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采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整個間廂房一片寂靜。
一旁的彥東眼都瞪紅了,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是太子中毒之事,那殿下讓屬下緊盯著太子,先抓住他的把柄,到時他出手,咱們將計就計,就說太子陷害,揭了他的老底。”
葉棠采輕皺著眉頭:“治標不治本。”
周先生點頭:“這種事還少嗎?去年的定山祭場,今年的馮家兄弟之事,哪一件不是針對著太子?結果全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主要是,皇帝是站在太子那邊的!現在咱們的計策是等褚三兒回來一舉拿下。”
“那就先還擊,一邊拆穿和招架皇帝、太子,一邊等褚三爺回來。”彥東道。
周先生說:“到時咱們的計劃就會全盤打亂,殿下不斷地反坑,豈不是讓太子跟皇帝更加的團結同心?大業何時能行?”
東彥眼都有些瞪紅了:“難道地被陷害,被皇帝幽禁么?”
“自然不可,若乖乖被幽禁,那就等同板上肉,甕中鱉,到時皇帝為了防著殿下東山再起,定會斷掉殿下一只手或是一條腿。如此,就登基無望。”周先生說著搖了搖頭。
毒害太子,那是殘害手足。
大齊對殘害手足的皇子會處斷一手,或斷一足的處罰,這簡直是斷了登基的希望。因為殘疾是不能登基為帝的。
“不若直接通知三爺,讓他火速趕回京,直接起兵得了。”彥東說。
“若現在起兵,褚三兒好不容易積贊起來的名聲會一朝盡毀,不但不能起到一呼百應效果,還會落下個亂臣賊子的下場。到時出師無名,天下朝臣百姓群起而攻之,失了人和,原本九成的勝算便只剩下四五成。”周先生道,“咱們布署多年,十年磨一劍,要一擊必殺!現在明顯咱們的計劃還能繼續下去,那便集天時、地利與人和,到時一戰定天下。殿下不若以退為進,先離開京城。”
葉棠采點頭:“周先生言之有理。”
如果留在這里,反抗的話,就會橫生枝節,太子和正宣帝父子同心,以前的計劃不知要拖到什么時候。若是在此忍辱負重,那就會成甕中之鱉,所以在太子和正宣帝未下手之前逃出京城,避一段時間,等京城這邊準備好,即可殺回。
梁王一雙魅艷的眸子冷了冷,掠過陰沉的冷光,只輕笑一聲,“吩咐羅醫正,按計劃行事即可。”
“是。”彥西答應一聲。
梁王攏了攏肩上的烏黑貂皮斗篷,施施然地站了起來。
葉棠采一怔,看著他說:“殿下……”
“何事?”梁王微微側身,半邊臉陷在烏黑的貂皮毛領里,只露一雙微微往上翹的華艷鳳眸,帶著銳不可擋的氣勢。
“櫻祈是個好姑娘,你好好待她可以么?”葉棠采語氣帶著微微的乞求。
只見梁王清魅入骨的眉眼一冷,“這是本王的私事,你做好自己的就夠了。”說著就闊步而去,出了門,又扔下一句冰冷無情的話:“本王……從未喜歡過她。”
葉棠采一驚,等回過神時,只見他玄色華麗的斗篷一角翻飛,梁王那雍容華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葉棠采想到趙櫻祈,特別是去泉山路上,趙櫻祈那蔫蔫的樣子,不由的一陣陣的擔心。
“三奶奶,不早了,咱們快回吧。”惠然說。
“嗯。”葉棠采點了點頭。
出了魚桂樓,葉棠采站在門外,突然一怔,抬頭看著天,只見一片雪花飄下來,接著兩朵、三朵,葉棠采有些沉悶的心情突然就多了一片冰涼,卻又夾著這個冬天第一場雪的喜悅:“瞧,下雪了。”
“嗯。”惠然也上前,“如果三爺在這里就好了,可以跟三奶奶一起賞雪。”
葉棠采又想褚云攀了,微微一嘆:“一會兒地上滑,路就難走,咱們快回吧。”
這一場雪紛紛揚揚地飄下來,整個京城一如既往的繁華景象,各小販正擺著攤兒,路人或行走或逗留。
這樣的天氣,要數那些賣蒸包或糕點的攤位最為熱鬧,天上突然飄下雪花,那賣包子的小販一怔,接著叫得更起勁:“新鮮出爐的大饅頭,大包子,應有盡有!”
