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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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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二百二十六章革命吧第一卷第二百二十六章革命吧  背叛是痛苦的。

  然而,經歷過最初的那段難熬的時期,胡楚元又仿佛是得到了一種解脫。

  是的,假如有一個人能擔任首相的職務,并且能保證這個國家不斷變強,不會受外敵的欺凌,不會讓國家重新回到滿人的控制中,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讓權。

  當然,那個人最好也別和他過不去,阻攔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現在不是很好嗎?

  火車駛過聊城時,胡楚元便像是解脫了,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決定盡可能完整的完成自己在政治世界中的最后一刻,讓自己從政的道路有始有終,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從聊城向北,京漢鐵路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起初,工兵們還下車修鐵路,最后,胡楚元索性下令全軍暫停修路,就地集合,守住從開封到德州的這段鐵路,等待江淮第八師抵達后,一起向北行軍。

  駐守在德州的江淮第十二師已經開始行動,并且派了一個團南下接應,配合江淮第六師一起搶修鐵路。

  3月19日下午,江淮第八師抵達高唐縣,三個師兵力一起向著德州回合。

  因為沒有獲得胡楚元的直接授命,第十二師沒有擅自行動和出擊,只是清除了德州城內的義和拳,然后就集中全力搶修鐵路。

  進入德州城,胡楚元所能看到的就已經是一片狼藉,地上留下了大量來不及焚燒的尸體,有義和拳的,也有士兵的,更多的卻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等到了教堂一帶,尸體更多的令人害怕和恐怖。

  因為正好是集會做禱告的時期,義和拳抓住機會沖進來,殺死了所有在教堂里的人,老弱婦孺都沒有放過。

  其實,信教的大多數都是婦女。

  這一點在中國傳教史上是非常普遍的事實,你可以說她們愚昧無知,可她們只是很暴力和壓迫下的受害者,想要尋求一種心靈上的慰藉和保護。

  在德州城里走著,胡楚元只覺得自己來到了地獄。

  走著,看著,心里滴著血。

  他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會原諒陸廣荃和陳善元。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正要詢問義和拳目前主要的動向,李存義忽然跑過來和他稟告,說是義和拳數萬人突然出現在城外,準備攻城,還準備了攻城器械。

  胡楚元微微有些詫異,心想,難道他們沒有看到新軍已經進入城內。

  他匆匆返回城墻上。

  拳匪集中城西側,此前一直也藏在夏莊鎮一帶,現在才忽然涌現,兩萬多人的規模,浩浩蕩蕩就像螞蟻一樣撲過來。

  因為江淮第六師和第十二師的一個團在搶修鐵路,集中在城區附近的新軍也恰好接近兩萬人……人數不是重點,只要新軍真的被放出來了,一千人就能對付數萬拳匪。

  段祺瑞還是比較緊張的,已經調動兩個團的兵力在城前開挖了戰壕,數百挺機槍都已經架上陣,隨時準備射擊。

  在新軍這一邊,氣氛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沉默,鴉雀無聲。

  對面,義和拳們卻顯得無比亢奮,手里揮舞著大刀、鐵鍬、鋤頭,揮舞著各種色樣的旗幟,有些寫著“反清滅洋”四個字,有些則寫著“奉勸教”、“行助天”之類的字樣。

  遠遠的看著他們,目睹著他們的癲狂和囂張,胡楚元內心里只有無數的困惑。

  他不明白,人為什么可以瘋狂到這種地步。

  這就是所謂的無知者無畏嗎?

  段祺瑞也登上了城墻,和胡楚元低著頭詢問道:“大人,開槍警示嗎?”

  胡楚元、慎重的想了片刻,嘆口氣,道:

  “不必了,犯的都是死罪,靠近了再開槍。”

  段祺瑞默默點頭,道:“那么,我去安排了。”

  胡楚元嗯了一聲,又道:“按你的設想安排吧,我只等結果。”

  說完這話,他從城墻上走下去,不想看到最后的結果。

  他讓人在城墻后準備了一張長凳,沉默的坐著。

  漫長的等待中,遠處的喝喊聲已經越來越近,義和拳匪們繼續吶喊著恐怖的聲音,宣揚著神仙的庇護,宣揚洋人和洋人的所有東西讓神靈憤怒的口號,仿佛他們真的是神靈附體,刀槍不入。

  似乎,他們距離城墻不過數百米遠了。

  突然,城墻外響起了一聲槍響。

  就在這一剎那間,所有機槍都突然爆發,大量的子彈狂噴而出,聲音交雜在一起,就仿佛整個世界都將要裂開。

  小口徑的榴彈炮開始轟鳴,一枚枚炮彈宣泄在戰場上,可是,那些義和拳匪們就像是發了瘋,反而更快的沖了過來。

  有人沖的太快,被機槍打得正著,身體就像是在一瞬間被某種無形的魔爪扯破,身體都被擊打的瞬間懸空,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樣顫抖,而是瞬間撕裂開。

