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在守靈期間,甚是悲傷,飯食也沒心情做。
他真的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和老母親說說話。
他趕緊跑到廚房,一通忙碌,終于將一碗粥端了出來。
見到老母親萎靡的坐在一個蒲團上,立刻加快了腳步。然后感激的看向旁邊的一位白衣青年。
不用說,這一定就是恩公了。
田大的眼睛朦朧,渾身都在顫抖,跑步姿勢走形,險些將手里的粥撒出去。
禹同本想動用自然之力將他穩住,腦中浮現出那個泉火石,打消了念頭。
田大還算給力,到最后也沒將粥撒出去。
他蹲在老母旁邊,用勺子一點點的喂粥給老母親。
老母親干裂的嘴唇勉強動了動,很配合田大的動作。
禹同看著這衣服母慈子孝的畫面,目光望著一個方向,涌起了回憶。
過了許久,田大喂好了粥,攙扶自己的老母親進入房間。
禹同從回憶中醒來,看到他們的背影,跟了上去。
田大讓母親躺下后,帶領禹同來到外面的院子中。
“恩公大恩大德,田大愿給恩公做牛做馬。”
禹同道:“我讓你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打入他們內部,給我提供更多情報。”
“他們?情報?”田大是個粗人,對于這些詞不是很敏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禹同解釋:“他們就是剛才見你的那人。”
田大想了一下,疑惑的看著禹同:“恩公怎么知道剛才有人見我?”
禹同道:“我之前和你對話的時候,不就是在隱身狀態下么。”
當然,禹同的真身在四維世界,在要想在三維世界現身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投影。
之后和域首交流一番后得知,成為十一位數域主后,不管領悟沒領悟四維世界,都會升格到四維世界。
也就是說,辛嵐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會來到四維世界。
田大回想著剛才一幕,點點頭。
他曾四處看,都沒看到禹同的身影。一定有什么玄機,沒想到是隱身。
可這個說法,真的站得住腳嗎?
見田大投來的質疑目光,禹同一笑,將自己的投影消失不見。
田大張大了嘴吧。
然后禹同又重新投影,一位白衣青年浮現在田大眼前。
田大這回事相信了。
親眼看到的,能不信嗎?
“他們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而且將來造成的影響非常惡劣。具體有多惡劣……”禹同思索片刻,想要找到一個更形象的比喻讓田大有深刻體會:“你知道這世上沒水會怎么樣?”
田大笑了笑:“這世上沒水,別說我們了,就連莊稼和牛羊都要渴死。”
禹同點頭:“這就是了。如果他們在這里為所欲為,到最后,這里會變成沒有水資源的荒地,到時候,你們都得死。”
“什么?”田大大驚,站了起來。
禹同做了一個壓下去的手勢,讓他趕緊坐下,順便讓他降低一些音量。剛才他的大嗓門,都快能吵到鄰居了。
不,已經吵到鄰居了。
禹同用自然之力感受到,有好事的鄰居走過來了。
禹同不想和他們解釋,將自己的投影撤去,消失了。
來到院子里的鄰里鄉親,紛紛趕來。
“田大,你不好好守靈,跑到這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一個長舌婦看到田大眼圈發紅,本想再說,頓時停住了嘴。
剛才田大的叫聲,多半是傷心過度,沖動所致。
長舌婦雖然是個話癆,心地倒是不壞,也是個拎得清的人。見田大如此,也不多說什么了,悻悻離開。
其他人見長舌婦離開,他們也都跟著離開了。
離開后,禹同重新現身,看著發愣的田大。
田大半天擠出一句話來:“既然他們會帶來如此慘劇,為什么不立刻消滅他們?”
禹同搖頭:“我剛才說過了,這是一個極其神秘的組織。你看我剛才的手段,覺得如何?”
田大道:“神乎其技。”
禹同道:“向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聽到這話,田大又是愣住了。
田大真的沒想到,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神乎其技的人爛大街了么?
不僅如此,我們這些不如你們的人算什么?螻蟻么?
想到這里,田大心里浮現了一句話:人比人,氣死人。
可氣又什么用?也不能做到像禹同那樣。
干脆不想了。
禹同道:“這個證道會成立了幾十年,我們竟然沒有發現。你說他們的手段是不是很了得。”
田大點頭。
沒錯,能瞞過禹同這樣的人,確實很了得,能夠吹一輩子了。
禹同見田大持肯定態度,繼續說道:“他們的手段很了得,就有可能有更了得的手段。我現在將這些證道會的人抓住,再好好審問一番,然后再把他們連鍋端了。”
這樣做沒錯啊。
田大不禁這樣想。可為什么恩公覺得這種做法有問題似的?
“你知道嗎?他們成立證道會是處于什么目的?”
田大搖頭。
說的也是。證道會的成立,完全是因為域主和霊師這兩方的勢力。田大連既不知域主,也不知霊師,不知證道會是如何成立才是理所應當。
“證道會的成立是出于憎恨。只要憎恨還存在,我就算把他們連鍋端了,甚至斬盡殺絕,也達不到預期。”禹同自問自答,“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他們的憎恨就像是野草一般,除不完的。”
“那怎么辦?”田大終于意識到什么。
就連神乎其技的恩公都覺得,證道會無法斬草除根。也就是說。在未來的某一天,證道會就要把這里變成無法居住的煉獄。
而且這個未來無法改變。
也許這個未來不會發生在田大身上,但一定會發生在田大的子孫身上。
想到這里,田大不寒而栗。
“打入敵人內部,將他們控制起來。”
“控制起來?”田大聽到這話,頓時感到一陣匪夷所思。
禹同拍了田大一下肩膀,寫入一個設定:禹同的工具人。
當里設定寫完后,禹同說道:“站起來。”
田大的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膝蓋發力,直起了身。而田大的雙目不敢置信的看著禹同。
“怎么樣,這樣不就能將他們控制起來了。”禹同一笑,露出些許的得意之色。
“恩公有如此手段,為何還要救活我的老母?”田大有些不解。
救活你的母親用多少墨水?把你變成我的工具人用多少墨水?
