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開沒想到哪怕是是這個時候,青憂依舊是不忘了要去犧牲自己,而且這些話在趙元開聽來,是那樣的惹人心疼。
什么叫做大漢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又什么叫做朕不再是當初的那位凡俗帝主了?
“無論朕走到那一步,締造怎樣的輝煌和偉大,你都是朕的帝后,如果你都不配,那么其他人只會更加的不配!”趙元開說道。
“陛下……”青憂搖頭,還想要說些什么。
但還是被趙元開打斷了,反問了一句:
“青憂,如果朕沒有猜錯的話,妙音真人應該挽留過你對吧?只要你點一下,你會永遠都是那位一招敗過太倉首徒的趙思憂,背靠太倉宗,你的未來根本不弱于姬若水,對嗎?”
“沒……沒有的事。”青憂趕忙搖頭。
她還是那個樣子,在趙元開的面前永遠都不會撒謊。
趙元開長嘆了一口氣。
只覺得越發的虧欠眼前的這個女了。
他走上前去,靠近青憂的身后,從背后摟住,而后低頭,柔聲道:“愛妃,沒有人能取代你在朕心中的地位,還有,不用擔心,朕有應對太倉宗的后手!”
“額……陛下,當真是有……”
青憂頓時身子一顫,趕緊轉身,但話說一半,卻頓時眸子黯淡,她只覺得這是趙元開在安慰她。
畢竟,那可是太倉宗啊!
而陛下根本不了解太倉宗!
就如同之前的自己一樣,一招敗過太倉首徒之后,再想想師尊竟然不弱于青羽掌教,便覺得太倉宗也不過如此。
但,自從離別那里青憂看見了師尊絕望和悲戚,還有那句令她至今都震顫惶恐的話:
當你想要挑戰和忤逆仙門的意志之時,你才會明白仙門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和不可戰勝!
長舒了一口氣,青憂努力的顯露笑意,溫柔似水,而后耐心說道:
“陛下的心臣妾都懂,但有些話,臣妾是不得不說的。”
“好,你說。”趙元開點頭。
“師尊是邁入了合體境三重天的人物,位居太倉當代九大真人之首,比掌教青羽都是強大,可在離別的那日,師尊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了啟元禁淵,真正見識到了太倉的底蘊。”
“然后呢?”
“陛下莫急,師尊向來是孤傲的,連太倉都難以奈何,這近一千年大漢能在南蒼孤島偏安一隅,全是師尊的憐憫惻隱之恩。可這一次,師尊卻是絕望而歸,是臣妾第一次見到師尊如此的畏懼和痛苦!”
青憂說道。
這話,讓趙元開的臉色頓時沉重了不少。
事實上,他也很好奇太倉宗到底有多么的強大,單單只是因為有合體境的老不死坐鎮么?
應該不至于吧?
否則的話,當年鼎盛時期坐擁八大合體境圣王的漢王朝怎么會因為一言而一夜崩滅?
另外,從趙元開目前獲知的所有信息來看,太倉宗的起源神秘無比,甚至整個中土域都公認整個九州星的修真文明就是發源于太倉山脈!
一個文明的發源地。
而這個文明從未斷續過。
同時在還存在一尊和這個文明幾乎同歲的勢力,數萬年來屹立不倒,這顯然不能用常規思維來理解。
“陛下,臣妾索性就直說了吧,師尊告訴過臣妾,太倉宗的啟元禁淵之中,還沉睡著上四代的近古人物。”青憂凝聲道。
“上四代?”
“以合體一生為一代,一代三千年,上四代便是萬年前,這是絕對超越了合體境的準仙,也是太倉宗意志的絕對支撐!”
那一刻,趙元開臉色蒼白無比。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更是直接顛覆他認知的!
合體之上,是傳說之中的升仙九斬,也就是準仙境,再往上一步,便是萬古以來修士為之神往而癡狂的成仙。
但一直以來,趙元開都認為升仙九斬只是一個傳說,至于成仙,那根本就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愿景!
