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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洞穿一切的智慧

  “城外?”羽嬈陷入了沉默,回憶著城外發生的所有細節。

  良久。

  她搖了搖頭:“還請公子明示。”

  陳塵眼角微皺:“姑娘如此美艷之姿,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不為所動!”

  羽嬈恍然大悟,她記起陳塵曾點評過一句,稱淳公虛偽的原因就是因為淳公對她的美貌視而不見。

  “姑娘對此并不吃驚,顯然是對淳公早有了解,知道他在假裝。”

  “公子僅憑這一蛛絲馬跡就敢反向斷定淳公好色?大善之名家不近美色也該理解啊!”

  羽嬈心里清楚,淳公是個色中惡鬼,只不過平時以謙謙君子偽裝,大家只以為他有一房賢妻,卻不知多少進了城主府的女仆都沒有再出來過。

  然而這一切都鑄建在羽嬈是知情者的情況下,陳塵卻是僅憑自身的猜測和判斷,如何敢這般自信?

  “不知姑娘可否注意淳公狩獵歸來時的行裝?”

  面對陳塵提出的問題,羽嬈再次搖頭,她那個時候心里滿是驚慌,生怕計劃被看穿,哪里還有時間去關注淳公穿了什么衣服。

  “衣裝簡樸,草鞋布衣,泥濘不堪!”

  “這有問題嗎?相傳淳公確是一位樸素之人,平日里衣食起居也是以身為先,和難民同行。”

  陳塵微微一笑:“衣裝樸素自然沒問題,只是他的草鞋布衣沾滿了泥土。”

  “泥土?”羽嬈更為不解:“淳公好狩獵,馬上奔襲,刀下逐鹿,加之前日大雪天氣,山路泥土潮濕,自然會飛濺到身上。”

  “不錯!”陳塵點著頭,目光漸漸深邃:“可他是一城之主,是儉樸為名,且傳頌黎國,當注意己身相貌,難道狩獵完滿身飛濺著泥土,連隨手拍打的功夫都沒有嗎?我看倒像是故意為之,生怕別人看不到他這一身儉樸的形象!”

  “這...”羽嬈無言。

  “不過真正能讓在下斷定的,還是姑娘城門前的一場戲做。”陳塵嘴角依舊掛著笑容,語氣平淡無常。

  “戲做?”羽嬈眉頭皺起,眼中又是警惕。

  “話已至此,姑娘也不必懷有敵意,咱們是友非敵!”

  陳塵的聲音暗沉,目光灼灼,直視羽嬈,仿佛要看穿她的心靈。

  羽嬈心中一警,猛然吸了口一氣,目光躲閃不與之對視。

  “小女子聽不懂公子的言論,何來的戲做?”

  “還在裝?真沒意思!”陳塵無趣的笑聲傳遍整個房間,一層層的擊潰著羽嬈的自信和防備。

  “周爺是二星商主,為了十個銅幣在城外引發這般事端,到底是他蠢,還是另有謀劃?”

  陳塵說完,羽嬈瞳孔大張。

  “姑娘一身紅綢絲緞,如此耀眼,可不像是來柴陵行商避難之人,顏色之艷麗,倒像是擔心旁人看不見姑娘的存在。”

  一言一語,剝繭抽絲。

  陳塵將這個黑暗的柴陵,將羽嬈和周爺的秘密,全數曝光在空氣之中。

  “起初還疑惑姑娘和周爺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如此巧合的時段,淳公來了。”

  “嘶!”羽嬈倒吸一口涼氣,哪里有什么巧合,在這個時段進城遇到淳公,完全是周爺早有安排的結果,全被陳塵說中了。

  陳塵不在開口,靜靜的看著她,空氣也變得沉默。

  “你...你還看出來了什么?”

  寒冬季,羽嬈額頭汗水珠珠落下。

  “淳公身旁有近衛保護,幾乎無人能近其身,姑娘是世上少有的美人,這次淳公怕是在劫難逃!”

  陳塵嘴角的弧度可怕極了,陰森極了。

  “咕嚕!”

  羽嬈脖頸微動,曲線誘人無比,實在被聽聞見聞所震撼,世上竟有如此恐怖之人,行舉間看透人心,難怪今日交納城斗稅時不慌不亂,恐怕十個鐵算子加起來也斗不過眼前這男人。

  “怎么樣?咱們做一筆交易如何?”陳塵輕快的笑著。

  “什么交易?”

  “我可以救你一命,做為交換,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救我一命?”羽嬈眼角微皺,甚是不解。

  陳塵雙手抱臂,眉頭高挑,一臉自得:“刺殺淳公不論成敗,姑娘應該是跑不出柴陵的,不過我到是有辦法讓姑娘保住性命!”

  “公子能帶我出城?”羽嬈面色驚喜,這是她近日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不能!”陳塵搖了搖頭。

  “那何談救我?”

  “你放棄刺殺淳公,我幫你殺了他!”