這時,身后突然一陣隆隆的急速馬蹄聲響起。
百姓們一驚,接著尖叫著連忙避讓開來。
只見一行三騎高大的俊馬飛速而過,為首的男子身姿絕艷,玄色貂皮斗篷在紛紛揚揚的飄雪下翻飛成一種莊嚴而蕭殺的弧度,讓人感到孤冷而又驚艷。
梁王帶著兩名部下在大街上一掠而過,最后終于看到了梁王府似巨龍一樣伏臥在靖隆街,俊馬一聲嘶鳴,梁王狠狠地扯著韁繩,生生地把馬給勒停了下來。馬匹被勒得前蹄高高地揚起,這才又砰地一聲,重新落到地上去。
“呵。”梁王輕笑一聲,抬頭,只見飄雪紛紛,寂冷萬里無鴻。
他忍不住伸出手來,一片小小的雪花就落在他的手掌心,冰冰涼的,帶著刺骨的感覺,立刻就融化成一成水跡。
梁王狠狠地一握拳頭,猛地一甩韁繩:“駕!”
俊馬一聲嘶鳴,猛地向前沖。
守門的護衛早就看到梁王了,滿是黃金銅浮漚釘的朱門大大地敝開,梁王的騎著俊馬直接沖了進去。
今天的梁王府倒是有點小熱鬧。
卻是陳側妃的生日。
側妃過生日,也可以把各府夫人請過來辦個小壽宴。可惜的是陳側妃這生日卻在十一月,與先皇后的忌日沒差幾天。所以不敢大辦,只讓家里的女眷聚到一塊兒吃飯。
趙櫻祈也被拖著過來了。
合宜居是陳側妃的信處,雖然是冬天,但卻一片姹紫嫣紅。
庭院的廊架下,陳側妃讓人架起兩個烤爐,拿來鹿肉和羊肉,放在一邊烤著吃。
趙櫻祈被按在烤爐前,眼前陸側妃、陳側妃、媚夫人、喬夫人……反正加起來足足有二十多位夫人,一片鶯鶯燕燕。
趙櫻祈大大的眸子一轉,見好多都是生面孔,便也垂下頭來。
“泉山那邊好玩吧?”陳側妃皮笑肉不笑。
趙櫻祈眼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嗯。”
“昨天王妃參加皇后娘娘的千秋,今天是陳側妃的……對了,怎么好像不見王妃生日?不知是哪天?”媚夫人笑著道。
陸側妃道:“媚妹妹不知,王妃的生日在八月,早就過了。”
“啊?”媚夫人一臉驚訝的模樣:“過了?怎么家里沒人辦小壽宴?”
陸側妃呵呵呵:“不知道哦,王爺又沒叫辦,以前一直沒辦的。”
“這樣?”媚夫人一驚。
那些新入門的姬妾也是吱吱喳喳的,看著趙櫻祈的眼神都帶著鄙視。
別說一個王妃了,就算是側妃或是普通世家的夫人生日都會辦一場小壽宴,熱鬧熱鬧,但趙櫻祈堂堂梁王妃,居然連個小壽宴都沒有,嘖嘖嘖,果然是個空的。
葉櫻祈垂下頭,撇了撇小嘴。
她一點也不想跟這些人坐在一起,但自己走了還得被拉著坐下,到時只會更難堪。所以她只能一聲不吭。
接著眼前這一窩女人不住地吱吱喳喳起來,一個說梁王給自己送了什么,一個說梁王晚上跟她干啥干啥……反正就不是斷地炫耀自己的寵愛。
正在此事,外面突然一陣陣的馬蹄聲響起,抬起頭,突然就見一人騎著馬沖了進來。
陳側妃等人一驚,抬起頭,當看到那是梁王時,便一陣激動和高興:“王爺回來了。”
“王爺!王爺!”在坐的那些姬妾見到人,也是紛紛地站了進來,奔過去,把梁王圍著。“王爺怎么來了,快來吃鹿肉。”
趙櫻祈見人人都跑過去了,自己不去不像樣,也走過去,撇著小嘴站在那些女人的后面。
梁王坐在馬上,厲目往下面這一群女人身上一掃,目光定在趙櫻祈身上,接著身子一低,一把就把趙櫻祈給整個人給拎了起來:“啊嗚——王爺,嚶嚶嚶……”趙櫻祈聲聲尖叫著,嚇哭了。
陸側妃等人也是嚇了一跳,只見梁王把趙櫻祈拎起,往自己跟前一搭,就狠狠一踢馬腹,馬匹馬蹄高高地揚起,嚇得前面幾名姬妾尖叫著跌坐在地:“啊啊——”
“走!”梁王冷喝一聲,狠狠一甩馬鞭,就沖了出去。
陸側妃等人懵了懵,不知是怎么回事。
王爺突然跑回家來,揪起趙櫻祈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