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你說的戰爭，和我理解的一樣？”安平瞬間渾身冰涼，他其實有預感煤球說的‘付出代價’會特別嚴重，可是，嚴重成這樣？
“應該一樣吧，因為最壞的情況，妖怪會與除妖師開戰，有妖怪會死，有人類會死。”
緊跟著這條信息，沈晴雪就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因為這是最壞的情況，不太可能發生的。最有可能的就還是協商談判，和人類跟人類處理大多事情一樣。”
協商？談判？
真的會這么簡單嗎？
那如果阿呆已經被吃了呢，還可以協商談判嗎？
安平嘗試用人類的方式來理解這件事，他感覺這就好比，他家一家人在自己家里其樂融融的過日子，然后外面的某個人，因為某種原因，沖進了他家，擄走了他家某個人，隨后還將那個人殺了。
然后怎么著？他就還得跟那個人協商談判？
無聲了一小會兒，安平想了想，便還是又問了一句，“妖怪，曾經殺過除妖師嗎？”
沈晴雪照例回復的很快，“我今年才二十四歲哦，知道的全都是從資料上看來的。所以，有過，很多很多年以前，有過戰爭。”
“你稍等，我找一則新聞給你看看。”
幾分鐘后，沈晴雪發來了一個網頁鏈接。
點開鏈接，網頁內容乃是一張老舊報紙的掃描件，也不知道沈晴雪是從網絡世界的哪個偏僻角落里找出來的。
報紙上頭條新聞的大字，顯得十分醒目。
“xx城xx街道，某富商韓姓人家，一家老少共十六口人，全部被殺，慘絕人寰！”
再看時間，這樁滅門慘案，發生在四十多年前。
安平今年二十七歲了，四十多年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他這么一個人。
“這則新聞是？”安平不得不強行忽視掉自己對這則新聞的理解，問道。
“韓家曾經是除妖師家族中一個實力不弱的家族，這是我能夠了解到的最近一次妖怪的大規模行動。”
呵！妖怪做的，妖怪滅了這個韓家？
“妖怪為什么要這么做？原因是什么？”
“不清楚，時間有點久了，而且，絕大多數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愿意再提。以后我要是查出來什么，再告訴你。”
“謝謝。”
冷冷清清的古鎮街道，來來去去的短信溝通至此結束。
安平收起手機，抬頭一看，不遠處的某盞路燈下，前不久氣沖沖大踏步向前的柳如霜，正安安靜靜站在那里，雙手插進口袋，耐心等著他。
路燈燈光，將柳如霜的身影拉得很長，看起來還挺詭異。
“還不快跟上，奶茶店真要關門了，”柳如霜開口，說出這種跟此刻氣氛著實不搭的話來。
奇怪的是，盡管確實不搭，可聽見這話，安平卻忽然感到了平靜。
真奇怪。
自家的大宅子里，結束了與安平的溝通后，沈晴雪靠在椅子上，發呆了大約兩分鐘。
她的肩膀上已經空蕩蕩，得益于年前在輕云古鎮的那段時光，如今的書蟲吱吱，已然可以離開她的肩膀，走到她面前的書桌上。
發呆了一小會兒，沈晴雪便又拿起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對面是個男人。
“安平剛才聯系我了，聽他的意思，輕云群山里有妖怪失了蹤，很有可能是那株人參，是你做的？”
電話那邊的男人很快回復，“不是我。”
“你知道是誰？”
“不確定，不過我有預感會是誰，那個人應該和我一樣，之前一直住在云夢客棧。”
“那個人，是在替哪家服務？”
“不確定，要調查嗎？”
沈晴雪想了想，本來，以她的性子，是肯定要調查的。但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還是不要主動作死的去惹麻煩為好。
“暫時不用，我聽說輕云群山那位山神大人回來了。以那家伙的脾氣，有妖怪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帶走，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最近這段時間注意點，那邊有可能會找到你。”
“好。”
這件事，關系到阿呆，又不僅僅關系到阿呆。
說它復雜，它的確復雜。說它不復雜，它其實又沒那么復雜。
因為對于山神大人，對于這片群山來說，自當年人類除妖師韓家被殘忍滅門后，人類除妖師終于不敢再造次，這片群山得到了久違的寧靜與和平。
這種和平，維持了四十多年。過去四十多年里，群山里的妖怪們，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嬉戲，玩耍。
可是現在呢？
現在有人類除妖師無視契約，進山帶走山里的妖怪？想要打破這種和平？想要重新開戰？
山神大人是這片群山的大人，這便意味著這種時候，他必須要做出決定，即便這個決定，真的很難做。
“李和平啊，多年不見，你那面條館還好嗎？”某塊山頂巖石上，山神大人叼著香煙，先嘆了口氣，再如是問道。
這大半夜的，高處不勝寒。李和平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這般人類的模樣，所以只見他還跺了跺腳，像是很冷似的。
“面條館很好，我每天都能掙一堆錢，”李和平叼著香煙，如是給予了回答。
“可是，你要錢有什么用呢？”山神大人問。
于是李和平笑了，“百山，這你就不懂了吧，錢對于我們來說雖然沒用，但對人類來說，卻是好東西。你到處晃悠了那么多年，難道沒聽說過人類的一句話？”
“什么話？”
“有錢能使鬼推磨！”
“呵呵，倒是聽過，”山神大人無奈笑著搖了搖頭，“那你這么有錢了，你說說，現在這檔子事，用錢能解決嗎？”
李和平深吸了一口香煙，這大半夜的，他也不藏著掖著了，開口就直截了當的說，“這件事的關鍵，在于阿呆現在是生還是死。”
“阿呆還活著，我們或許可以態度強硬一點進行協商。阿呆如果已經死了，那么，百山，該做的事就必須要做，因為如果不做，我們就會給那些除妖師傳遞出一個錯誤的訊號，讓他們認為他們殺上我們這里一些小妖怪，我們能夠忍耐。”
“那些除妖師喜歡得寸進尺，這一點，百山你應該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