當然禹同不會這么直白的說出來。
“強扭的瓜不甜。我希望你是懷著感恩之心來給我做事。而不是像一個奴隸一樣被我套住了項圈。”
田大明白了。也明白禹同的為人了。與這種人相處,自然不會擔心被對方賣了。
“恩公,我愿意打入證道會。只是不知該如何做。”田大說道。
田大作為一個普通百姓,自然沒受過訓練。想要成為探子,還需要外力輔助。
禹同將“禹同的工具人”這個設定回收成墨水后,說道:“你等著。”
禹同的身影消失,來到了大牢中。
大牢中還關著那些行刺何六和孟嶺的刺客呢。
這些刺客之中,還真有硬骨頭,什么也不說,只求一死。
對于這種人,禹同倒是沒生出什么佩服之心。
刺客手里的人命中,有惡人,也有好人。
那些殺了好人的刺客,禹同是沒有好感的。
這些人死有余辜。
在死之前,禹同自然要廢物利用一番。將他們那些有用的設定全都剪切下來。
設定一旦剪切,刺客就如同一個廢人一般。
而禹同將這些剪切來的設定,粘貼到田大的設定欄里。
“怎么樣?感覺如何?”禹同問道。
田大感覺禹同問的問題莫名其妙。
什么感覺如何?田大自己沒什么感覺啊。
禹同見田大一臉懵逼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你會易容術嗎?”
“不會……”田大說完這兩個字,睜大雙目,一臉不敢置信,“我,我竟然會?這……這是怎么回事啊。”
田大的音量增大了幾分,差點又招來外人。
禹同微笑點頭:“嗯,很好。你會武功嗎?”
武功?那種只存在于說書先生口中的東西,我怎么會?
正當田大這么想的時候,一股真氣緩緩從丹田流出,田大再次懵逼。
“運行一遍內功試試。”禹同道。
田大立刻打坐。這打坐的動作猶如一個修煉內力十年的高人一般輕車熟路。
而且真氣運行也暢通無阻,一點都不像是門外漢。
田大停止運行真氣,睜大雙眼,看向禹同。
“你在試試模仿我的表情。”禹同道。
田大這次學乖了,不會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不會。他先觀察禹同的面部表情,從大體再到細微,面部肌肉的收縮和舒張,眼皮的位置,嘴角的朝向,目光的焦距在哪,都一覽無余。
然后,就像是無師自通一般,模仿出禹同現在的表情。
和禹同的表情相同,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
“很好。”禹同輕輕鼓掌,“等你守孝完畢,你就去附近的一處靜水湖等著那證道會的人來。你要用演技演出你原來的自己,那個剛剛喪母,還沒遇到我之前的那個自己。”
田大點頭。
“還有。你的母親,我需要把她轉移到別處。一是你的老母年邁,需要人照顧。你去出任務,你無法分身照顧你母親。二是你母親已經被人認定是去世,如果發現你母親活過來了,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見田大有些猶豫,禹同從袖中拿出一個影像水晶,說道:“放心,我會定期讓你母親錄一段話給你,讓你安心。”
禹同已經照顧道田大的方方面面了,如果再猶豫,就不是個人了。
田大朝禹同拜下,給禹同扣了一個響頭:“恩公放心,田大自會完成任務。”
“嗯。”禹同嗯了一聲表示回應,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去靜水湖?”
田大想了想,說道:“再過兩天。”
“好。兩天之后,我來找你。”禹同轉過身,給田大一個背影,便朝田大的屋中走去。
屋中有田大的老母,禹同正是要將她帶走的。
禹同推門而入,便看到田大的老母正站在門后。
推門的幅度很輕,因為禹同用自然之力感受到門后有人,再用四維的眼睛確定了門后正是田大的母親時,便也不再做過多計較。
“你都聽到了?”禹同問道。
田大的母親點頭:“就讓大郎跟著恩公做事,整天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到頭來沒個出息。”
田母說這話的時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禹同頗為感慨,這就叫做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過,田大這個情況有些不同。
“田母,我也不騙你。田大之后要做的事,風險極大。雖然他還算有些密探的本領,但是杯水車薪。風險還是很大。”
田母聽到這話,皺了皺眉。禹同也沒責備她。這是人之常情,哪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兒子以身赴險。
不過……
“那也讓他去。”田母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老身一直教他人不能忘恩。既然您是他的恩公,救了老身的命。他就算是死了也算還了恩公的救命之恩了。”
禹同道:“倒沒你想的嚴重。你忘了,我是怎么把你救活的。”
田母一想,也是。自己就是起死回生的。兒子就算死了,恩公也能把他從鬼門關里拉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靠恩公提攜了。不求恩公一身本領,只求一世豐衣足食。”田母剛想朝禹同行禮,就被禹同阻止了。
“想要豐衣足食,太簡單不過了。”說著,禹同就拋給田母一錠銀子。
禹同在意想不到的時機拋出一錠銀子,讓田母反應不及,條件反射的接住銀子。
接住銀子后,田母就后悔了;“恩公,我們已經深受大恩,不能再要您銀子了。”
說完,連忙上前,將銀子塞到禹同手心。
禹同道:“到了我這種地位。銀子這東西和石頭沒兩樣。這東西擱在我這不如給你。而且,你兒子替我做事,風險極大,這些算是保證金,你看如何?”
田母剛聽到前面那句和石頭沒兩樣,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