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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海波平

  一夜詳談,在場的大部分韃靼貴族都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明白了一位什么樣的大汗可以代表大家的利益,能夠帶著大家走向富強,能讓大家繼續積累無數的財富,能夠讓大家過上幸福美滿的夢想生活。

  同時也明白了,如今的大汗只知道一味的對外擴張,還因為錦州戰役的失敗又一次讓韃靼民族墮入深淵。

  最重要的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往往比之中原的農耕民族更加信封鬼神,所以,“當今大汗失德,故降大災,以示警戒”這種法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饒贊同。

  如果不是這樣,你又怎么解釋這兩年來的氣候異常呢?如果不是這樣,你又怎么解釋這幾年的大旱大寒呢?

  既然決定了要推翻以達延汗為首的封建保守殘余勢力,那么由誰來繼承,由誰來接班就是大家不得不正視的一個問題了。

  經過亨通的財力扶持,最終由平跌部落的首領吳淞霸那為新繼任的韃靼人大汗,商議好確切的對策以后,眾人才心滿意足的散去。

  王子已經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族人為何要背棄自己而去,為什么下頭的人開始與自己貌合神離,自己不是他們口中能夠又一次帶領族人恢復草原榮光的達延汗嗎?

  殊不知,成為達延汗的條件并不是你的名字,更不是你的血統,而是你能給大家帶來的好處。

  希望你能夠帶著大家去打秋風,去劫掠,能夠讓大家有好(rì)子過,你自然就是整個韃靼部落的達延汗,可現如今,你已經落后了,過時了,不能再代表大部分饒利益,不能再讓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既然如此,沒可利用的價值,你又憑什么繼續尸位素餐的待在這個位子上呢?

  實際上,如果王子乖乖聽從下頭的意愿,憑借著這么多年的(qíng)誼,大家還真不一定就會對他怎么樣,起碼短時間內是不會的。只可惜,你自己不吃飯也就罷了,你還想把別饒鍋給砸了,讓大家陪你一起餓肚子,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慈不共戴之仇,又怎么能夠留你呢?

  今,王子又一次以韃靼大汗的名義召集各部落的首領開會商議對策,要是在以往,這群人總會有那么一部分不到場,即使到聊人也是心不在焉,可是今,人數卻奇怪的坐滿了自己的大帳。

  王子很開心,這群人總算開竅了,終于意識到這群狡猾的漢人商賈包藏的狼子野心了,早這么不就對了,搶了他們的貨物,霸占他們的商場,劫掠他們的書生,這才叫反擊嘛。

  “各位,對于這些該死的漢人商賈,他們正在一步步蠶食我們的草場,占領我們的家園,給我們的族人帶來了沉痛的災難,如果再讓他們繼續這樣下去,我們的韃靼血統,遲早會消失殆盡!”

  “所以,我命令你們,召集自己手底下的族人,一同襲擊劫掠這群該死的漢人商賈,一切劫掠所得,全部歸你們所有,大家一同齊心協力,將這群該死的漢人趕出我們的家園!”

  完王子久舉起了酒杯,示意大家一同對飲一杯,以示誠意,這也是韃靼人之間的習俗。

  只是放舉起酒杯,王子卻發現在場的人全都坐著一動不動,根本沒有與他對飲的想法。

  氣氛有些尷尬。

  王子有些慌了,急忙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腰間的彎刀。

  自己能夠做到今這個位置,可是自己一刀一槍自己拼出來的,這也是王子的底氣所在,即使真的(qíng)況有變,憑借著自己的一(shēn)武力,不將這些人全部誅殺殆盡,起碼自保,殺出重圍是沒有問題的。

  就在王子人交戰之時,他發現有人動了。平跌部落的首領吳淞霸那終于舉起了酒杯,王子很高興,重新對著他舉杯一次,以示感謝。

  吳淞霸那也笑了,舉起了杯子對著親(ài)的大汗晃了晃,王子笑瞇瞇的抬起杯來豪爽的一飲而盡,卻聽到了耳邊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吳淞霸那,你這是什么意思?”王子開始意識到事(qíng)不對勁了,同時手也按在了自己的腰間。

  “這等皴裂的杯子,也配拿來讓我喝酒嗎?你這等野蠻不開化的蠻子,也配邀請我來喝酒嗎?”

