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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細思極恐

  同樣的不眠之夜,晏府后院的長廊中寒風蕭瑟,晏勛沒有厚重的棉服,可以取暖的,只有一顆炙熱的心。晏爵披著斗篷,冷風不斷撫摸著他額頭的碎發,原本就白皙的臉上,更加沒有血色。

  “這里就你我二人。”晏勛四處看了看,常年混跡江湖,他的感知能力已非常人可比:“二哥,你說大哥他……”

  “沒錯……”晏爵轉過身,用冷冷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弟弟:“我懷疑大哥根本就沒有死!”

  “何出此言?”

  “你對父親的家業可有了解?”

  聽到晏爵的發問,晏勛默默地低下了頭。

  “我……向來不關心家業的事,所以……一無所知。”

  “父親的家業,有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甚至要對至親有所隱瞞。”

  “什么!?什么秘密?”

  “私鹽的生意……”

  “私鹽?”晏勛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倒賣私鹽那是重罪!”

  “不錯。”晏爵的表情依然很平靜:“所以才要如此隱秘,而且這個天大的秘密,我也是剛得知不久。”

  “你如何得知?如此隱秘之事,應該只藏于父親的心中吧?”

  “那是初八,你……應該還在暉縣吧?”

  晏勛咬著嘴唇,攥拳重重錘了一下旁邊的柱子,心中的悔恨始終無法消散。

  “那日來了一行人,由暉縣而來,說是吊唁父親,但卻肩負重任。”

  “來者何人?”

  “就是暉縣鹽幫管事之人,鹽幫之事關系重大,自然不可一日無主!”

  “可是……可這是……犯法的啊!”

  “勛兒!”晏爵一步來到了晏勛的面前:“現在不是關心犯不犯法的時候!”

  “國法大于天!怎么能不關心呢?搞不好我們全家人都要身敗名裂,甚至身首異處啊!”

  晏勛心中的正義感逐漸占據了上風。

  “小點聲……”晏爵將食指豎在唇間:“所以呢?讓這些無辜之人身陷囹圄?或者遠赴苦寒之地?再或者處以極刑?我剛剛得知鹽幫的事,你非但不幫我,還要把事情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嗎?如果東窗事發,誰又肯聽我們解釋?我們就這樣去償還父親所欠下的債!?”

  晏爵的聲音不大,但話中字字如刀,晏勛被問的啞口無言。

  “三弟,現在還不是關心此事的時候!我要說的是大哥!”

  “大哥……和鹽幫有關系?”

  晏爵點了點頭。

  “我有個猜測,這個猜測過于大膽,以至于我只能和你說,絕不能告知他人一絲一毫。”

  “二哥你的意思是……鹽幫內訌,加害父親和大哥,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九合幫所為?”

  “非也!”晏爵更加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的說:“我懷疑,大哥才是罪魁禍首……”

  “這……這怎么可能!?”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在寒夜中炸裂,晏勛幾乎站立不穩。

  “一切只是猜測。”晏爵扶住晏勛:“九合幫見財起意、鹽幫內訌這都有可能。但大哥一直杳無音訊,而且鹽幫之事,只有父親和常伴父親左右的大哥知道,私鹽生意雖是不赦大罪,但鋌而走險之人,卻可得享之不盡的萬貫金銀,你想想看?”

  “不……不會……大哥絕不是那種人!他溫文爾雅,他怎么可能加害于父親,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禽獸不如之事?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你以為我愿意相信嗎?”晏爵抓住了晏勛的雙肩,指上的力度像是要刺入他的皮肉:“三弟!我身邊現在需要的是心堅如鐵之人,而不是空有一身力氣,實則柔弱不堪,經不起半點打擊的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話雖如此,但人倒下容易,站起來卻又何嘗不是件萬分艱難之事。

  “三弟,你一定要振作!鹽幫之事,遠非想象中那么簡單。從那個鹽幫管事薛非口中,我還得知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晏勛的嗓音,已經有些發抖。

  “鹽幫是父親留下的最大家業,也是最危險和復雜的家業,這其中不知牽扯了多少人。而父親一生為人謹慎,這鹽幫之事,也留下一個后手。”

  晏爵嘆氣搖頭,顯然對事情的猜測已經超出了他想象中的范圍。

  “后手?”

  “鹽幫的信物,一枚半月形狀的麒麟玉玨,鹽幫之人行事,要么是父親親自出馬,要么就必須有這枚信物,薛非說過,否則連大哥都不行!”

  “你的意思是大哥得到了那枚信物?”

  晏勛的腦子已經亂作一團。

  “顯然沒有……”晏爵搖了搖頭:“晏家這么多人,應該只有父親和大哥知道信物之事,而這信物在哪,卻只有父親自己知道。”

  “那……大哥他……”晏勛跟著晏爵的思路繼續:“他這么做,是想得到信物,或許這么做……可以讓這枚信物水落石出?”

  “也許吧,但是你聽到陳麻子的話了嗎?”

  晏爵緊皺眉頭看向晏勛的眼睛。

  “陳麻子!”

  “算了,你當時怒火中燒,根本無暇顧及。那個陳麻子所述,霞兒最后是在保護著一個東西,不惜以命守護,他還說了那個東西的樣子。”

  “麒麟!”

  晏勛的腦中終于浮現出一絲印象,他驚詫的脫口而出。

  “對!正是麒麟!”晏爵此時也激動的有些顫抖:“那就說明……那枚重要的鹽幫信物,父親把它藏在了霞兒的身上,但霞兒只知道那枚玉玨很重要,卻不知為何重要!”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真是大哥……他會不會也知道了這個藏匿之所,那霞兒她……”

  “不可能!大哥對霞兒如何,你我從小便知,再說霞兒這次是意外,小翠都可以證明!”

  晏爵的分析已經讓晏勛的脊背開始發涼。

  “人在欲望面前,難道變得還不夠快嗎?所以……很多意外,其實都是可以制造出來的。”

  “問問他們不就都知道了?如果這不是意外,而是蓄意為之,那這些人定會有人指使,那大哥豈不是……”

  晏爵擺了擺手,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我也是一時憤恨,沒來得及想到這一步,便……把人處理掉了,現在想來,我真的很后悔啊!”

  “不是還有謝八娘嗎?”

  晏勛的心里還保留著最后一絲希望。

  “那個放浪的女人,實則絕頂聰明,你以為她拿了那么多銀子還會留在知春巷嗎?”

  夜風依舊,烏云遮住了最后一角月光,晏勛的徹骨之涼,從內向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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