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宣帝白了楚憑風一眼,轉頭看著葉棠采:“那就快叫過來。蔡結,你去。”
“是。”蔡結走到下首。
“蔡公公到外頭找我的丫鬟,讓她帶著把人接出來。”葉棠采笑著。
“好。”蔡結答應一聲,就甩著佛塵匆匆而去。
正宣帝可想不想齊敏是誰,也反應不來是誰。畢竟楚任風和齊敏的事情他也不過是聽過一嘴,哪里會記得住人名。
廖玨瑤看著蔡結離開,那是真的要去請那個小農女!想著,廖玨瑤恨恨地瞪了葉棠采一眼。
廖玨瑤心里恨得要死。憑什么,他們這種高貴的場合,要被那個小農女給沾污?
而且她心里可不想楚憑風見到齊敏,只要想到這二人會見面,并在同一屋檐下,她就覺得惡心透了。
而且她還要跟那個小農女一起對戰北燕,那豈不是拉低了她的檔次?
廖玨瑤百般不愿意,但她自己事先在北楚面前敗了兩次,讓大齊陷入尷尬和窘迫之中,便不敢出言攙合。
她的不滿只能發泄在楚憑風身上,回頭冷笑:“你剛才在干什么?問你話呢?”
楚憑風溫雅的臉青白,不止是因為齊敏會出現,更是因為廖玨瑤的態度。
自從上次廖首輔教訓了他一頓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將會多么艱難。
果然,廖玨瑤得了廖首輔的支持之后,整天對他冷嘲熱諷的,讓他覺整個家就像一個牢房,而且還是帶刺的。回到翰林院,他總能自僚之間的談話間感受到嘲諷自己的意思。
他知道是他自己太敏感了,許是別的不是有意的呢,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覺得痛苦難堪。
但直到現在,他也不會后悔!
因為如果他不娶廖玨瑤,不走這一條路,他連面圣和往上爬的機會都沒有。等再熬些年,等他出人頭地了,就不用再忍受這些,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問你話,你還不答?”廖玨瑤冷掃他一眼。
“沒有什么……不過是……一時失言。”楚憑風聲音淡淡的,但心底卻難受痛苦,這種唯唯諾諾的語氣,他真不想承認是出自他的口。
“呵,瞧你,這種禮儀和規矩都不懂,果然是鄉野出身的。下次這種場合,還是不帶你了,沒得給我們丟臉。”廖玨瑤嗤笑。
她冷冷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如針一般刺在他的心里。楚憑風只得低著頭,默默地忍受著。
蔡結出去之后,正宣帝連忙讓一傍的樂師奏起歡快的曲子來,他也端起杯子,與北臨和東安的使臣喝起酒來。
在上面推杯換盞之間,下面的那些年輕貴女和貴公子之間,卻悄悄地議論著葉棠采所喚之人。
“她說齊敏?是那個小農女?”葉梨采黑著小臉說。
“哪個小農女?”包琪低聲道。
“還能是哪個。”葉梨采嗤笑,“就是去年趁別人家凈度師太生病,而乘虛取勝,最后還到處得瑟撒播謠,結果,廖姑娘邀戰摘星臺,把她一舉打敗的那個!”
“啊啊啊!我想起來了,嘖嘖嘖,居然是她!”包琪一臉鄙視,“兩個月前還鬧別人的婚禮。最后被葉棠采給救了那個……真是……不知怎么說了,不過是一個騙子!一個無恥之徒而已。”
這樣的議論,從小范圍到大范圍,很快整個大齊的人也慢慢知道了。
正宣帝正坐在上面,錢志信走上來,低聲道:“皇上,那個褚少夫人請的人不靠譜來著。”
“如何不靠譜了?”正宣帝道。
錢志信連忙低聲,把齊敏的摘星臺和鬧婚禮的事情說了,又道:“也不知這褚少夫人是怎么回事,這個齊敏可連廖玨瑤也比不上。”
正宣帝一怔,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卻是冷掃了錢志信一眼:“那又如何了?你倒是找一個比廖玨瑤好的出來啊?若不是她,讓誰去?讓令千金嗎?”
