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在官場浸淫日久，自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那榆木疙瘩。
他將身子往旁邊微微一轉，道：“有勞趙大人了，下官帶著緝查司一定竭盡全力，爭取早日破案將殺人兇手繩之以法。”
沉悶又熱鬧的早朝結束，衛紹命人給自己換上一套便裝，然后便直接出宮而去。
一路之上，他的腳下都是步步生風，絲毫看不出本人已是知天命的歲數。
一老一小兩個黃門太監俱是小跑著跟在左右，老的那個一邊跑著還一邊氣喘吁吁的勸慰說道：“陛下莫要如此動怒，龍體要緊吶……”
衛紹將寬袖往身后重重一甩，冷哼一聲過后，自己的腳步確實沒有絲毫要減緩的意思。
老太監見狀頓時將頭低下，怯懦一聲不再言語。
伴君日久的他自然是對皇帝的性情有著許多了解，二十多年的時間里，皇帝雖說因為御臣之道而變得沉穩內斂了不少，但是他本性之中的那些沖動和暴躁也是一直存在的，只不過在眾人面前表現的次數越來越少而已。
現在涼國的寶貝公主受到了這種委屈，他這個做父皇的哪還能忍受的了，之前縱橫沙場時的那些性子在瞬間便被激發出來。
來到陳府門口，守門的江大已經站起身子準備迎門，方才的他早就看到了從北面氣勢洶洶趕來的三人，心中還在納悶這是哪家的，一大早就這么大的氣性，但是當他看到頭前那人的樣貌時，腦海中先是閃過意思熟悉的感覺，繼而好似想到了什么，那雙膝下意識的跪了下去：“陛下……我去給……”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衛紹的身影便已經踏上臺階，徑直走了進去。
大廳之中，陳積和紅袖兒正在商議著什么。
昨夜的飲馬街頭，他們以那高鼻吏員作為誘餌引蛇出洞，結果出乎意料的順利，那蛇果然按照和高鼻吏員約定好的接頭暗號爬了出來，并且在丟下一包銀子之后，二話不說便又以極為隱蔽的方式爬了回去。
發現了幕后黑手的蹤跡，嚴五哥他們自然不會就這么輕易讓他就這么消失，幾乎是在那蛇出了茶館的瞬間，一行人中最為機靈的二人便跟了過去。
只是，出乎那二人意料的是，那條“蛇”趁著夜色來到離皇宮十分之近的掖庭王府后巷，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他們想要再靠近探查，只不過考慮到王府之中的護衛定然非同一般，最后只得抽身回來，和文宣公主稟告了那蛇的去向。
陳積在旁邊的聽的是滿心驚愕，同時臉上也有些冷汗涔涔。
要知道，這靠近皇宮的掖庭王府，乃是……涼國二皇子衛悌之的府邸……
霎時間，陳積的念頭中閃過了各種陰謀論的猜想，只是到最后每一個都是毫無頭緒。
來到這里之后，他雖然在極力克制自己的第六感，盡量不以直覺來作為識人處事的依據，但是這衛悌之給他的感覺的確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睿智謙和，很有氣度的一個人。
盡管這些都不能充當他對自己沒有惡意的理由，但是經過前段時間的相處，陳積實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在自己背后搞事的理由。
“公子，現在諸事未明，婢子建議低調行事，現在暗中調查一番較為妥當。”
經過此前的震驚過后，陳積的思緒也早已恢復了正常，這里是他們衛家的地盤，尤其是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自然是要比之前更要慎重了。
“如果查出幕后黑手真的是涼國皇室……”
紅袖兒的聲音壓的很低，在陳積的旁邊道：“那公子就不要顧忌什么結盟，找個時機早點離開為好。”
“至于報仇的事情……”
紅袖兒的聲音愈發變冷：“婢子會盡量讓他們付出相應代價的！”
涼國和武周，和她都是沒有半點兒關系，在她的心中只有陳積一人而已。
她手下的這些人自然不可能和涼國正面抗衡，但是在私底下暗殺一些重要大員或者皇子，還是有那么一些機會的。
只是等她剛剛說完，自己那纖細的腰肢便被環抱著摟了過去。
陳積轉過身子，和她面對面笑道：“我又不是一年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了，有這機會總得讓我表現表現，露露臉。”
紅袖兒聞言忽地抿嘴一笑，容顏中的光華如冰川笑容雪蓮綻放，令萬物失色。
她自然知道陳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只不過還是嗔聲說道：“有哪個懷疑公子的本事來，只要遇到的不是些標致女子，公子比誰都機智果決。”
陳積哈的一笑：“好像聞到了些酸味，哦……原來是文宣仙子下凡塵，一不小心喝了醋了。”
“就會說些好話，又是誰喝醋了……”
紅袖兒被他面對面的摟在懷中，聽著這“漏洞百出”的贊美，臉頰上的紅暈點點，連外邊的那明媚的陽光都比了下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在這片陽光之中慢慢傳來，由遠及近，幾乎是片刻就來到了正房門前。
陳積剛剛推開房門，然后就發現身穿錦繡便服的衛紹正在一步三階的邁步走來。他的神色之中滿是怒意，就連兩邊的腮幫子都隱隱露出了塊塊肌肉。
“陳積拜見陛下，望陛下萬安……”陳積見狀直接在原地行禮說道。
等他剛剛說完，衛紹便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萬安？”
衛紹怒哼一聲，竟是直接伸手揪住了陳積的衣領，然后向前一拉道：“朕都快要被你氣死了，還在說萬安……”
他的身形本就比陳積魁梧許多，在這股怒氣之下更顯氣勢逼人。
只是當他剛剛將陳積拉過去時，站在不遠處垂首行禮的紅袖兒卻是直接快走幾步來到陳積的身邊，此時的她雖然依舊輕微低頭，臉色如常，但那目光顯然注視在二人身上，時刻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好啊！”
衛紹臉上的怒意更盛：“朕算是知道了你這般猖狂的原因，原來是從未將我涼國放在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