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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八章 與你在紅塵煉獄中白首共老

  (別的就不多說了,請看下去,我自己也不喜歡悲劇!)

  已經平靜下來的哈德遜河有了一絲漣漪!

  天尊看到了,盡管依舊感應不到第十局那位天驕的氣息,但本著有錯殺不放過的原則,他立刻沖了上去,要先下手為強。

  死神當然不會讓他得逞,雖然慢了半拍,但這位當世第一人卻后發先至,返身一掌將他震飛。

  “你瘋了?老夫都跟你說過了,只要你跟我合作,百分百能成就真神,可如果那小子活了下來,你肯定終生無望。”天尊又怒又惱,大聲咆哮。

  “你是你,我是我,你懼怕他的潛力,但我不怕。”死神淡淡的道:“本座出道以來無敵,求一對手不可得,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怎能讓你扼殺了他?”

  “瘋子,你這個瘋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同境界無敵,若放任他成長到你我的地步,人世間絕對獨尊,你還怎么打敗他成就真神?”天尊急得直跳腳。

  死神輕笑道:“所以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之處,你只想躋身神境,可我卻更想要一個真正的對手,可以跟我全力一戰,縱然最后是我敗亡也無憾此生。”

  “你有病吧?”天尊直欲抓狂,大吼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只要將來天門一開就能毫無危險的成就真神,何必冒著隕落的兇險走最難的那條路?”

  “世間的事有利就有弊,用最難的方法躋身神境必然成就最高。本座前半生不弱于任何人,后半生當然也不想低人一頭。”死神于平靜之中偶露崢嶸,盡顯絕世風采。

  “我好心相勸你還不領情,罷了罷了,本尊也懶得再跟你爭,如果姓陳那小子真的還活著,老夫大不了再躲個二十年。到時一樣可以成就真神,但你若執意跟他一戰,必定難逃敗亡的結局!”天尊冷聲道。

  死神不再理會他。看向了再起波瀾的河面,因為河水的相阻,他無法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氣息。也無法確定眼下的動靜是不是那個少年弄出來的。

  天尊更緊張,雖然他表現出了無所謂的樣子,但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關心那位天驕的生死,假如他活了下來,哪里還會再給自己二十年的時間?恐怕用不了多久,也許三四年的功夫便可晉升半步化罡,到了那時,自己飛天遁地也躲不開他的追殺,還說什么躋身神境?

  河面上的動靜越來越大,一道道水紋擴散了出去……

  終于。一個血色人影出現了!

  “哈哈哈——”死神大笑。

  “可恨!”天尊又驚又怒。

  陳辰慢慢浮了上來,趴在河岸久久不動,若非還有微弱的氣息,幾乎與死尸無異。

  他受了致命傷,經脈盡斷。五臟六腑破損,渾身的筋骨大部分已經粉碎,本杰明的絕唱一擊驚天地泣鬼神,以生命為代價,綻放出了絕世的光芒,世間無人可敵。

  陳辰拼盡了全力也只能勉強跟他打成平手。當然如果他狂妄一點也可以說自己勝了,畢竟本杰明已死,而他暫時還活著。

  是的,只是暫時罷了!

  自己的傷自己最清楚!

  陳辰于冥冥之中聽到了死亡的腳步聲已經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這一次他可能逃不掉了,經脈盡斷,丹田被毀,人丹破裂,沒有任何人可以在受了這么重的傷后活下來,他也不行。

  本來他應該要葬身大河的,但頑強的武道意志支撐著他挺了過來,他還有件事沒做,他答應過安月要活著回去見她,在沒有兌現這個承諾前,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死。

  陳辰掙扎著爬上了岸,雙眸空洞,踉踉蹌蹌的朝前走,但沒走幾步便摔倒在地,七竅之中流淌出了鮮血,不斷地濺落。

  死神的笑聲消失了。

  天尊卻緊跟著得意大笑。

  兩位當世第一第二的武道霸主自然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天驕的處境。

  他要死了!

  同樣的判斷,但兩人的心情卻不同。

  死神深感惋惜,他最好的對手,能跟他極盡升華一戰的那個人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也許下一刻就要隕落消逝,從此以后,縱然將來沖進了神境,也仍有遺憾。

  天尊大為慶幸,這世間唯一能阻止他成就真神的人就要死了,等他一死,自己躋身神境的那一天也就不遠了,等了一輩子,盼了將近一生,如今終于真正看到了希望,二十年,只要再過二十年!

  陳辰的眼前一片血茫茫,他的瞳孔開始渙散,精氣神在流失,心力已然幾乎衰竭,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朝前走,一步三晃,每走一步便是一灘血。

  回家!

  我要回家!

  安月還在等著我!

  他就如行尸走肉,毫無意識,只有這個信念在支撐著他一步一步向前向前!

