治措施已經是極其溫和了。
因為此時的陳積還不能說話，二人便在溫暖日光的撒照之下，踱步來到東城墻上的城樓之中。
托人備下一些簡單的酒食后，二人一邊喝著奶酒，一邊眺望著城內城外。
無限的空曠總是容易讓心神寬廣，此情此景，顯然比較適合抒懷明志。
然而沒過多久，艾伊便率先進入了自己的正題，開口問道：“陳公子，你是真的去過洛州？”
陳積微微點頭，紙筆這種東西，能省則省。
“真的？你沒騙我？”
艾伊的興致突然又高了幾分，而且也放棄了淺嘗慢飲，直接將杯中剩下的多半酒水一飲而盡。
陳積再次點頭。
艾伊便繼續道：“聽說周國是集天下繁華之地，洛州在周國又是數一數二的大城，那里怎么樣？是不是真的和傳言中一樣，高樓鱗次繁盛異常。”
陳積繼續點頭。
“還有……”
艾伊繼續道：“前段時間搜集消息的時候，我還聽說洛州的世子來到了涼國，忘了叫什么了，就在你們姑臧做質子，是有此事？”
陳積接著點頭。
只是正當他以為艾伊要在洛州的事情上繼續詢問時，她卻好似突然對洛州失去了興趣，轉而問道：“那……陳公子千里迢迢的跑去洛州做什么？莫非是有什么機密要事？”
問題從封閉轉為開放，陳積只得放下酒水拿起紙筆，隨意的寫著：“艾伊小姐誤會了，在下本是洛州人。”
“是么？”
艾伊的臉上滿是詫異，遞到嘴邊的美酒也都忘了喝，隨之道：“那……陳公子的家族早間年搬到了北涼？”
她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這樣的，順著這個思路下去，早間年從洛州搬到涼國之后，經過多年的經營然后得到涼國皇帝的器重，然后才能有派他過來安排這一切等等。
陳積只是搖頭，繼續寫道：“去年過來的，是在過年之后。”
看到這些字的艾伊頓時陷入了一種茫然的狀態，不知道自己酒喝多了影響了思維還是這事太過復雜。
“怎么可能……那你和涼國到底有什么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