理由也還簡單。
因為現在的大漢正在以一種全新的認知方式來解釋和理解修真文明,修武也好,修仙也罷,都能找到生命和玄理的偉大奇跡與碰撞。
但,成仙?
什么是成仙?
長生不老,白日飛升。
這是修真文明之下的理解,聽得來很了不起,但仔細一下,說的內容有些雞肋,模棱兩可。
首先,什么長生不老?
就目前的認知體系來看,宇宙之中確實還有太多的未解之謎,尤其是關乎生命的,但直到現在,依舊是打破不了任何物質元素都存在的絕對衰變期。
這就意味著,沒有絕對不變,也沒有長生不老。
其次,從古老傳說之中提取的那些過于成仙的描述,很顯然是單獨構建出了一個空間位面。
什么仙界一天,人間一年。
這是什么?
時間維度的差異。
那就可以理解仙界根本不存在與當下的宇宙之中,而是凌駕于當前宇宙之上卻徹底打破現有認知體系的高維空間之中。
如此一來,飛升就意味著從當前維度空間掙脫,跳躍進高維空間,這絕對不是活生生的跳入的。
至少以當前認知體系的物質形態,是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么當前的物質形態又是啥?
很直白明了,一切生命都是碳基生命,這就是本源,無法超脫的本源極限!
只要還是碳基生命體,就逃不了那些理論的定性。
所以趙元開覺得合體就是修行的極限了,也是修真文明的極致偉大了,如果超越了這一步,就意味著當前認知體系的崩塌!
可現在……
青憂卻告訴他,升仙九斬真實存在,而且就在太倉宗的啟元禁淵之中!
趙元開心頭震撼,思緒混亂。
這倒不是因為他懼怕那些所謂的準仙,而是他隱隱覺得,有一切固化數萬年的東西要被打破和顛覆了。
“陛下,現在只有中土天璇能對抗太倉了,昆老也說過,當年漢皇朝的八部遺忠尚有幾脈傳承……”青憂再一次的開口。
但,話說一半,卻被趙元開搖頭否定,道:
“不,中土天璇從來就沒有資格對抗太倉,從根源上來說,他們就不是一個層面的存在。”
青憂沒太能聽懂這話,柳眉微蹙。
趙元開也沒有解釋什么。
其實理解起來很簡單。
如果把九州星的修真文明看作一棵文明的巨樹,從種子發芽,到枝繁葉茂,再到花開天下,以此作為文明發展的時間線。
那么,太倉宗出現于種子發芽之前的階段,而中土天璇最多只是發芽之后長出主干的時期。
這其中,有著質的差別!
換個方式,其實可以理解為太倉宗是和九州界的修真文明共生而出,而中土天璇只是依托修真文明而生,是某種意義上的母子關系!
中土天璇不是太倉的對手。
可他們現在卻在努力運作,似乎在找趙元開的身上找到了契機,為了卻又是對抗和掀翻太倉。
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明知不敵,且萬古以來相安無事,卻非要知難而上的顛覆?
只是為了獨尊天下?
沒那么簡單,也沒那個必要!
其實想想答案也出來了,無非就是兩個字,成仙!
修真文明的終點什么?也是成仙!
而世間傳言太倉宗與修真文明共生而出,所以任何有關于修真的不解疑問,唯一能給出答案,也只有太倉了!
中土天璇想要找尋的,就是成仙路!
而他們顯然認定了,那傳說之中虛無縹緲的成仙路就藏在太倉宗的底蘊禁地之中!
掀翻太倉宗,就能揭開面紗!
只能是這樣!
邏輯也只有這樣才閉環貫通!
趙元開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怎么了。
他的心中依舊存在一種迷惑感,似乎覺得哪里還有不合邏輯的地方,有似乎是他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突兀間,趙元開頭疼的離開,開始變得狂躁而暴戾。
這種認定之后又被推翻,而后迷茫而困惑的感覺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等等!
不對!
朕……朕好像找到了契機了。
猝然間,趙元開眼眸一亮,他的腦海靈光一閃,似乎突現出了一個極為驚人的啟發。
“這……這個契機是……系統!!”
