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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賀宴

  苗氏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這才笑吟吟地說:“那既然如此,也該給棠姐兒的夫婿備一份。”

  葉鶴文聽著心中怒恨。六月份家里的地稅田稅上來了,但苗氏壽宴鋪張了一下,又填還了葉玲嬌和羅氏的嫁妝,上個月太子側妃入門,葉鶴文花了一千多兩銀子隨禮,結果連個響都沒有。

  現在又多出兩個中舉的事情,家中錢銀用得緊繃繃的,有什么好東西,他只想頂給許瑞,哪想浪費在別人身上。

  但苗氏都開口了,葉鶴文再厚此薄彼,也說不出別的,只冷哼一聲。

  錢嬤嬤下去備禮,溫氏心情很好,坐到椅子上,羅氏就拉著她說話。

  孫氏原本因著女婿中舉而喜意洋洋,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了,現在褚云攀也中了,覺得自己的榮耀被分走了一些,到底心中不快。

  葉梨采也是同樣的感覺,便捂著肚子道:“祖父,祖母,我出來半天,也該回去了。”

  “是啊,你也累了,快回吧!瞧你,五個月身孕了,以后要傳信送帖子什么的,讓柳兒回就行了。”孫氏說著,又得意起來。

  葉梨采笑道:“大夫說,讓多走動。”

  扶著腰站起來,朝著葉鶴文等人拜別,最后由柳兒和孫氏扶著慢慢出了門。

  溫氏看著葉梨采那鼓鼓的肚子,又想到葉棠采那不盈一握的小腰身,心里很不是滋味。

  溫氏拿了禮就回到榮貴院,秋桔正與念巧、蔡嬤嬤在小廳里說話。

  “太太你回來了。”秋桔看到溫氏,就笑著站起來。

  溫氏笑著走進來,她的心情非常好,恨不得跑到定國伯府去,瞧一瞧小夫妻倆。

  但褚云攀是庶子,他中舉,嫡母定不會歡喜,自己若特意跑去賀,秦氏不知多糟心,就怕再記恨葉棠采一分。

  想了想,就對蔡嬤嬤道:“屋子里不是收著一個青州雨花硯臺?”

  “是。”蔡嬤嬤笑著答應一聲,回身去拿。

  又備了寶墨二匣,并湖筆兩支,湘紙一疊。用盒子裝了,再把那野山參的雕花長盒放在上面,就交到秋桔手里。

  秋桔歡喜地接過,就離開了。坐著馬車又去了秋家和溫家送帖子,回到穹明軒,已經未時過半。

  葉棠采正在看書,秋桔抱著禮品進來:“這支野山參是家里送的,這些筆墨是太太送的。”

  葉棠采接過東西瞧了瞧,“我娘還好吧?”

  “原本瞧著氣色不好,但知道三爺中舉后,就高興得似要飛起來一般。”秋桔笑道。

  葉棠采聽得這話,才松了一口氣。

  “對了,剛剛回去時,葉梨采剛好也來了,聽說張博元也中了,她是來報喜的呢。”秋桔說著便撇了撇嘴。

  葉棠采聽著墨眉一挑,這居然中了。她記得前生他可沒有中。

  前生她嫁進了張家,張博元整天念著葉梨采,倒是無心讀書。今生順了他的心意,但卻因張曼曼一事,反而激發了他的斗心,臨著最后一翻沖刺,倒是讓他中了舉。

  但張博元和葉梨采如何,葉棠采已經懶得搭理了。

  前塵往事,他們算計了她的婚事,而她也算計了葉梨采的嫁妝,只要他們別作妖,不要再犯到她手上,她都懶得搭理他們。

  葉棠采把野山參交到惠然手里:“拿去燉了,晚上備上好酒好菜。”

  惠然接過,便往廚房那邊去。

  葉棠采捧起那盒文房四寶,就往蘭竹居而去。

  褚云攀還在整理行李。

  昨天下午回到家,已經足夠疲累,在屋里歇了一陣,就到益祥院用飯,晚上回屋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今天一早又去了梁王處,直到現在才得空。

  予陽在外頭掃地,予翰在臥室整理褚云攀的衣物,褚云攀在書房里,正把他的書從箱子里一捧捧地拿出來。

  “三奶奶來了。”外頭響起予陽的聲音。

  褚云攀手里捧著幾本藍皮線裝書籍,回頭,望向窗外,只見葉棠采衣衫輕揚地走過來。

  “三爺。”葉棠采走進屋里,就把手中的盒子放到書桌上,“這個,是我娘給你的。”

  褚云攀打開一看,是文房四寶,就說:“你娘還好么?”

