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葉棠采收拾妥當,與惠然秋桔往溢祥院而去。
這是要晨昏定省!
經昨天一事,該有的禮數她得做足!沒得到時被抓了小辮子。
來到院門,小丫頭看到葉棠采便驚住了,說:“三奶奶等一會。”轉身往屋里跑,把葉棠采的到來告知秦氏。
秦氏聽得葉棠采又來了,臉都青了,想到昨天搓磨葉棠采不行,反讓葉棠采借費姨娘立了威,便氣得渾身發抖,她又過來干什么?示威么?
秦氏一萬個厭惡葉棠采,但若是不見,又好像在示弱一般,只好冷冷道:“既來了便讓她進來吧。”
丫鬟答應著,便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見葉棠采緩緩進來。
葉棠采走進西次間,看到屋子里的人便怔住了。
屋子里不止秦氏和姜心雪婆媳,還有兩名十四五歲的少女,一坐一立地侍在一側。
坐在繡墩上的少女容貌嬌俏,頭戴赤金鑲珠花,眉眼間與秦氏有幾分相似,穿著水影紅密織合歡花長裙。
站著的少女長相秀麗,容貌較坐著的少女遜色幾分,穿白底水紅領對襟印花褙子,正垂著頭,規規矩矩地站著。
葉棠采已經猜出來了,這二位是府中的姑娘,坐著的定是嫡長女褚妙書,站著的是庶次女褚妙畫。
葉棠采笑著行了禮:“見過母親、大嫂。二位妹妹好。”
“小嫂子,你快坐!”褚妙書笑突然盈盈地道。
秦氏一噎,暗地里掐了褚妙書一把,她正要讓葉棠采站著回話,好殺殺葉棠采的威風,這個女兒居然手肘往外拐,讓她坐?
姜心雪臉也是變了變,心里怒恨了褚妙書一分,這個小姑子向來是個刁鉆的。平時也瞧不起三郎這個庶兄,今兒個怎么善待他媳婦了?
“謝母親。”葉棠采笑了笑,緊挨著姜心雪下面的圈椅落座。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褚妙書道:“聽說前幾天小嫂嫂去了法華寺,好不好玩?”
葉棠采道:“在寺里只忙著聽經,哪有空兒玩的。”
褚妙書笑道:“那小嫂嫂待會,咱們一起上街吧!”
秦氏氣得腦子一暈,又伸手掐了褚妙書一把,冷聲道:“你小嫂嫂前些天又是回娘家又是去拜佛,已經夠累了,你要上街,跟畫姐兒一起去就行了,再不濟就跟你大嫂去。”
褚妙書輕輕哎唷一聲,冷瞪了秦氏一眼,氣鼓鼓的。
葉棠采瞧著這母女暗暗較勁實在有些好笑,只問:“不知大妹妹想到哪里?”
“摘星臺!”卻是一直垂著頭的褚妙畫開口,她抬起頭來,雙眼亮亮的。
褚妙書亦是一臉期待,雙眼發亮地看著葉棠采。
摘星臺?秦氏和姜心雪聞言卻是一怔。
摘星臺是京城千金貴女和貴公子最愛的去處。
摘星臺并非只限貴族,普通百姓亦可進出。但進摘星臺需得交納十兩銀子的入場費,就算各府貴女們月錢只得一兩二,有些家族聽得她們要進摘星臺,也愿意給這十兩銀子。
對于貴族來說,實在算不得什么。但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那可是幾年的生活費,這摘星臺,自然就成了貴族富商的專有場所了。
每月初一,摘星臺都會有一次才藝聚會,或是切磋或是比試,熱鬧得緊。
褚妙書和褚妙畫也想去摘星臺,但家里窮,褚妙書便想,與其花十兩銀子進去閑逛,不如多買件衣服或手飾,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都未去過。
葉棠采聽著摘星臺三個字就笑了,剛好,她到時也想到那邊看看。
葉棠采道:“現在這個時間摘星臺倒沒什么看頭,不如就初一那天再去吧,到時咱們也瞧一瞧熱鬧。”
褚妙書和褚妙畫一聽,便喜得什么似的,連忙答應。
又略坐了一會,葉棠采就回去了。
褚妙書挽著秦氏的手臂,得意道:“娘,你瞧,我馬上就要去摘星臺。”
秦氏皺眉:“你要去,我給你十兩銀子,何必叫她!”