  數百挺機槍狂掃的結果無比殘酷,數萬民拳匪在短短幾十秒間就死傷了大半,這時候,后面的人才想逃跑,跑也來不及了,部隊仍然在快速的射擊,就像無法停止的殺戮機器。

  更多的人被擊斃,在沖鋒號中,數千名士兵無情而殘酷的沖了出去,刺刀上槍,一路刺殺,連殺帶射。

  義和拳的奪城計劃幾乎是在幾分鐘內就崩潰了,留下卻是萬余具的尸體,尸橫遍野,鮮血染紅了整個沙場。

  胡楚元沒有看到,但他能夠想象到。

  類似的場景,他也曾經見識過。

  佛說,因果循環,做錯了事,總是被懲罰,殺了人,自然也要被人殺。

  義和拳傳說中的破壞力,說到底是清朝廷的放縱導致的,實際上并不驚人,還完全不能和捻軍相提并論,此時的新軍更遠非當年的湘淮兩軍可比。

  德州府的拳匪幾乎在幾天之內清除殆盡,更多的拳匪被迫向著冀州和滄州逃躥。

  胡楚元通過電報進行各軍的調動,從天津、保定、德州三地開始清剿,三路大軍向中央合圍,將拳匪壓縮到滄州一帶全殲。

  他有六個師可以調動,人數上雖然不足義和拳的1/3,、實際的戰斗力卻是天地之別。

  4月,三路軍就已經完成各自的清剿,開始將拳匪逼迫向滄州,三路大軍也向著滄州擠壓。

  滄州城一直死守著,主要是依靠城內百姓自己的力量,外加滄州綠營的數千支步槍。

  5月17日,胡楚元在滄州完成最后的合圍,十七萬余人的義和拳匪被擊潰于大浪淀鄉,拳匪似乎躲進湖灘的蘆葦地里,可一樣死于大面積的炮擊,被迫沖出來又被機槍掃射。

  胡楚元自己并不忍心看著這一幕,但他也知道,必須給予嚴厲的打擊才能持續保持國內的和平,而且,他也確實要狠狠打擊國內的迂腐勢力,讓“開化運動”從此拉開更為龐大的序幕。

  他一直就留在德州,依靠電報網絡不斷指揮各路大軍。

  他曾經不是一個軍人,現在也能算是了,而且,他很擅長進行這種大規模的調度,或許是商人的背景讓他非常擅長從整個大局上進行考慮,充分考慮到地形、補給、交通等等問題,考慮對手的所有選項。

  從制定計劃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最終的合圍地點只有三個,其中就有大浪淀。

  參加戰事的,甚至是整個全國31個新軍師的所有記名提督都是他一手栽培的,任命的,從他們開始出現到培養,到推送到國外留學,等他們回國再逐一安排去處,提拔。

  所有的這一切,胡楚元都是親自過問。

  不管這些人在計劃著什么,在胡楚元還是指揮官的情況下,他們就肯定會不折不扣的完威任務。

  從這一點上來說,李開鄴沒有機會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也是胡楚元和李開鄴之間的一種幸運。

  收到圍剿成功的這天晚上,胡楚元默默的坐在德州知府的大衙里,他讓藍建樞等人離開,只留李存義陪著他。

  他知道,段祺瑞要動手了。

  他讓李存義陪著自己一起下棋,下的是象棋,簡單隨意。

  第二盤快要下完的時候,門外終于傳來了一陣喧鬧聲,砰砰的連續一陣槍響,有人開始強行突破福衛營的守備線,又有人吶喊“不許動,誰動就真開槍了”。

  聽到槍聲和喊聲,李存義大吃一驚,匆忙起身提刀,另一手就要掏槍。

  “不用了!”

  胡楚元忽然提示一聲,神色巍然不動。

  果然,段祺瑞領著數十名士兵沖了進來,門外的福衛營親兵忽然沖到門口,死死的守在門外,抬槍指著對方,雙方對峙著,誰也不肯退讓。

  “將軍……死棋了!”

  胡楚元提起一枚馬,斜跳將軍,這才又和李存義道:“讓兄弟們都放下槍,我的首輔任期已經結束了!”

  “什么?”