  一彎邪魅笑容就掛在陳塵臉頰上。

  兩人又是對視后的寂靜。

  “公子需要我做什么?”羽嬈沒有質疑,因為活著的希望打動了她。

  來這里刺殺淳公完全是師門下達的任務,不能不從。而且眼前這男人所言所行確實有資格說出這句殺了淳公的話。

  “現在還沒有想好,不著急,接下來的日子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住在柴陵看戲即可!”

  陳塵端起酒壺,倒滿兩杯酒,緩步走到羽嬈面前,遞給了她。

  體態芳香沁人心脾,微醺酒韻染紅了她的臉頰。

  羽嬈袖口里的匕首悄然收起,肩頭漸漸放松,那股嫵媚氣息油然而生,仿若與生俱來,接過酒杯,繞著陳塵手臂,竟行了交杯之禮。

  “公子可是對小女子動了心思?”

  這是一句試探,也是一句猜測,換做大部分女子,受到禮規女德的約束,是無法當著一個男人的面說出這番直接的言辭,但羽嬈的身份是名藝妓,性格亦是如此,無須遮掩。

  而且她實在是好奇,眼前這男人連刺殺霧國八大城主都說的這般輕松,還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幫助的?

  “動心?”陳塵呆住了。

  說是交易,只不過是他擔心直接出手相助會讓這女人心生警惕,事成之后也不會真的要求她做什么。

  沒想到反是被這女人給誤會了,真是欲哭無淚。

  “怎么?難道公子是看上了小女子的琴藝?”

  羽嬈似是一句打趣的話。

  片刻后,陳塵苦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俏皮:“姑娘以為是,那便是吧,畢竟在姑娘面前少有男人不動心。”

  對方送上門了一個借口,為了不生事端,陳塵也懶得再想別的理由,直接應下即可,反正又不是真的貪圖美色。

  “先行離去!”

  陳塵微笑著離開。

  “不知死活的男人!”羽嬈的臉色沉了下來。

  陳塵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這看似風塵中的藝妓,竟然會將自身清白視若生命,一個隨意的借口,險些葬送了他的全盤計謀。

  出了房門,夏蕓韻坐在閣樓扶手上,貼面下一雙判若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正盯著他。

  “解決了!”陳塵聳了聳肩,率先離開。

  夏蕓韻緊隨其后,冷聲開口:“真看不懂你,要殺便殺,偏偏牽扯上一個藝妓,多此一舉卻無所求!”

  “你也說了,一個藝妓而已,能幫我什么?牽扯上她,只不過是為了入局罷了!”

  進了自己的房間,陳塵也不隱瞞,羽嬈就是他入局的一把鑰匙。

  “少爺從進城前就一直說入局,到底是入什么局?”易太為陳塵倒滿一杯茶,隨意問著。

  “哼!”陳塵笑了一聲,眼里有些不可捉摸的神色,開口便是:“當然是滄海嵐的死局啊!”

  易太的手一抖,茶水灑出幾滴。

  夏蕓韻的手臂也是輕微一顫:“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所有安排?”

  “呼!入局不過是落子開盤而已,下棋哪有安排,隨機應變!”

  陳塵有些疲憊,也不愿多說,躺在床上雙目緩閉。

  夏蕓韻和易太二人對視一眼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一夜無人言語,二人心里卻是如夢般震撼。

  他們甚至好奇陳塵接下來的動作。

  沒人能想象,一個連霧都進不了的人,一個第一次來到霧國的人,竟然在謀劃一場刺殺霧國國主,號稱天下最謹慎,最難殺的滄海嵐。

  又是清晨將至。

  陳塵等人來到霧國已有幾日,或是奔波,或是逃竄,少有如今日這般深度的休眠。

  一覺睡醒已近晌午,門外嘈雜聲不斷。

  突然,一道錚鳴之音讓陳塵睜開了眼睛。

  “古箏?”

  他很熟悉,因為這是他師母最喜歡的樂器,在實驗室研制藥物之余,便是在院子外彈彈古箏。

  耳濡目染的陳塵也稍懂賞析。

  閣樓之下傳來的古箏之聲,靈透而深厚,彈奏之人技藝當屬上佳,比他師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才能讓陳塵感興趣趴在窗邊一探。

  “是她!”

  陳塵眉頭緊皺,閣樓之下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幾乎都是男子。

  羽嬈頭戴鳳彩霞冠,身著流光白羽衣,縱使普通貴胄也不見這般高貴氣質,加上她輕動指尖,撩撥琴弦時,余音猶繞,更是引人入勝,入耳不絕。

  “好美!”易太不知何時起身,站在陳塵身后,不由自主的一聲感嘆,從心而發。

  房梁上一聲輕哼傳來。

  羽嬈身后站著位憨態可掬的胖子,拱手間大為談吐,是在介紹著新盤店面的開張儀式。

  店內是他此次走商路從霧國之外帶來的各種新奇物件。

  一切看似美好之后,卻隱藏著陳塵那緊皺的眉頭。

  “這女人還真是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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