“對,就是系統,沒那么簡單,絕對沒那么簡單,或者說,整個九州星尤其是中土天璇,他們再以一種錯誤的方式在認知修真文明!”
趙元開內心驚呼,翻江倒海。
但再往下,他沒法想了,也沒必要想了,因為獲知的信息太少了,但至少,直覺給他了一種異樣的推測。
長舒了一口氣,回身,眼神堅定的看著青憂,趙元開說道:
“愛妃,莫要再提帝后之位的事情了,朕告訴你,朕不懼怕太倉宗,還有,過早的和中土天璇走的太近也未必是好事!你,相信朕嗎?”
你,相信朕嗎?
青憂抬眼,就那么定定的看著趙元開,眼眸癡癡,信嗎?當然信啊!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用力的點頭,道:
“陛下,臣妾從來都是相信陛下的,否則,臣妾也無法苦等這十一年。”
“那就好,現在朕有很多話要問你……”
趙元開問了很多。
關乎太倉宗的一切,關乎所謂的天罰者。
然后就是當年三個批次輸送的三百位天之嬌子組成的天之衛計劃。
青憂的回答讓趙元開十分意外。
首先就是太倉宗,事實上青憂對于太倉宗了解太少了,或者說是只浮于表面,能說出來的人物事件都是擺在臺面之上。
比如九大真人,比如鎮御的幾大皇朝等等,沒什么特別。
這也能理解。
畢竟,戰力位居九大真人之首、曾經橫壓了一個時代的妙音真人,在身居高位甚至可以說已經穩穩躋身太倉核心圈層了,但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了啟元禁淵的存在,才意識到了自己的一無所知!
這點很匪夷所思,而且細思恐極。
不過,天璇姬家應該掌握了更多的秘辛,但他們顯然不會對趙元開開誠布公的。
其次是天之衛計劃。
這是讓趙元開感到十分欣慰和振奮的。
青憂給出的回答是,當年三百天之衛,而今留存且保持絕密聯系的,尚有一百二十三位,這些人在過去的十一年里頭散遍中土世界五大天域,其中絕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中土域,足有一百零八人。
而且這一百零八人,雖然身在各個宗門圣地,但基本上都傳入了中土域的天地人榜!
能入天地人榜,就意味著在宗門圣地內部出類拔萃,甚至完全可以稱之為宗門的未來!
所以,趙元開當機立斷,天之衛計劃繼續執行。
再給他們十年,甚至二十年五十年,等他們徹底的兌現天賦,完成弟子身份的蛻變轉換,成為各個宗門圣地的核心領首之后,在全面激活!
屆時,一呼百應!
最后,便是天罰者了。
這是當前籠罩在大漢上空的一團最為可怕的陰霾,甚至可以謂之為滅頂之災。
但現在,趙元開并不這么認為,相反,他覺得這是一次契機。
如果把握住了,直接撥開云霧見日明!
以青憂之言,太倉宗的天罰者應該已經登陸西天域了,但現在人在何處,依舊是個迷!
倘若之前潛入臨水戰區,那么趙元開就被動了。
天罰者,那是絕對邁入合體境的存在,是當前大漢無力對抗的個體極武。
不過好在有姬若水在此。
但是姬若水這個情況,又讓趙元開一言難盡,那個拄拐老頭深不可測,其實明顯是在等著機會要挾趙元開。
就跟當日在萬象宗之巔一樣。
你只要答應迎娶我家圣女,老朽就出手,否則,就是你作死。
不出意外的話,但天罰者出現,那老頭子絕對會故技重施,現在中土天璇就是鐵了心的要連理趙元開。
說來也是哭笑不得啊。
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著青憂,突然開口,低聲道:
“陛下,臣妾總有一種預感,只是不能確定。”
“什么預感?”趙元開蹙眉。
“臣妾覺得,師尊可能也出中土了……”青憂如是道大,但旋即,又趕緊補了一句:“臣妾不是說師尊便是天罰者,而是……唉,萬一師尊真的來了,臣妾……”
說到最后,青憂聲音哽咽,盡是悲戚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