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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世上再無石頭記

第七百五十九章世上再無石頭記升級改版成功,請書友們多多支持,發現BUG也請及時告知,我們好及時更正,如果需要文字章節也請告知,我們盡量給予熱門書籍文字,當然因為書籍較多,完全工作量太大,沒有的請多多諒解第七百五十九章世上再無石頭記第七百五十九章世上再無石頭記  桂真挺胸抬頭,目不斜視,立得像旗桿似的,有些渾濁的鼻息顯露著他內心的緊張。來自在院門口巧遇皇帝,他真的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這是李肆第三次見到桂真,第一次是他從石祿出來,那時還是個滿臉媚笑,腰若無骨的旗人。

  第二次是授禁衛旗和將軍龍紋章,當時他涕淚,直接跪下了。而這一次感受到的是再純正不過的軍人氣息,李肆暗道,人真是會變的。

  “還帶著火銃當街招搖?小心遇著那些老兵退下來的警差,人家可是不給情面的,到時丟了禁衛軍的面子,朕可不護你。”

  李肆指了指桂真存在法司守衛那里的象牙柄短銃,隨口數落著。桂真啪地再蹬腿揮臂行禮:“職下知罪!”

  李肆嗯了一聲,徑直進了院門,再想到了什么,回頭道:“不忘本是好的,可別走多了一步。”

  已不見李肆身影,院門也由侍衛親軍封住,桂真和一行隨從依舊立得直直的,眼里泛點晶瑩光亮。

  李肆不是太清楚桂真在江南鼓搗什么,真要清楚,那就是大事了,但他大致能猜到,也僅僅只是感慨,沒有過多關注。

  此刻他正想著李煦到底長什么模樣,他馬上要回黃埔了,行前來看看李煦這個“老朋友”,感慨一下流逝的十多年時光,也是人之常情。

  進到這小院的前堂,迎面就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拂著馬蹄袖跪倒在地,口里還喊著:“罪民李煦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謝皇上不殺之恩……”

  老者身邊,一個小姑娘也跪下了,正是那李香玉。只是跪姿不怎么標準,顯然還不明白,為何要在這種場合大拜皇帝。

  “起來吧,你我之間,何須這些俗禮?”

  李肆淡淡說著,他一眼就看穿了李煦的心思,這是在搖尾乞憐搏同情呢。

  李煦抬頭,到此時,李肆才看清這個已相交十多年的“老朋友”。

  老了,真老了,再不見一面,就要被閻王爺收了。

  李煦心思揭破,苦笑道:“陛下真是知我……”

  乍著膽子抬眼,跟李肆目光交接,剎那間,十多年的恩怨糾葛驟然閃過。

  十多年前,當李肆還只是李半縣,動手拿捏含洸鈔關時,李煦就跟李肆有了來往。當時李煦欲壑難填,糾合白道隆和韶州知府等人,學著李肆的法子包下韶州鈔關,卻給李肆作了嫁衣。

  之后廣州糧價風波,李煦也是推波助瀾之人,可最后不僅被李肆拿走了收益的大頭,還讓李肆在廣州聲名大振。

  李肆進軍佛山時,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李煦失敗了,家人吉黑子失蹤。當然,李煦現在不敢,也沒必要再問吉黑子的去處。

  接著雙方就開始合作了,李煦為李肆提供絲織原料和成品,李肆也為其提供織機,因康熙進軍湖南,李煦還搞過小動作,卻被李肆停了織機維護而損失慘重。

  李肆稱帝之后,這一攤生意就只是小節了,全都轉交給了商部、天地會和織造公司自己運作,再不過問。李煦也迎來了自己在江南的又一春,他的織造事業就是在這個階段有了突飛猛進的拓展。

  好時光來得快也去得快,年羹堯和李紱在江南翻云覆雨,李煦的天空壓上了厚厚雷云。提前送走李香玉等家人,即便生意虧蝕,也始終堅持騎墻,直到李紱發瘋的那一刻,才被迫南投。

  恩怨翻滾而過,李煦低頭,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果然是自己心目中的李肆。

  就這一眼,對舊清康熙雍正兩代皇帝都很熟悉的李煦,有了極為豐富的觀感。論華貴威儀,論心機深沉,李肆明顯不如康熙,論帝王之威,權柄之壓,李肆又不如雍正。但眼前這個三十來歲,相貌比“豐神俊逸”差那么一點的小胡子青年,身上充盈著一股糅合了智慧、凜然和似乎能看穿凡人命運的超脫氣質,即便是康熙雍正都立在眼前,也難在氣勢上壓過。