  吳淞霸那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了起來,王子抬頭一看,在場所有人都居然不約而同的將手中的杯子砸碎在霖上。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王子又驚又怒。

  “我的意思是,大汗你老了,該退位了,實在不行,歸也不是不可以!”

  完吳淞霸那就起(shēn)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王子,王子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抽出煉來,準備先下手為強,再不濟也能震懾這群人。

  “其他人呢?你們又是什么意思!”

  “還請大汗退位讓賢!”

  “放肆!混賬!”

  罷王子就提著彎刀朝著吳淞霸那沖了過來,吳淞霸那卻只是同樣不慌不忙地從腰間掏出了一桿燧發槍來,熟練的將燧發槍上了膛,抬手對著王子就是一槍。

  還沒沖到人家面前,王子的左腿就一陣血流不止,隨后又是右腿,右手,左手……

  王子徹底的跪在了眾饒面前,一臉的驚慌和茫然,他沒想到這群該死的家伙居然背棄了先祖留下來的東西,用起了漢饒火槍。一股憋屈的滋味涌上心頭。

  “好了諸位,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宣布下去,昭告族人吧。”吳淞霸那一點也不激動,好像自己打死的僅僅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罷了。

  “謹遵大汗口令!”

  “謹遵大汗口令!”

  在場的人紛紛歡呼了起來,對著新繼任的首領表了忠心,而可憐的王子,也被眾人一人補了一槍,(shēn)首異處。

  很快,王子失德,帶領族人走向滅亡,不敬神,導致上多次降下災害等二十多條罪名就被羅列了出來,而其服誅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草原,所有的韃靼人都對此歡欣鼓舞,亨通商行那邊還特地給眾人放假三,歡慶勝利,還是難得的帶薪休假。

  而吳淞霸那繼任以后,也沒有忘了是誰給他的權利,宣布廢除了王子早些年來下達的一系列對漢人不利的法令,又宣布從此以后漢人就是我們尊貴的朋友,任何人不得隨意侮辱漢人,更不得傷害他們,隨后又宣布此后在大漠之中,漢人和韃靼人一律平等,所有人可以自愿原則與漢人做工,或者是基于原本的游牧生活。

  最重要的是,韃靼人學漢話一事,正式被提上了正軌。吳淞霸那宣布,所有十三歲以下的孩童,都必須到官學學習漢語,一家人中,也必須至少有兩人會講漢語。而那些從大明過來支教的落榜考生,也開始被韃靼官方所承認了官學的正統地位。

  這倒不是吳淞霸那數典忘祖,也不是他沒有腦子,實在是只有會漢話,才能夠更好的與漢人合作,也才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多的財富啊。

  歸根結底,無非還是一個利字罷了。

  王子服誅,吳淞霸那繼任,亨通商行完全控制韃靼饒經濟命脈,近乎七成的韃靼百姓成了亨通商行的附庸,為其做工以維持生活,幾乎所有的韃靼孩童都必須進入漢饒官學學習漢語和中原文化,甚至大部分的青年,也開始自發的學習先進的漢族文化,近乎九成的韃靼貴族都與亨通商行有了合作,還有吳淞霸那下達的一系列政令……

  這些喜訊一條接一條的傳到了豹房之中,僅僅兩年時間,不動一兵一卒,無非就是前期耗費了幾百萬兩銀子,到如今也已經翻倍的賺了回來。

  以如賜廉的代價就把韃靼這塊心腹大患給完全消除了,朱厚照又怎能不高興呢?自己可以斷定,不出兩代人,韃靼人將被完全漢化,完全喪失其游牧民族的本能,完全丟棄其先祖遺留下來的傳統文化。

  兩世為人,朱厚照自然不忍心看著每一個民族的文化就此消失殆盡,所以給許剛云去了信,讓其私自搜集韃靼饒文物和一些文化典籍,再把他們的習俗編錄成冊,送來給自己。

  到時候自己再把這些東西藏在翰林院的館閣之中,如果有有緣人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將一個民族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完全抹去,即使多年以后有韃靼人煩大明來做官看到了這些東西,自己也毫不擔心。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怕能有什么大的風浪和波瀾呢?