  他的精神已經超脫了生死,盡管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他弱到了極致,連一個不諳武道的普通人都可以輕易殺死,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令世人敬畏。

  沒有人敢上前阻擾他,人們靜靜的看著那渾身是血的少年踏著夕陽的余暉,不斷地跌倒又爬起來,一點點的走出了戰場。

  “就這么讓他走?”地尊很是不甘。

  “不然怎么樣?”

  “我提醒你一下,他現在還沒死呢!”地尊冷聲道:“沒見到他真正橫尸前我們都不能大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命格尊貴,別人受這么重的傷一定會死,但他卻不一定,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天尊沉默良久,最后點了點頭。

  地尊驟然暴起。如一道亟電,唰地沖了上去,他之所以非要滅殺那位天驕完全是為了自己,一年前他被這少年殺得惶惶不可終日,心中多了一道難以磨滅的魔障,如果不親手抹去,就算將來天門大開。他也不可能邁出最后一步。

  若然那位天驕在全盛期,他沒有希望剪除心魔,但此刻卻是天賜良機。他只要輕輕的一拳就可以葬送對手,使心境重新圓滿無缺。

  陳辰絲毫感覺不到危險降臨,就算那兇威蓋世的一掌已經到了他頭頂。他依舊沒有反抗,仍然向前走。

  “去死!”地尊猙獰一笑,他仿佛看到了大敵頭顱被打爆,腦漿四濺的樣子。

  “你沒有資格殺他!”死神破開虛空驟然出現,右拳金光閃爍,至強一擊霸道無朔,威能已經超脫了半步化罡,無限接近真神之威,頃刻間打爆了地尊的右掌,震得他不斷咳血。幾乎當場暴斃。

  “你這是什么意思?”天尊沖了上來,眸光冷冽。

  死神矗立在虛空,渾身有電芒在閃爍,他橫掃在場所有人,面無表情的道:“本座現在心情很不好。很想大開殺戒,你們別讓我找到動手的借口。”

  天尊看了一眼那死氣繚繞的少年,冷聲道:“你想護他離開?”

  “是又如何?他死期將至,之所以還能硬挺著不過是心中還有牽掛未了,所以本座不允許任何人動他,誰敢出手。我就殺誰!”死神的聲音震徹了這一片天地。

  天尊神色陰寒,雙拳緊握,但卻不敢違抗這位當世第一人的意志,在兩位武道霸主之前的絕唱一擊中他已經受了重傷,現在老友比他傷得更重,就算再加上玄黃,也絕對敵不過幾乎無恙的死神。

  罷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第十局那位天驕的生命之火已經到了熄滅的邊緣,活下來的希望不到億萬分之一,他沒有必要為了這么微弱的可能性跟死神對著干,他很清楚,這位至尊說得那番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能助他成就真神的最好對手就要沒了,他失望至極,此時激怒他無異于自尋死路。

  “好,老夫現在不跟你計較,不過早晚有一天,我要親手將你打落神壇!”天尊恨恨的看了大敵一眼。

  “本座說過,你不行!”死神輕蔑一笑,不再理會他,走到了那垂垂將死的少年身邊,看著他無神的雙眼,幽幽輕嘆一聲。

  陳辰渾身都在顫抖,每向前走一步就可以聽到他斷裂的骨頭在響,他又一次跌倒,地上一片血色,亞瑟王看不下去了,上前要扶他。

  “別碰他!”死神的聲音低沉,難掩傷感,輕聲道:“他現在之所以還活著完全是憑借信念和意志,此刻若有外力破了他的意境,恐怕立刻就會死的。”

  “可是,這里離安家還有上百公里——”

  “沒關系,他可以走回去的,只要他不肯認輸。”

  夕陽西下,晚霞如血!

  那正在跟死亡抗爭的少年艱難向前走,鮮血灑滿了身后的路,他無數次摔倒,但又在世人默默的注視下爬起來,就這么走啊走,一直走……

  大戰已經落幕,人們卻沒有離開,讓出一條路后分散在兩邊,無言的跟著那少年朝前走。

  一公里、兩公里……

  這一路上,他不知道癱倒在地多少次,好幾次半天沒了動靜,但就在人們認為他已經死去時,他又站了起來。

  夕陽消失,第一顆星星出現在夜空,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直到滿天繁星!

  那不屈的少年步履蹣跚,行走在星空下,游蕩在黑暗中,與死亡共舞,跟命運決斗!

  明月當空,星河似海,四周寂靜!

  夜色深沉到極致后,黎明降臨,第一道光沖破了暮色。

  當太陽再度躍出地平線,那滿身露水的少年終于走到了目的地,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倩影倚在門口,淚流滿面的看著他。

  終于,陳辰空洞的雙眸中第一次有了神采,接著得意的輕笑一聲,轟然倒地……

  “我從遠古走來,

  不為做那高高在上的至尊,

  只愿與你在紅塵煉獄中白首共老,

  可惜啊,

  我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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