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梨采只感到委屈極了,她的所有嫁妝啊,全都被爹娘輸了個清光,比起當初葉棠采到綠竹苑把所有東西全都搬空奪走還要委屈難受。
有一種天都要塌下來的感覺。
“嗚嗚……祖父、祖母,你們要為我做主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葉梨采一邊哭著,一邊朝著安寧堂奔去,聞聲而來的下人們不由的面面相覷,在后面低低的議論著。
葉梨采也不怕別人指點,她現在只想宣泄心中的憋屈和氣恨。
她奔進安寧堂大門,卻被門檻絆得撲通一聲,摔了相五體投地。
她痛得咬著唇,呃啊一聲,痛叫出聲。
“你怎么了?”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葉梨采抬起頭,卻見一名梅花百水裙的少女立在自己跟前,正是葉玲嬌。
葉玲嬌往她的手腕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你給我小心點,這鐲子我以前可珍惜了,別給摔壞了。”
葉梨采一怔,看著腕間那只碧玉鐲子瑩潤生輝,只感到小臉火辣辣的,此時此刻覺得那只鐲子就像一種諷刺一般,啪啪打著她的臉。
當時她還滿是得意地叫著自己贏了,拿到戰利品不知多高興。結果,她的父母卻把她所有嫁妝全輸了進去。
就好像,她用所有嫁妝換了這么一只鐲子一般!
“外面吵吵什么?”屋里一個聲音響起,卻是錢嬤嬤。
“梨姐兒來了,不知她怎么了。”葉玲嬌轉身回了一句,伸手拉著葉梨采:“起來吧,在這干什么呢?”
葉梨采就著她的力度站起來。
“走吧,不是來找我爹娘的么?”說著,裙擺飛揚,葉玲嬌已經跨進了院門。
葉梨采扁著小嘴。葉玲嬌拉了她,她卻越發的委屈,小臉又是羞又是惱又是愧,火辣辣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抽抽搭搭地跟在葉玲嬌身后。
丫鬟打起簾櫳,二人一前一后地走進了屋,來到西次間。
苗氏和葉鶴文剛剛用過飯,一左一右地坐在黑漆壽頭三圍羅漢床上。
“二丫頭,你怎么了?”葉鶴文現在最是看重葉梨采了。
見她抽抽搭搭地走進來,滿臉的淚痕還未擦去,眼圈紅腫,臉色蒼白,嚇了一跳。
“一路哭著跑過來,不知怎樣了。”葉玲嬌在苗氏身邊的桃花繡墩上坐下,似是打趣地道。
葉梨采只感到小臉火辣辣的。原本她有天大的委屈哭訴,但遇到葉玲嬌之后,立刻就嘎然而止了!
她的嫁妝被父母全輸掉的事情,在葉玲嬌面前,她哪里說得出口啊!否則她在摘星臺有多得意,她現在就有多打臉!
“梨姐兒!梨姐兒!”這時孫氏和葉承新也奔了進來。
葉梨采剛剛有些平復的心情,在看到孫氏和葉承新之后,又激動起來了。只感到滿腔的委屈和惱意。
抽著鼻子啊地一聲哭叫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葉鶴文和苗氏跟前:“祖父、祖母……你們、你們要為我作主啊……嗚嗚嗚……爹和娘、爹和娘……”
“你這孩子真是!”孫氏臉色鐵青,猛地撲了過去捂葉梨采的小嘴。
“唔……唔……唔……”葉梨采不斷地的掙扎著。
“你鬧出來,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孫氏在她耳邊低喝。
“老二,老二家的,究竟什么事?”葉鶴文皺著眉頭。
“是、是……”葉承新鐵青著臉,卻結結巴巴的不敢說。
“是那個張家!”孫氏急道,眼珠亂轉,“那個張家……”
“張家怎么了?”葉鶴文一聽這話,便皺著眉,這樁婚事他可看重了,難道出什么狀況了。
“張家……他們嫌棄梨姐兒……對!就是這回事!”孫氏終于有了主意,“那個張家,居然說梨姐兒是庶房出來的,說什么娶梨姐兒實在虧大發了,說要……說嫁妝沒三萬兩銀子不行!”
聽著這話,葉承新和葉梨采俱是一怔。
葉承新雙眼微閃,垂下頭,現在,只能讓家里再出一筆嫁妝了!
葉梨采也不再掙扎了,只咬著唇干淌淚,心砰砰砰地跳著。只要她還有嫁妝就行了!
“什么?”葉鶴文和苗氏俱是臉色一變。葉鶴文更是氣得渾身顫抖:“豈有此理!張贊那個老匹夫什么意思?啊?不行,我要去找他說道說道!明明說好的婚事,怎么又弄這一出!”
說著就要站起來。
孫氏嚇了一大跳,這事可不能捅到張家,否則就要被拆穿了。
“不……老太爺……說這個事的是張夫人!”孫氏想了想就說,“今天……梨姐兒去摘星臺玩,回程途中到銀樓買點小東西,不料卻碰到了張夫人……那個也不算碰到,是在進銀樓的時候,聽到張夫人跟丫鬟說話。那個張夫人說,娶梨姐兒實在虧大發了,一是庶房出身,二,嫁妝沒棠姐兒多。等梨姐兒入門,瞧她嫁妝有多少,如果比棠姐兒少,就好好搓磨她!還說要把身邊的丫鬟給博元當姨娘,搶在前面生下庶長子!”
“什么?”葉鶴文臉色更難看了。
“所以……梨姐聽得這事,就回家來,讓我……和老爺再備一萬兩嫁妝……我們說了她兩句,她跑這來了。”孫氏說著有些心虛地瞟了葉梨采一眼。
葉梨采氣得差點就要暈過去了,明明她才是被坑害的那個,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居然把責任全推她身上!弄得她好像很不懂事一樣!
孫氏瞧著葉梨采快憋不住的樣子,連忙將功補過:“那個……老太爺,如果梨姐兒有三萬兩嫁妝……張、張夫人就能滿意了,咱們辦喜事……該歡歡喜喜,能滿足就盡量滿足!這樣……梨姐兒好了,咱們家也能好。”
葉鶴文卻黑著臉:“三萬兩?哪來的銀子,啊?”
“這個……妹妹那里……”說著望向苗氏和葉玲嬌。
苗氏臉上一沉,冷聲道:“玲姐兒還有半年就要出嫁了,你摳完一次又一次的!有完沒完?”
孫氏縮了縮身子,卻咬了咬牙:“梨姐兒成了張家嫡婦,將來也能幫襯著妹妹。”
“我呸!”葉玲嬌猛地站了起來,氣得渾身顫抖,怒極反笑:“合該我嫁的是個乞丐不行?用得著張家幫襯?合該我嫁了,還得跟張家要吃的不行?一次又一次的!合該他張家是高門大戶,苗家就是窮到兩餐溫飽也解決不了,要讓張家幫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