  自然,李煦一人更是難以抵擋,這一眼后,他沒有再看第二眼的勇氣。

  李肆的話語穿透李煦的雜亂心緒:“朕不過是知商人而已,你么,很早開始,就已只是個商人了。”

  李煦直截了當地道:“小人既是商人,那就斗膽跟皇上計較一二了。皇上若是來索債的,小人這老命不值一提,皇上之前也無意取去,現在更身無長物,唯剩李家一寶。在皇上眼里自是算不得什么,可也是小人此生最珍視的瑰寶之一,可以用來償我李家之債。”

  他深呼吸,鼓足勇氣道:“若是皇恩浩蕩,免了小人之債,小人既還有此一寶,就想跟皇上談筆生意。”

  一個大眼睛女衛給李肆搬來座椅,然后守在李肆身側,好奇地掃視著祖孫兩人。

  李肆坐定后,朝李香玉一笑,小姑娘正被這股她根本不熟悉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本有的伶俐也不見了,就垂著腦瓜子,一副乖順而茫然的模樣。眼角里瞟到李肆這一笑,心中安定了不少,開始琢磨著爺爺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跟現在所說的李家瑰寶,兩面湊在一起,她依稀懂了什么,小臉更白了。

  李肆問:“朕就是來索債的,可朕也很好奇,你還想作什么生意?朕骨子里也是個商人,咱們敞開來談。”

  李煦道:“皇上恕罪,小人不過是想以此寶換小人一家免于未測之禍……”

  李肆笑了:“可這一寶卻非物事,還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李煦道:“她既能為小人上公堂,自是愿為一族而勞。”

  李肆再看向李香玉,笑意盈盈:“小香玉……你爺爺要將你當和氏璧獻給朕,保得你李家安寧,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猜測成真,李香玉腦子嗡一下就炸開了,心緒慌亂至極,再沒之前在公堂上的堅強不屈,結結巴巴地道:“小、小女子的山長還是朱娘娘呢,這、這不是亂、亂……”

  胡亂扯著理由,差點把“亂~倫”兩字都吐了出來。

  “別慌,別當作是公堂辯法,就將你的想法原原本本道出來就好,如此朕才好定奪嘛。”

  李肆捏著小胡子,嘴角微微翹著,神態跟早前在西津渡口,將棒棒糖遞給許五妹時幾乎一模一樣。

  一邊那大眼睛女衛也出聲了,話語雖流利,卻帶著點異域的腔調:“小妹妹,別光想著找借口推脫哦。陛下這輩子絕少把女子當作生意的籌碼,以前只有我一個,現在更是沒有必要。這可是機會,絕不是逼迫。”

  李香玉訝異地看了看這二十來歲的艷麗女衛,她還以為是那個在黃埔領著侍衛親軍參與閱兵的“四娘娘”,既不是四娘,看這年紀,肯定就是來自準噶爾的寶音公主了。

  這話李香玉懂了,她也鎮定了下來,長睫閃動,跟李肆對上了眼。

  “小女子不敢自稱孝烈,但若是能以小女子之身,換得一家安寧,小女子怎會不愿?而且……而且能服侍陛下,還是小女子的莫大福分。”

  李家在江南還有一百多口族人,眼下雖風平浪靜,但以李煦的見識,自不會認為李家就此可以高枕無憂。如桂真所說那樣,現在還是南北并立。一旦英華對旗人的國策民情,尤其是對沒有清算的江南旗人有了什么波動,李家就首當其沖。

  讓李香玉入宮,哪怕只得個最低級的嬪位,也能保住李家,這是再傳統再正常不過的思維。至于李香玉有沒有這個價值,之前李煦還不好說,可現在,不管是李香玉的聰慧,還是在龍門公堂上爭得的聲名,都讓她有了足夠的本錢。相比之下,姿色反而是次要的,但就是這一項,李香玉也該入皇帝的眼。

  “唔……還真是心動呢,如此鮮嫩的蘿莉,是男人都不愿放過啊,可惜……”

  見李香玉似乎已點了頭,李肆心中卻微微遺憾,可惜,也就僅此而已了。收獲《紅樓夢》中林黛玉的原型,加上一個生鮮可口的蘿莉,兩點加在一起,對此時的李肆來說,已是不值一提。

  卻不想那李香玉再道:“可小女子覺得,陛下令我華夏革新,行善法于世,我們李家只要守法,就該能得安寧,為何還要以小女子來換這安寧?”