  李存義大吃一驚。

  胡楚元沒有再說話,轉而端起面前的茶杯,默默無聲的喝著。

  李存義卻無法接受這一點,他恨恨的握緊手里的單刀,大步走到門前,提刀指著殷祺瑞,義憤填膺的喝罵道:“姓段的,大人苦心栽培你這么多年,你居然做出這種事?你想要搞軍變,好啊,先殺了老夫。”

  此時的李存義已經是年過五十的老武將,在軍中和國術界的地位也不低了,他在段祺瑞面前自稱“老夫”,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段祺瑞沉默了片刻,臉色鐵青,忽然就真的抬起手中的步槍,指著李存義道:“李老哥,對不起了,國事第一。”

  胡楚元將手中的杯子摔下去,突然大喝道:“誰敢開槍?”

  只聽他一聲喊,全場的人都是一顫一驚。

  他終究是胡楚元。

  只要他現在一聲令下,全國三十一個新軍師都會按兵不動。

  誰敢真殺了他,誰這輩子就是其他人的敵人,一輩子化解不了的罪孽和仇恨,即便大家不明說,心里也都記著這個賬。

  說實話,聽說是段祺瑞帶頭進入直隸鎮壓義和拳,大家多多少少都喘了一口氣,慶幸不是自己要干這出子事。

  胡楚元的威信和影響力,在軍中,在這個國家都已經不可能有第二人能比。

  胡楚元慢慢的站起來,冷漠的走到了門口,直視著段祺瑞,道:“兵變就兵變,犯不著拿槍指著我的人,留一個團軟禁我就行了,你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不想過問,也不愿意過問。”

  段祺瑞同樣很冷,一字一句的說道:“大人,事到如今,您還猶豫什么,兄弟們敢站起來就要讓您做開國大總統。您已經將滿人的勢力都驅趕的差不多了,現在還有什么好顧忌的?您別再猶豫了,中國必須要大變化才能真正的跟上這個時代,如果您還想在犧牲最小的狀況下,讓這個國家富強,您只會錯失更多的機會,中國需要流血的革命才能喚醒沉睡的所有國民。”

  “是Ⅱ網。”

  “大人,、革命吧!”

  “大人,革命吧,帶領我們革命吧!”

  士兵們開始喧嘩起來,大聲叫嚷著,群情也激奮起來,呼喊著,要求胡楚元答應他們的請求。

  聽到吶喊,陳善元、藍建樞等人也匆匆進來,一起站到段祺瑞的身邊,一起勸諫道:

  “大人,還等什么,非要我們拿槍逼著您一起革命嗎?”

  不知道為什么,胡楚元的內心又變的溫暖起來。

  他忽然很想和趙匡說,我理解你啊!

  可他并不打算答應。

  因為他知道,此時革命并不能解決真正的問題,中國目前需要的是開化運動,不是革命,在整個國家還沒有覺醒之前的革命只會讓無數人感到迷茫,讓國內陷入分裂和割據。

  革命黨人并沒有做好準備。

  真正有能力治理國家的人,大多數還是舊的官僚,雖然這些人中很多都是胡黨,很多都已經開化很多,很多都充分的吸取了西方的思想。

  胡楚元沉默了。

  他在心里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和段祺瑞等人感嘆道:“你們并不明白。中國需要流血的革命,可并不是現在。”

  陳善元忽然道:“大人,我明白您在想什么,可您想想,您要是真正帶領中國走向了富強,打敗俄法日,革命還有基礎嗎?您說過,事情總是相對的,但凡有利,必然就有弊。我一直深信您的教誨,是的,拖一拖,國家確實可以變得更強大,可等到那個時候,真正想要將滿人驅逐出中國的土地,將政治權利掌握在大多數人的手中,那就更難了。

  胡楚元稍微有些詫異,他發現,真正跟著他學得最好的人……或許就是陳善元。

  藍建樞則道:“大人,那咱們折個中吧,咱們揮師北上,要求制定正式的憲法,廢除一切滿人優待條款,完全限制皇權,徹底立憲。

  等咱們想做的事情都做了,開化運動也啟迪了廣大的民智,咱們就完成最后一步,把光緒給廢了。”

  胡楚元感嘆道:“你們已經準備造反,現在退縮,只會讓人抓住把柄倒打一耙。不過……我的首輔任期已經結束了,也不想繼續做總統和下一任的首相。”

  “大人……j”

  藍建樞急切的勸說道:“大人,為了國家,為了天下,為了中國,您不能退讓,您要當仁不讓啊,中國唯有您解救,中國唯有您啊,我們也唯有您啊!”

  “大人,、中國唯有您啊!”

  段祺瑞忽然也喊了一聲,手里卻依然提著步槍,擺明是動硬的也要逼胡楚元同意。

  “大人,中國唯有您啊!”

  一聲聲的吶喊,很快從院子里擴散開,外面已經徹底響徹著這樣的聲音,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集中在衙門外面等待著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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