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這過去的半個月之中,萬象宗遵循趙元開的旨意,一直在密切關注著整個西天域的動態,尤其是要重點關注天參門。
但有意思的是,天參門并沒有任何的動向,也沒有再次回訪萬象宗。
局勢透著詭異和莫名的壓抑。
趙元開依舊是平靜如水,固守喬南地域,海陸戰軍初期的七十二個導彈基地已經基本全面落成,這是極為關鍵的戰略一步!
而作為試點先行的南邱郡一系列的體制革新也在如火如荼之中,如今的徐玄安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年輕人,行事作風極為老練,政令推行雷厲風行。
事實上,徐玄安所遇到的阻力要遠比他料想中的樂觀很多。
道理也不能理解。
大漢說推行的任何革新都是實實在在的為國為民。
單單一個稅改,就徹底大獲民心。
當然了,嚴格來說,這不算是稅改,因為西天域根本就不存在常規意義上的稅負。
拿南邱郡來舉例子,它的內核架構跟儀津城沒什么區別,絕對部分的資源和生產資料都掌握在頂層的那幾個大家族豪門的手中!
普通子民想要生存,就只有一個出路,那就是替大族世家賣命!
關于這一點,徐玄安在充分調查之后求見了趙元開,有過相當深入的探討,也得出了形成這種現象的本質原因!
西天域是修真文明之下的凡俗界。
先前趙元開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生態更加高級的修真文明之下的自然物產是十分豐富的,就目前的人口水平還不存在溫飽問題。
這物產豐富怎么來理解呢?
當初大漢在推行農業升級的時候,推動力最大的其實并不是生產資料和農產物種的升級,而是趙元開重啟了武道盛世,讓地脈母氣重新充盈于南蒼域的土地之上。
沒錯,就是地脈母氣為農作物的生長提供了特殊的養分。
這就跟前世地球的史前的富氧時代到處都是參天巨木,甚至一些昆蟲都能生長到駭人的地步一樣,真正的生態環境才是決定性的因素!
而到了中土世界,這里不僅有充裕的地脈母氣,還有更為高級的仙道靈氣。
正是因此,造就西天域凡俗界的物產極度豐富,上山下水就獲取生存所需的各種食材。
那么問題來了。
自然物產的極端豐富會早就一個什么情況呢?
沒錯,就是人類社會主動生產力的低下,簡單來說,就是類似于開荒拓土耕種飼養這些主動生產行為的嚴重落后。
西天域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良田,他們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正是因此,讓那些大族世家更加容易的掌控自己的勢力!
他們只需要將那些自然的山脈土地劃分,插上旗幟,占為己有,然后在讓底層的凡人進入,你獲取多少的資源,然后交出大頭,剩下的才是你自己的!
這樣一來,豪門世家維持和鞏固地位就簡單太多了,直接攔路收錢就完事了。
徐玄安主政南邱郡之后,第一個就對那些豪門世家開刀,首先就是將所有人的土地收為國朝所有,然后均田到戶。
第二步,傳授新農業理念和技術,開始大規模的開荒拓土,建造良田。
自然物產再豐富,在體系化和先進化的農業生產體系面前依舊是不值一提的,生產力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第三步,就是手工業和輕工業的推動與發展。
你沒聽錯,真的是從手工業開始的。
從自古以來,任何發展都是被逼出來的,是沒辦法了,不得不求變,這才有了進步和提升!
西天域凡俗界就是因為沒有這種基本的生存危機感,以至于整個社會的發展水平極度落后,物質文明更是十分落后。
再加上圍城現象的泛濫,讓交流受阻,更是進步緩慢。
所以第四步,徐玄安要做的就是破城,推翻所有村落城鎮外圍壘砌的厚重圍城,繼而大規模的修橋鋪路!
這一步受到的阻力不小。
在南邱郡的子民心中,圍城就是安全保障,一旦沒了圍城,他們就無法應對下山的妖獸和入侵的匪寇!