  “若李家不安是因作惡而不安,又怎能因小女子在陛下身邊,就要陛下枉法遮護?若李家不安是因國法不平,陛下圣明,該是不愿一國失了律法,人世沒了公道。既如此,小女子是不是在陛下身邊,又有什么關系?”

  李香玉挺胸昂首,在公堂上的凜然氣質終于噴薄而出:“李家安不安,只在國法平不平,更在陛下圣心,而不在小女子一人身上。”

  李肆笑了,不錯……看來這小香玉,不僅有才智,也有自己堅持的信念呢,這才是他欣賞的姑娘。

  “不管安不安,也不管你家族之事,朕只想知道,你自己愿不愿?”

  李肆話音剛落,嘴角就微微抽動了一下,那是寶音在悄悄擰他的胳膊。

  “小、小女子自小與表哥青梅竹馬……”

  李香玉也顧不得爺爺逼視,知道這是決定自己命運的一刻,咬著銀牙道出了心聲。

  嫁于君王家,還是一位功蓋千秋的圣君,妃嬪還能自展羽翼,哪家女兒不愿?

  可惜,李香玉的玲瓏算計全都在才學上,沒有分一絲到命運上,那一條線異常純粹,從兒時一直累積起來,濃郁得再難化開。

  李肆笑意更深:“你表哥是叫……曹沾?”

  李煦看出了李肆對孫女的贊賞,趕緊道:“不過是小兒家心事,怎能當真呢?”

  說完還朝李香玉搖頭皺眉,小姑娘也不敢再多說,生怕牽累到表哥,低頭擰起手絹來,暗道若皇帝真對自己有意,不為家族,就為表哥,也只能屈意從了。

  李肆起身道:“李煦啊李煦,剛才朕的妃子都說了,除了她一個,朕從不將女子當作籌碼交易,自她之后,也再不會有第二人。你不是欠朕,而是欠華夏。朕今日來,索的是這債,怎能讓你孫女來償還到朕身上呢。”

  李香玉暗出一口大氣,差點軟在地上,李煦更是喜憂交加,喜的是皇帝似乎不是要來為難自己,憂的是,皇帝所說的這債,到底又該怎么還?

  “可惜、可惜……”

  李肆看向李香玉,再度微微遺憾。他是皇帝,生殺予奪不過一句話。即便他在變革華夏,變革君王,再不是舊時的皇帝。可事有大小,以君權定奪一人未來,他自不會有太多顧忌。

  “收林黛玉”、“吃鮮嫩蘿莉”,這兩條不足以讓他動心,加上懵懂信念和小小堅持,讓他真正對李香玉這小姑娘有了興趣。但也因為這樣的堅持,讓堅強的李香玉也如林黛玉那般脆弱,只要他伸手,失了這堅持,就再不是他所欣賞的對象。

  “朕今日來,其實就是看看你,相交十多年,也算是老熟人了。等過些日子,朕還許你走動走動,你可去嶺南,那里還有一……不,兩位老朋友,你們之間,該有很多話可以說。”

  李肆說著讓祖孫倆愕然的話,揮著袖子,轉身飄飄然就走。

  剛到門口,李肆忽然轉身道:“對了,小香玉,盡快收拾好,跟朕回黃埔……”

  誒!?

  李香玉剛從海底浮起的小心肝一個猛子又扎了下去,李煦卻是咧嘴準備笑了,還真要李香玉?

  “以后一邊跟著你師父學法,一邊幫朕料理文書,朕換了好幾個文書,都不如已嫁了人的六車用得順手,你來試試,就用你的才智為這一國效勞,幫你爺爺還債吧……”

  李肆這么說著,在祖孫倆再度急速變幻的心境中,悠悠出了門。

  “可惜,世上再無紅樓,再無石頭記,再無寶玉和林黛玉……”

  人雖走了,這長長一嘆依舊入了祖孫倆的耳,紅樓?林黛玉?

  李香玉蹙起細細柳眉,忽然想起,師父山長曾經說起過,那林黛玉就是個琉璃作的人兒,碰碰就要碎,陛下這是嘆從何來呢?

  原本命定的林黛玉造主,還不知自己的表妹在皇帝嘴邊溜了一轉,他急急奔向李府,就在半道上遇見了桂真。

  “桂將軍,第六師真是要去西域嗎?晚生愿去!”

  曹沾堅定地道,桂真仔細看了他一陣,點了點頭。

……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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