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然間,密林之中騰起一只兩丈來高的人影,竟是個衣衫半敞的角色男子形象,輕聲吟唱的同時不住扭動著腰肢,一雙媚眼直勾勾地望向遠處的妖虎。
那妖獸正與紀林縈搏殺,便忽覺頭皮一麻,眼睛無法控制地望向了側前方的人影,整個虎軀便是一陣發軟。
那“男子”似乎散發著攝虎心魄氣息,令妖虎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跟著他一起扭動。
它心中一驚,拼命將注意力轉回到紀林縈身上,但眼角的余光卻極難從那“男子”身上挪開,根本無法集中全部精力與對手廝殺。
旋即,妖虎的背上便吃了紀林縈一鞭,大片虎毛隨著鞭梢飛上半空,在它脊梁上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嗷——”妖虎吃痛之下瘋了般地嘶吼一聲,聚于雙爪的妖力暴增丈余,劈頭向紀林縈拍落下來。
紀林縈根本不敢硬接,先前妖虎普通的一爪就能將她手臂抓傷,這般發狂之下威力肯定更加恐怖。
她用碧羅藤的柄向頭上擋去,同時拼命抽身后撤,直退出了五六丈開外,這才聽到“噗”一聲,隨即地面微微一顫。
她抬眼望去,卻是心中詫異,以妖虎之前的速度,自己能勉強避過這一爪就已經極為困難了,為何此時它的動作似乎慢了許多?
在她身后,許揚也明顯察覺出妖獸速度的變化,同時感覺到有大量靈元精華涌入體內,心中也是松了口氣,看來這媚術“惑影”起效了!
這便是天韻纏心功第二層的媚術惑影,能夠降低受到影響的敵人的五感以及敏捷程度。
因為這頭妖虎修為太高,許揚不確定“迷心”能對它產生多大的影響,如果僅僅令其失神眨眼功夫,以紀林縈的實力還真不一定能擊敗它。
好在許揚步入七脈境之后,已能修習新的媚術了,此時正好拿來對敵。
這第二層的媚術比入門級別的“迷心”果然厲害不少,即便他與那妖獸的修為幾乎相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卻依舊能令它的敏捷程度明顯降低。
他當即對紀林縈高聲道:“紀師姐,快趁機動手!”
紀林縈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出于對許師弟的絕對信任,她立刻調集全身靈力,身后龍影仰頭長嘯,同時碧羅藤猛然向妖虎卷去。
那妖虎也是極為詫異,想要暫時避開敵人先搞清楚發生了什么,卻驚覺四肢、腰腹都如同灌了鉛一般,挪動起來艱澀無比。
盡是這一緩的工夫,碧羅藤的尖端便已觸到了它的左肩。
妖虎慌忙將妖力擊中在肩部,以它方才與紀林縈交手的經驗,對方很難擊破它的護體妖氣。
然而,那綠色的長鞭卻并未進行猛擊,而是隨紀林縈手腕抖動,瞬間卷出了數個大圈,沿著妖虎胸腹向下盤去,將它死死纏住。
隨即,紀林縈用力一拽鞭柄,整個人高高躍起,背后的龍影盡數纏繞在手臂之上,揮拳朝妖虎猛然砸落。
那妖虎被碧羅藤束縛,加之動作變得遲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拳頭帶著咆哮的龍頭不斷放大。
隨著“嘭”一聲巨響,以及骨頭斷裂之聲,妖虎的左頰被砸得凹下去一大塊,如同被淘氣的孩子捏扁了的塑料玩具一般 這才是紀家家傳“天龍罡氣術”最強的招式,令施展者能重傷修為高出兩三個小境界的敵手!
妖虎頓時慘叫一聲,身形一抖,化為一名白臉灰發的中年女子,趁碧羅藤還未收緊,抽身暴退十多丈,而后一拍正在和小茶鏖戰的雄虎,聲音沙啞道:“快走!”
后者立刻拼著挨了小茶一擊鐵鏟,轉頭鉆入旁邊灌木叢中,又跑出百余丈,便聲息全消。
紀林縈大步上前,用碧羅藤將灌木攔腰截斷,這才發現,在灌木之下竟有個一人多高的大洞,不知通向哪里。
她跺了跺腳,想要進洞去追,卻被身后趕來的柳文一把拉住,“紀師姐,這些妖獸對林中地形極為熟悉,貿然追進去怕有危險。
“左右我們是來歷練的,方才一番搏殺收獲不小,倒也不必趕盡殺絕。”
“柳師兄說得對。”許揚和皇甫伯翰等人也緊隨而至。
只有小茶一臉不甘之色,似乎還在惦記白虎毛茸茸的尾巴和腦袋。
柳文轉頭看向密林深處,詫異道:“我以激發了靈符多時,為何師父仍未趕來?”
此時紀林縈身上“癡狂”的效果也逐漸消失,神色凝重道:“方才若非許師弟施展秘術,恐怕我等已被那妖獸所害了。”
許揚對柳文道:“柳師兄,要么你再用靈符傳訊一次試試?”
柳文點頭,摸出靈符注入靈力。
幾人等了許久,仍不見梁師伯的蹤影。
皇甫伯翰索性以靈力催動嗓音,高聲喊道:“梁師伯,請現身一見——”
遠處驚起大群鳥雀,而后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幾人沉默了片刻,皇甫伯翰率先皺眉道:“梁師伯……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兒吧?”
許揚心中一緊,低聲道:“大家收斂氣息,沿來路找回去。”
“好。”
與此同時,在相距兩里開外的樹梢上,一個身著羽衣,臉龐微胖,身材頗高的人影也在暗自嘀咕著,“這群小家伙似乎是發現了那老東西死了,這下倒是有些麻煩。”
她嘆了口氣,“早知如此,就不該宰了那老東西。她只是朝我這里瞥了一眼,以她的修為,九成九應該并未發現我的蹤跡。”
她看到許揚等人緩緩退了回去,當即輕如貍貓般跟進,卻始終保持相距二里左右,“不過那老東西已用真火燒盡,諒他們也發現不了什么。只是……”
她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不知另一人藏在何處。這許揚果然背景不淺,出門歷練一趟,竟有明暗兩個保鏢。
“還好和竹大人早有警示,否則我還真可能忽略了另一個。此人的氣息忽隱忽現,修為至少應比之前那個老東西高,倒是得小心才行。”
許揚等人一路尋回數十里,越走心中越涼——這一路上并無打斗的痕跡,卻始終未能找到梁師伯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