不過這一點在徐玄安看來,不算問題。
首先是匪寇,這個會隨著制度的健全而快速消失的,再說了,應對匪寇的也從來都不是平民的職責。
其次就是妖獸,這個有點難度,但也問題不大。
為什么凡俗界會動不動就出現獸亂的問題?根源就在于人類過多的侵犯了妖獸的領地,從而陷入一種近乎原始的自然斗爭的狀態之中!
這其實是一種悲哀的現狀。
趙元開在跟徐玄安探討的時候,就提過這一點,感嘆道,這天地間最偉大的就是靈智,具備了靈智就意味著物種層面上的高等級。
而高級物種和低級物種是不應該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進行直接競爭,跟低級物種奪食的話,那應該是高級物種的悲哀。
很顯然,修真文明之下的凡俗界似乎沒有發展出這等自我認知。
這主要是因為修真界和凡俗界的巨大割裂,高高在上的修士們視凡俗界的普通人為螻蟻,他們從未有普世和共情的理念。
沒錯,那些妖獸是很強大,充滿了危險和破壞力。
但本質上跟前世地球之上的那些野生兇獸也沒什么區別啊,老虎獅子是很危險,但那又怎么樣?
趙元開一直篤定一個真理。
這個真理就是低智生物的一切行為都是源于本能,甭管是妖獸還是野獸,只要低智,其行為邏輯就超脫不了本能層面,就復雜不到哪里去,就太容易掌控了啊。
只要確定了人類和妖獸的生存領土的劃分,不就相安無事了?
而且高級物種的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會不可避免的以降維姿態來擠壓低級物種的生存空間,到了那個時候,大漢還得出臺野生妖獸的保護法令呢!
所以說啊……
九州星的生態再復雜,其本質邏輯還是那些。
文明之路的真正威脅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新奇物種,根結還是人類社會的內部,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階層!
徐玄安的路線十分明確,也絕對正確。
而在推行的過程之中,大漢本土也在源源不斷的輸送各個領域的人才,所以整個南邱郡的發展速度已經快出了一個新記錄了。
趙元開自然是信心滿滿,萬分期待!
就在趙元開的注意力被南邱郡吸引的時候,萬象宗突然傳來了一個讓趙元開驚詫無比的驚天信息:
血皇谷和西元宗結盟了!
而且廣告天下,直接向西天域的仙道第一大宗天參門宣戰!!
這個消息讓趙元開可太意外了啊。
血皇谷和西元宗結盟這點倒在情理之中,但是直接向天參門宣戰,這……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趙元開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接通了虛空掌教的衛星電話。
嗯……是的,大漢信息部給虛空掌教配備一臺衛星電話,這可比那類似于發送及時語音、卻十分不穩定的傳音玉簡好太多了。
“陛……陛下……”電話接通,那頭的虛空掌教聲音微顫,顯然是心緒起伏波動的太過于厲害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趙元開直接發問。
啟奏上來的信息就那么一點,沒頭沒尾,很是不可思議。
“回陛下,臣……也不太清楚,萬象宗也是才獲知這個消息的,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就在剛剛,萬象宗的人又傳回了情報,說血皇谷和西元宗聯名,控訴天參門五大罪狀!”
“五大罪狀?告訴朕,哪五大?”
這一邊,趙元開突然之間有些樂了,這可太有意思了啊。
那邊頓了一會兒,道:
“其一,伏殺血皇谷血輪堂七十三門人!”
“其二,伏殺西元宗隱世長老元道三子!”、
“其三,栽贓陷害,挑撥離間,以激起血皇谷和西元宗的內斗!”
“其四,沽正道之名,行邪道之事,禍亂西天域!”
“其五,無視天下蒼生,極盡野心之圖,茍且骯臟,根本不配正道之名,縱容于世只會危害天下蒼生!”
這邊,趙元開聽完,直接愣住了。
合著這些鍋全都扣在了天參門的頭上了啊?