“十兩銀子……我可以再多買件首飾了。”褚妙書卻這樣說。
秦氏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不是一次膈應女兒的小家子氣。但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褚家最鼎盛之時,褚妙書只得四五歲,不太記事,哪里能養成大家閨秀的氣度。
后來褚家敗落,家里窮,樣樣能節儉的就節儉,褚妙書自然就養成了摳門和愛占便宜的毛病了。
“呵呵,我走了!”褚妙書興奮地站起來,她要回去準備去摘星臺的衣物!“二妹。”回頭看了褚妙畫一眼。
褚妙畫連忙追上她的腳步。
秦氏看著褚妙書蹦跳著離去,氣不打一處出:“你個死丫頭!”
這時珠簾又嘩啦一聲被挑起,只見一名三十多歲,長相秀麗斯文的婦人走進來,朝著秦氏福了一禮:“給太太請安。”
秦氏瞥了她一眼,“是白姨娘啊,坐吧。”這婦人正是昨晚回來的白姨娘。
白姨娘往一邊的圈椅上坐:“昨晚回府就來給太太請安的,不想太太累了,拖到現在才過來。”
秦氏哼笑一聲,手中的茶蓋輕輕拔動杯子的茶葉。
白姨娘道:“剛剛進來,瞧見大姑娘和二姑娘笑著離開,不知遇到什么開心事兒。”
綠枝道:“剛剛三奶奶來過來,說初一帶兩位姑娘去摘星臺。”
白姨娘:“三奶奶?哦,是她呀!昨天回到家,聽到三郎娶媳之事,實在嚇了一跳!”說到最后,語氣多了幾分憂心。
提到葉棠采,秦氏便咬了咬牙:“休再提她了,你陪我用飯吧!”
白姨娘皺了皺眉:“太太就算惱我,我也要說幾句。既然事已至此,再跟她置氣也無用。”
秦氏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這道理誰不懂!
白姨娘又道:“既然家里有了這樣的人,那就物盡其用好了。”
“物盡其用?”秦氏一怔。
白姨娘點了點頭:“大姑娘已經十四了,太太尋摸了兩三年,還未尋到好人家,這靖安侯府再不濟,結交的人也比咱家強!就如剛剛摘星臺之事,這不就是帶出去了么?”
秦氏不由沉思起來,她正為女兒的親事煩透了心,尋親尋得幾乎全京城所有媒婆都認識她了,她看中的人家,人家看不中她閨女,看中她閨女的,她不是嫌人家窮就是嫌人家丑。
現在聽著白姨娘的話,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明天讓她過來,跟大伙正經見一見。”白姨娘道。
秦氏輕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葉棠采出了溢祥院,就對秋桔道:“你去叫慶兒過來,我要吩咐他去辦一件事。”
“姑娘要辦什么事呢?”秋桔好奇道。
“折騰死葉梨采和二房的事情!”葉棠采冷笑。
秋桔和惠然一聽,便是雙眼一亮,她們早就忍葉梨采那一窩子很久了,現在聽得葉棠采要反擊報復,很是興奮。
慶過進了屋,葉棠采把事情交待妥當,便歪在榻上看書。
“姑娘,太太屋里的丫鬟來了。”秋桔說。
葉棠采抬頭一看,只見綠葉走進來。
綠葉垂首道:“太太說,在寺里的白姨娘回來了。只老爺有事在外,便先見一見內眷,明天三奶奶就到太太屋里認一認人。”
“好。”葉棠采答應一聲。
綠葉離開后,秋桔皺著眉:“也不知益祥院那邊又要鬧什么幺蛾子了。”
第二天一早,葉棠采備好禮品到了溢祥院。
家里的內眷她幾乎都見過了,除是白姨娘,只覺長得挺溫順的一個人。費姨娘倒是沒來,因為被禁足。
眾人互相送了見面禮,便算是全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