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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將你們的大人給我叫出來

  “你們敢打我,你可知道我女婿是誰!”劉良瘋了似的揮著手朝著無千堂的大門沖去,結果一次又一次的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回了馬路中央。

  興許是作為底層百姓被欺壓多年如今闊了就想放縱一把,又或者是在無千堂里喝了花酒以后接受不了現在的落差,更有可能是劉良想到了自己的發妻,那位為家庭奉獻了一生卻被自己用來還債的苦命女子,此時的劉良雙眼通紅,看向無千堂門口那群等待自己送上門的打手滿是殺機,一種當年上山砍柴時見到好木材的殺機。

  說來也怪,無千堂這邊這么大的動靜居然沒有引起官府的注意,負責巡邏維護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馬司也不見蹤影,路過的行人和百姓對這個被毆打的滿身傷痕的老人也沒有一絲的同情,反倒是指手畫腳在一旁幸災樂禍,甚至還有人打賭這個傻子會不會在沖過去被打一次,人們麻木地毫無生機,對和自己一樣的底層人民不見絲毫的憐憫,渾然忘了曾幾何時,自己不也是這樣一個被生活被權力一次又一次打倒在地又爬起來沖上去的苦命人呢。

  劉良也不掙扎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圍的人,對著那群毆打過自己的人放了句狠話,大有一副后世小學生打架輸了叫家長的氣勢。也不理會自己身上的傷勢和那走起路來就會傳來劇痛的小腿,找個人打聽到了那五城兵馬司的衙門所在,就要去搬救兵,行使一下自己這位“國丈”的權力。

  望著劉良走后,看熱鬧的人群也紛紛散去,值得注意的是,幾個中年人是朝著幾位朝臣的府邸走去,匯報著自己的見聞。

  “不像話,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禮部尚書張升氣的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要說此人不懂禮數不開教化也就算了,縱是他將自己的發妻拿去賭債老夫也能理解,畢竟誰年輕時候還沒犯過幾次錯呢!可是沒想到此人居然死性不改,剛到京城就拿著陛下賞賜的民膏民脂去自我放縱,如此不知悔改之徒,何德何能做我大明的國丈!”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依老夫看,簡直就是狗改不了吃米田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明日就算是老夫血濺金鑾殿,也要阻止陛下犯下如此錯誤,為我大明的社稷埋下禍患!實在不行我等就聯名上奏太后,請求太后做主!”

  “只怕依陛下的性子,是萬萬不會聽我等的,到時候拿太后說事,恐怕陛下會更加鐵了心和和我們對著干了。”

  “依老夫看,不如這樣……”大理寺卿馮樂友低聲說了幾句,群臣圍了過去,聽完以后直呼高明。

  隨后一封信就被送到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譚文國的府上,譚文國原本都已經睡下,畢竟自己的辦公范圍就是這天子腳下,又能有什么差錯,自然不會傻乎乎的放著家里的小妾不管去坐堂了,可是一聽有一封幾位大佬派人送來的密信,譚文國立馬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盤算著自己站隊不同給自己帶來的利益。

  劉良也一瘸一拐的來到了五城兵馬司的門口,雖然門口懸掛的牌匾上劉良只認識一個“五”字,但這并不影響其對五城兵馬司能幫自己找回場子的信心。殊不知別說挨打的人只是一個劉良,就算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譚文國被無千堂的人打了,恐怕也只能乖乖的忍氣吞聲。

  劉良歪歪扭扭的走了進去,因為是夜晚,所以門口并沒有人當值,畢竟這里可是五城兵馬司的衙門所在,可不會有不長眼的來這里觸霉頭。

  “你們的大人呢,快把他給我叫出來,我有事要讓他辦!”劉良的氣勢擺的很足,雖然不知道這個衙門做主的人該怎么稱呼,但想必“大人”這個稱呼應該是通用的吧,想到這里,劉良就為自己的智商暗自竊喜。

  看到一聲怒喝在大堂中響了起來,還一開口就是要見自己的大人,今晚輪值的人都被嚇了一跳,以為是來了什么大人物,可是當看到眼前是一個滿身血跡站都站不直的老頭,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大家的表情立馬就變了,你一個小老百姓來這里裝什么呢?打擾大爺們睡覺是想進去關幾天嗎?

  雖然心里很是不滿,但坐堂的吏目還是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開口問道:“這位老丈,不知你找我家大人有何事?”