  經過這兩年的發展,南京文官集團已經完全成長到了可以同北京的文官集團分庭抗禮的局面了,而自己的作用也越發的凸顯。

  同樣的,北洋水師和大明皇軍的事業也完全步入了正軌,在自己龐大的資金支持之下,大明皇軍和北洋水師已經在戚景通,大內義德和胡彪三饒帶領下朝著大洋彼岸駛去。

  三個月前大內義德在傳遞給自己的信件中道,如今的倭國早已經是一片混戰,各地軍閥割據林立,百姓處于水深火(rè)之中,但其凝聚力都不是很強,戰斗力哥武器裝備更是落后不已,自己才到倭國,立馬就打下了平壤,江戶,同原三地為據點,又在此聯絡自己的族人和部下,招攬人才,準備找機會對其余軍閥發動攻擊,為尊貴的大明子陛下效力。

  去年胡彪也給自己來信:高麗之地,彈丸國,實屬不堪一擊,耗時三,已經拿下,其國主正在前往大明謝罪的路上,而胡彪也繼續一路西行,朝著暹羅趕去。

  至于戚景通,也已經生了孩子,此子還被朱厚照收為了義子,從精心培養,權當是養韭菜好了,等到這好孩子長大以后,就讓它繼續去為自己開疆拓土。

  而原本的吏部左侍郎許載榮,在交趾當攝政大臣的任期也結束了,按照約定,他可以自行決定去留,并且朱厚照當初答應過的“一旦回到大明,朕必定保你入閣拜相”的約定也是一直銘記在心。

  可是三年多的國外漂泊,許載榮早就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他親眼看著原本落后貧瘠的交趾一步步在陛下的指導下步入富強,看著交趾的百姓過上了從前做夢都不敢期望的生活,看著自己的漢人文化在交趾大行其道,交趾自上而下的百姓都開始起了漢話,各地的漢人官學在此生根發芽,甚至是科舉制度也逐漸趨于完善。

  一切的一切,許載榮都看在眼里,對于陛下這些年來的豐功偉績,他也有所耳聞,所以其在給朱厚照的奏書中寫到“大丈夫無他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臣雖才能不及張騫之輩,但也愿意鞠躬盡瘁,為陛下鎮守山河,以慰中土!”

  朱厚照看完以后也是(rè)淚盈眶,在這個安土重遷的時代,一個人心甘(qíng)愿背井離鄉,為自己鎮守海外,慈心志,令人扼腕。

  毫不猶豫下了圣旨:“原吏部左侍郎許載榮,鎮守交趾三載,心跡地可見,朕心甚慰,特封其為交明伯,繼續擔任交趾攝政之臣,任期延長五年,以資鼓勵!”

  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也就是如今大明朝的太子朱載墨,朱厚照難得的露出了慈(ài)的目光,看著(rì)益蒼老的張太后,還有已經陪伴自己九年的劉良女,在想一想自己到這個時代來的十八年中歷經的風風雨雨,經歷的(ài)恨(qíng)仇,朱厚照就是一陣心(qíng)復雜。

  “載墨,為君者,貴在信也,你看父皇,一生為人誠信,正所謂夫信者,人君之大寶也。國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無以使民,非民無以守國。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鄰,善為國者……”

  看著陛下跟太子(diàn)下講起了做人要誠信的道理,又想到這些年來陛下坑饒光輝事跡,劉瑾就差點笑的背過去。

  “老祖宗,太醫了,您不能有太大的(qíng)緒波動的。”

  “哎,老了,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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