錢志信老臉一僵,就他那幾個女兒的水平,下個什么!丟臉事小,丟了糧草,那可是大罪!
反正眼前斗棋之事吃力不討好啊!
畢竟這北燕那三個女棋士不得了!
錢志信訕訕地退了下去。
已經有丫鬟拿來一張黑紅用金線繡金龍的大毯子鋪到顧大殿中央,然后捧來三個檀木棋盤,整齊地放在毯子之上。
棋盤上面放著兩個烏木制成的小盅,里入是黑白二子。
棋般兩邊各放一個明黃的蒲團。
又過了一會,就見外頭的太監高揚的聲音響起:“齊姑娘到!”
接著,只見一抹清麗的身影走進來。
少女十七八歲上面,長得清麗秀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宇間有一小抹英氣,華光濯濯,引人注目。一身淺綠的素紋交領襦裙,頭上只簪了一朵銀制的荷花簪子,墜下短短的細碎流蘇來,隨著她的走動,輕輕地晃動著,映得她越發清新怡人。
齊敏走到門口,當看到金碧輝皇的大殿,還有里面一排排錦衣華服的人,便有些緊張。特別是上面那幾個人,一身明黃,金尊玉貴,讓她心有些怯,不住地咚咚跳著。
她緊張!
但立刻,她想到,楚憑風也能從容地出現在這種場合,自己跟他一樣的出身,沒理由會輸給他!
深吸一口氣,又穩住了心神。
緩步走進來,朝著上面的正宣帝等人行了一禮:“民女齊敏,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起吧!”正宣帝說道。
楚憑風看著齊敏走來,臉色越來越白,心狠狠地撕扯著。
人外有人,天外有人,那北燕這么厲害,她如何會贏!那是一定會輸的!而且必須輸掉!
“今日北燕來使以棋會友,朕欽點葉棠采、廖玨瑤與齊敏,迎戰北燕棋士。”正宣帝聲音有些疲憊和嘆息。
葉棠采和廖玨瑤已經走了出來,三個姑娘站一排,然后行禮:“備必歇盡全力,為大齊而戰。”
那邊的北燕女棋士也走了出來,朝著正宣帝見了一禮。
胡娜朵道:“本宮胡娜朵,這位是二師妹艾兒,這是小師妹海珠。”
三名女子清一色的黑色金繡華麗衣裳,頭戴銀飾。胡娜朵二十余歲,長相普通。駱艾兒也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長得甜美。那海珠年紀最小,十六七歲上下。
葉棠采道:“本夫人葉棠采,這位是廖玨瑤,這位是齊敏。”
胡娜朵笑著掃了葉棠采三人一眼:“既然三人成團比試,那就分一下實力吧!三人之中,海珠師妹實力最強,我次之,艾兒在我們之后。海珠為大將,我為副將,艾兒為小將。你們如何?”
葉棠采看了齊敏一眼,齊敏點頭,葉棠采就說:“我為大將,齊敏副將,廖姑娘為小將。”
廖玨瑤聽得自己是小將,小臉立刻沉了下去,心里恨恨的。
明明她的名頭最大,現在卻成了小將!
對于葉棠采,她雖然恨葉棠采幫了齊敏,但葉棠采的實力,廖玨瑤是服的!
但這個齊敏明明不如她,憑什么騎到她的頭上成為副將?
若是以前,她定可以反駁,但自己輸過給胡娜朵和海珠,而且她也深刻認識到,胡娜朵和海珠的棋力比自己高太多了!
不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上這二人!那只能是那個艾兒!偏這個艾兒棋力最差的。
想著,廖玨瑤心里一陣陣不甘,但卻又冷冷一笑,回身對齊敏說:“那位北燕公主連我都贏不了,你?呵呵!”
齊敏清亮的眸子一抬,嗤一聲笑了,看著她:“廖姑娘,去年在摘星臺遇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你真的高貴又漂亮,似不食人間的仙子,或是出世的雅仕一般。讓人遙望而不可及。但現在,你摔進了泥濘里,滾得一身泥污。”
廖玨瑤渾身一震,卻回頭恨恨地瞪她:“全是你害的!”
齊敏搖了搖頭,沒有再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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