  千萬不要以為這樣和藹的態度是因為此人良好的專業素養和職業道德,實在是因為這京城高官如云,生怕一不留神就惹了什么不該得罪的人,所以暫且先了解一下情況。

  “你們了給我聽好咯,我乃是當今天子的老丈人,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國丈,我現在以國丈的身份命令你們,立馬帶人隨我前去捉拿反賊!”

  劉良心想自己是朱厚照的老丈人,放在民間也就是岳父,少說也要叫一聲爹,那么別人毆打了自己不就等于毆打了皇帝他爹,這不就是反賊嗎?

  信息量有點大,這名吏目消化著有些炸裂的信息。先是“國丈”后是“反賊”,這兩個詞無論放在哪都是會引起轟動的,一時間這名吏目有些愣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一名差役走到吏目耳旁說了幾句,吏目頓時就反應了過來,陛下都沒成親,哪來的什么國丈,要不是看此人身上的衣服如此破爛,自己差點就被騙了。想到這人擾人清夢,到處耀武揚威埋汰自己,眾人都是心頭大怒。

  “你這老頭,還不快滾!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可別讓老夫治你一個誹謗君上的罪名!”吏目也就當此人是哪里來的醉鬼,急著回去睡覺也不想與之糾纏,讓劉良哪里來的滾到哪里去。

  這下子輪到劉良氣不過了,自己被人毆打也就算了,你們作為官府還敢如此對自己,插著腰指著這名吏目就罵了起來:“你可知道我是誰,到時候出了事你可承擔得起這個責任!莫非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雖然自己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目,可什么時候一個小小的醉鬼也可以騎到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了,想到此人如此得寸進尺,頓時就是火冒三丈,招呼著身旁的差役就要將此人拿下,給他嘗一嘗這五城兵馬司牢房的滋味。

  劉良沒想到自己有這么背,非但沒有搬到救兵,看樣子反而可能又被毆打一頓,立馬就大喊大叫了起來:“官府殺人了,快來人啊!”

  聽著此人給自己扣帽子,一群差役就如狼似虎的朝著劉良撲了過去,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眼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譚文國到了,眾人紛紛拜倒,劉良見來了個能做主的,也不鬧了,說不定自己的事情還有轉機。

  看到這個農民打扮的人見了自己都不知道行禮,譚文國的眉頭鄒了鄒,自顧自的走進去坐了下來。

  “你是何人啊?”譚文國望著劉良問道,也沒說要給其賜座,打算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在決定自己的站隊。

  “大人,我是劉良,乃是陛下欽定的國丈!”劉良毫不畏懼,自己可沒有騙人。

  “你這刁民主要在此胡言亂語!”吏目很是氣憤,沒想到此人當著譚文國的面還要胡說八道,要是引起大人不快,自己可是要受牽連的。

  譚文國擺了擺手示意吏目閉嘴,有開口問道:“你來此處是有什么事啊?若是受了冤屈,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本官都會為你討回公道。”

  對劉良自稱的“國丈”身份,譚文國閉口不提,免得落人話柄,反倒是擺出了一副好官的模樣,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工作。

  “大人,無千堂里有一群反賊,還請大人隨我帶人去收了他們!”見到此人對自己的態度,劉良還特地朝著那名吏目挑了挑眉毛。

  “你再說一遍,哪里有反賊?”

  “大人,是那個無千堂,就是那個賭坊。”生怕譚文國不知道,劉良還特地補充了一句。

  “你這刁民好生大膽,居然誹謗君上!陛下都還沒有成親,哪來的國丈一說!要是不懲罰懲罰你,又如何維護陛下的天威!給我拿下!”

  一聽這人要讓自己帶人去無千堂,譚文國心中立馬就有了答案,開玩笑,那地方是我能去的嗎?又是我配去的嗎?要是你真的已經是國丈了那還可以考慮考慮,可是如今此人已經引起了朝臣的怒火,自己又何必為他以身犯險。

  聽到大哥發了話,這群差役又一次朝著劉良撲了過去,直接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然后再扔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視。

  做完了一切之后,譚文國又親自寫了一封回信,讓人送去。看著不遠處的皇城,心里想著有了朝堂諸公的支持,自己未來的人生該有多美好。

  而劉瑾也將沒見到國丈的事情告訴了朱厚照,朱厚照生怕出了什么差錯,畢竟人是自己帶進來京城的,傳旨給張永讓其動用東廠的力量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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