難怪前段時間西天域那么平靜,之前跳的那么歡的西元宗說憋氣就憋氣了,敢情憋出了這么個大動靜啊?
“陛……陛下,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啊?”虛空掌教顫聲問道,很是不安,極度惶恐。
這一點趙元開十分理解。
因為事態失控了,誰也沒想血皇谷和西元宗真的結盟了,而且上來就要捅破天!
那接下來天參門的做法就顯而易見了,直接甩鍋。
怎么甩?
自然是全扔大漢的頭上。
而且天參門理直氣壯,直接將那日莫問玄的所見所聞公之于眾就行了。
但如此一來,壓力就全到大漢這邊了,不管怎么說,血皇谷和西元宗結盟是事實,一旦反撲過來,根本不可想象!
畢竟,那可是西天域兩宗一地的其二啊!!
“什么都不用做,靜觀其變!”趙元開淡淡道。
暴風暴雨早晚都是要來,倒不如一起來吧,來的更加猛烈一些吧!
而且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個突變事件對于大漢是具備積極意義的,是好事!
“陛……陛下……”那頭,虛空掌教依舊是不安。
可趙元開依舊是不以為意,道:“莫慌,繼續監控,有任何消息立馬匯報給朕!”
說完之后,趙元開頓了下,又補了一句:
“放心,血皇谷和西元宗倘若真的反撲過來,他們的第一目標是臨水鎮,是朕,萬象宗只在其次!”
言罷,趙元開便掛了電話。
而后端坐龍椅之上,撫茶,帝眸深邃而平靜。
然而。
此時此刻。
整個西天域徹徹底底的混亂了。
西元宗和血皇谷的聯盟聲討最初是傳導入這一宗一地鎮御之下的十幾個皇朝王朝和那些存在著附庸關系的三流宗門圣地的耳中。
這是聲討,也是宣戰,更是一種戰前的號召!
基本宣告著,所有西元宗和血皇谷陣營之內的皇族、小宗門和小圣地,從現在開始,要將天參門鎮御之下的任何存在都視為死敵,格殺勿論!
殺戮,就這么猝不及防的一觸即發!
西元宗和血皇谷陣營之內開始全面清洗領地之內的敵人,只要是來自天參門鎮御之下的人,無論修士還是凡人,全部格殺勿論!
動亂一旦掀起,就注定了走向了無序和極端,而后不可避免的殃及無辜……
天參山脈,天參門!
掌教莫問玄端坐大殿之中,一掌將寶座之上的龍形扶手拍成了齏粉,整個人震怒無比,五官扭曲!
“可惡!可惡至極!!”莫問玄嘶吼。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血皇谷和西元宗竟然先一步發難了,而且來勢洶洶,竟然直接宣戰!
他……他們怎么敢?
還有,那所謂的五大罪狀分明就是一派胡言,但現在,已經徹底的讓天參門泱泱萬年的聲名蒙羞折辱,狼藉一地!
不過,莫問玄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俯視殿下的近百長老大能,冷聲喝道:
“爾等在此等候!”
言罷,便起身離去,直奔隱世禁地!
禁地之內。
三位太上老祖聽完莫問玄的稟告之后,神色波動不大,似乎早有預料,這讓莫問玄很是困惑和詫異!
“三……三位師祖,弟子不懂,這西元宗和血皇谷究竟是哪來的膽氣,竟然敢徹底宣戰?他……他們怎么敢啊?”
莫問玄雖伏跪在地,卻怒氣未消。
在他看來,血皇谷和西元宗聯手不算意外,叫板制衡也能理解,但這猝不及防的直接宣戰……不,是直接開戰,這讓莫問玄有種莫名的受辱感!
這是天參門,是雄踞西天域魁首五千年的天參門啊!
“莫小子,不要生氣,若只是他們的話確實不敢。”太三老祖睜眼,老眼渾濁,語氣頗為平淡的說道。
“呃……師祖的意思是?”
莫問愣住了,但旋即,他意識到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