  “嗯。”葉棠采點了點頭,笑道:“多謝你了。”

  褚云攀見她笑靨如花,就別過頭,繼續把地上箱子的書搬出來,“你謝我做什么?”

  “當然謝你,因著你考了功名,我娘才覺得揚眉吐氣呀!”葉棠采高興地道。

  褚云攀說:“剛好……有需要。”

  蹲在外頭,抱著掃把的予陽呸了一聲,有什么需要?本來他們的計劃是過年后就出京從軍了,干手凈腳的,科考個毛線!

  記得上次葉梨采回門那天,三爺就答應要科考了。明擺著就是瞧不得三奶奶在娘家抬不起頭,才跑去考功名的。承認了會死么?

  葉棠采聽得他這話,只當他與梁王商議出來的,“明年春闈,也是有信心么?”

  “是。”褚云攀點頭。

  他少時跟著梁王,珠算騎射,四書五經,治世策論一樣不落。梁王本來就給他準備了兩條路,一是科考入仕,二是投軍建功名。

  就算他早選擇了第二條路,但治世策論還是必須學的。在課堂上不專心,是因為他真的不想聽課,三流學堂里的三流夫子,學問連他都不如。

  這樣做,也是在藏拙,沒得被褚伯爺盯上,逼著他去科考。

  萬萬沒想到,最后他完美避過了褚伯爺,結果還是一頭栽進了科考這大坑!還是自己一頭撞上去的。

  葉棠采聽得他春闈有信心,更高興了。又見他書房凌亂,指不定臥室更亂了,就說:“你們剛回來,不如休息一下,讓惠然和秋桔幫忙整理。”

  “不用。”褚云攀淡淡道,“我自己的東西習慣自己整理。”

  葉棠采見他待自己冷淡,心里涼涼的,就說:“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出了屋。

  褚云攀垂眸把箱子里最后幾本書抱出來,放到了書架上。最后還是忍不住轉頭望出窗外,只見她遠去的背影被秋風刮得裙擺飛揚,長發絲絲縷縷略顯蕭索,他的心也跟著帶著幾分蕭索。

  葉棠采回到穹明軒,與秋桔在西次間一起做刺繡。

  半個時辰之后,惠然捧著一盅燉湯回來,放到小廳的圓桌上:“天氣涼了,咱們先溫在屋子里吧!”

  葉棠采聽著,手中的繡花針一頓,連頭也不抬:“哦,不用了,直接送到蘭竹居吧!”

  惠然一怔:“不是要備好酒好菜,請三爺過來用飯么?”

  葉棠采淡淡道:“誰說的?三爺忙著讀書,準備明年春闈吶。”

  惠然嘴角一抽,這才剛考完啊,連歇都不帶歇的?

  “姑娘說得對,就該現在就準備。”秋桔卻不住地點頭,“現在埋頭苦讀,興許真能考上。”

  惠然只得再揣起湯盅來,走了出門。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七,張博元中舉擺賀宴。

  這次張家也沒有辦多大,不過是請了幾家親戚,還有國子監的一些交好同窗,并夫子上門。

  若辦得太大,沒得被人說擺顯。要大辦,也得明年春闈之后再辦!

  這天一大早,葉棠采讓備了禮,就起床梳洗,與褚云攀一起前往張家。

  馬車走了三刻鐘,在張家東邊垂花門停下,下了車,葉棠采就見這里停了好些馬車,瞧著親戚已經來了不少。

  “姑娘,那是不是家里的馬車?”秋桔興奮道,指著角角一個方向。她說的家里,自然就是靖安侯府了。

  葉棠采望去,那里果然有三輛大馬車,這是靖安侯府的。

  “走吧!”葉棠采抬腿,跨進垂花門。

  進了門之后,就有一名丫鬟走過來,引著他們前往正廳。

  其實不用她引,葉棠采對這里早就熟門熟路的。

  走了一會,就來到正房正廳,還未進屋,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的笑聲。

  “褚三爺和三奶奶來啦!”丫鬟一邊引著人,一邊叫道。

  葉棠采和褚云攀走進去,只見屋里已經坐滿了人。葉棠采往里面一瞟,只見孟氏和張宏坐在上首,下面兩側擺滿了凳椅。葉家的人都到了,但葉筠和葉玲嬌沒有來。

  剩下的人卻是張家的親戚。因著張家人丁單薄,也沒有多少親戚,孟氏的娘家,張宏庶妹一家。這些人葉棠采全都認得。

  現在尚早,張博元的同窗和夫子們還沒有來。

  張博元平時最煩跟這些親戚相處了,但今天他中了舉,正是得意之時,所以便也不愿意離開,坐在這里聽著別人奉承。

  “枰州那邊天氣寒涼,又離得遠,要將近半個月的路程,那一路真是辛苦吧?”張博元的姑姑張氏說。

  “還行,也沒有太涼。”張博元笑著說。

  “這個孩子,讓他多帶幾衣服過去,他偏不愿意。到了那邊,卻讓揮墨到處尋衣裳。卻是這件不好,那件又不好,折騰了半天才挑了幾件合身的。”孟氏沒好氣地道。

  屋子里便一陣陣的笑,連外頭丫鬟通存聲都沒有聽到。

  葉棠采和褚云攀走了進來,溫氏第一眼就看到了,笑道:“棠姐兒來了。”一雙眼卻落在褚云攀身上,很是欣慰。

  葉棠采和褚云攀走進來,朝著張宏和孟氏行禮:“張老爺,張夫人,好久不見。”

  張宏和孟氏怔了一下,孟氏只見葉棠采好像較之未嫁前更加美艷動人,又想到葉梨采進門,害得張曼曼落選,心里很不是滋味,若當初進門的是葉棠采,哪有這么多事兒。

  想著,目光又掠過葉棠采的肚子,葉梨采不止一次有意無意地嘲諷葉棠采是個不能生的。孟氏心里便又有些平衡了。

  好歹這一點葉梨采比葉棠采能耐了,那就是肚皮爭氣!

  “哦,起吧!不必多禮。”孟氏笑含含地道,“快坐。”

  一邊說著卻目光落在褚云攀身上,這是她第一次見褚云攀,居然長得比她兒子還要俊美,而且,也是年紀輕輕就中舉了!

  如此想著,孟氏心里又有些不舒爽起來,畢竟,誰都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天下最棒的,今天是她兒子的大日子,誰愿意有個跟他兒子一樣能耐的人出現。

  張博元輕哼一聲,心里也是不舒服。他中舉是理所當然的,這個什么下作東西,居然也跟他一樣中!

  張博元傍邊是一個二十多歲,長得圓頭圓腦的男子,看到褚云攀也是輕哼一聲。這是張博元的表兄孟鑫。

  “表哥,你這個玉配哪兒買的?”張博元只拉著孟鑫說話。

  這個時候,一個打扮體面的丫鬟走進來,笑道:“聽說褚舉人來了,我家老太爺有請。”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臉上都僵了僵,特別是張博元和孟氏,那臉色十分不好。

  誰不知張贊最喜讀書人,但今天張博元今天辦酒席,張贊甚至都沒有出來,葉鶴文來了,只讓人請了葉鶴文到書房聚著。

  哪里想到,褚云攀一過來,張贊就著人來請。

  “好。”褚云攀站起來,拱手朝著張宏等人拱了拱手:“晚生先行告退。”有了功名之后,這種交際是必須的。

  “呵呵,好的,我家老太爺啊,但凡見到書生,都要請到書房說話。”孟氏笑著。

  褚云攀看了葉棠采一眼,就轉身跟著那個丫鬟離開。

  張博元瞧著,心里很是不好受,平日里祖父對他嚴厲,這些年更是對他各種鄙視,現在他已經中了舉,證明了自己了,他居然還不待見他,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賞識別人。

  張博元胸口憋著一口氣兒,孟鑫也是生氣,冷笑道:“也不知褚三是怎么中的,平日都在課堂上打瞌睡,也不聽課。”

  孟鑫卻是褚云攀的同窗,因著他書念得不怎樣,只能念那種三流的書院。

  聽著這話,溫氏和葉薇采臉色一變。

  葉棠采笑瞇瞇地道:“怎么,這位孟公子居然還是三爺的同窗來著?”

  孟鑫一怔,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葉棠采了:“你認識我?”

  他跟葉棠采沒說過話,但他卻認得葉棠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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