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葉棠采連忙叫來慶兒,用紅封包了足足五十兩銀子,悄悄地送到了顧媒婆府上。
顧媒婆接了錢,心里很是歡喜。
她通知葉棠采是一片好意,并非為了錢財,若葉棠采不給她錢,她能幫到人也很開心。但禮多人不怪,葉棠采既然要答謝她,她也樂意。
得到了烏嬤嬤的身份以后,葉棠采要找他就容易多了。
不到半天時間,慶兒就把他給挖了出來。
太子府,正華院——
明月正與幾名丫鬟守在門外,好像生怕別人闖進去了一樣。
屋子里,太子妃正與李嬤嬤坐在臥室里,李嬤嬤捧著一個小小的梨木盒子,神秘兮兮的遞給了太子妃:“這是烏春試畫的,先讓娘娘瞧瞧。”
太子妃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畫紙,拿起來一看,只見里面是一個憑欄而坐的少女。
畫里面的少女長相嬌麗,穿的十分單薄,手里拿著一把團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像不像?”太子妃抬頭看了李嬤嬤一眼。
李嬤嬤耷拉的老眼瞇了瞇,點頭:“雖然這容貌不太像,但這眉眼還有神韻,簡直是像極了,打眼望過去,簡直像是葉棠采活在這畫里面一樣。這個烏春,真不愧是他們那個圈子里面的名手!”
太子妃呵呵一笑。
“對了,前兩天跟葉棠采說了葉薇采之事,這幾天她應該也考慮清楚了,不知什么時候會約見娘娘。”李嬤嬤說。
太子妃嚴厲的眸子微閃,冷笑:“到時,咱們也要好好地會會她呢!不但這次,以后也是。”
想著葉棠采一步步踩入自己布好的陷阱里,太子妃臉上便帶著幾分得意之色。
褚妙書背靠褚云攀,所以才能哈哈哈哈哈,作天作地,踩到她的頭上。
而葉薇采若真的嫁入了太子府,背靠的,也是褚云攀,還不都是一樣?
她已經受夠了!
先是馮側妃,再是褚妙書,又怎么可能掰倒了褚妙書,還親手樹起一個葉薇采來!
她又不是傻的。
她現在要做的是,永絕后患,釜底抽薪!
這薪,自然就是褚云攀了!只要搬倒了他,她就毫無后顧之休了。
因著去年之事,她倒是想到了一條妙計。
太子一直對葉棠采心存邪念,后來褚云攀勢大,他才不敢碰。現在因皇上病重,太子忙著表孝心,天天下朝后都去探望正宣帝,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才暫時歇了心思。
現在她找人畫了葉棠采形神的椿宮,想法送到太子跟前,太子瞧著一定會被勾起對葉棠采那點齷齪心思。
但若畫得太過相像,恐被人懷疑,所以要畫得有技巧,形似三分,神似八分,再加上那一絕的椿宮手法,還不勾得太子心癢癢的。
所以她找了個借口,帶著烏春去了鎮西侯府,一是氣褚妙書一頓,二是讓烏春就近觀察葉棠采的神韻。
不想,葉棠采卻是個敏銳的,居然察覺到了烏春的異樣,所以第二天,她又提出葉薇采的事,讓葉棠采誤以為她是把主意打到葉薇采身上,禍水東引。
這樣一來,她還可以跟葉棠采一起把褚妙書治死,二來又可借此讓葉棠采進出太子府,而不讓葉棠采心下懷疑。
太子得了烏春的畫,葉棠采又在跟前晃來晃去,如此美人在前,哪里忍得住。自然會想法得了去。
說不定到時干脆一碗水藥翻了葉棠采,二人就發生茍且之事。
葉棠采與太子不干不凈,自是不敢告訴褚云攀,而太子得了手,又得了把柄,哪會輕易放過葉棠采。
等過一段時間,她再尋時機,將二人茍且之事捅到褚云攀面前。
這可是奪妻之恨啊!
到時褚云攀還不跟太子翻臉。
但那時,太子早就是皇帝,而褚云攀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已。所以,褚云攀只能吃啞巴虧,而葉棠采的下場只有被褚云攀殺死了。
到時,褚云攀記恨太子,還會在意褚妙書這個維系關系的紐帶嗎?明顯不會了。
想著,太子妃都快要笑出聲來了。
李嬤嬤說:“娘娘這一計簡直天衣無縫。”
“這幅畫,本宮很滿意,就依著這形貌吧!”太子妃挑著唇,把手中的畫放回那個梨木盒子,“趕快的,讓吳春好好的畫。”
“是。”李嬤嬤答應一聲,就轉身離去。
李嬤嬤坐著馬車出了太子府,不一會兒,就去到了城中的陳貴樓,上了二樓一個包廂,在里面呆了足足小半個時辰,這才離開。
李嬤嬤離開好一會兒,這才從包廂又走出一名年近三歲,大方臉,小眼薄唇的布衣男子來。
他心情頗好的樣子,臉上一路帶著笑。
下了樓梯,并沒有出門,而是轉到大堂,叫了滿滿的一大桌好酒好菜,吃完讓店家打包了一只燒雞,提著一盒點心,這才坐著馬車離開。
天已經入黑,城西一條又臟又破的小巷里已經寂靜無聲。
住在這里的人都是窮人,天黑沒什么消遣,只好早早休息,也省了燈油錢。
烏春提著手里的東西燒雞和點心,一邊哼著歌,嗒嗒的腳步聲打破黑夜的寂靜,最后他走進了小巷第三間房子。
小院也是破破爛爛的,但屋子里卻點著油燈。
烏春嘿嘿笑著一邊走進去,一邊叫著:“小寶,爹回來了,給你帶好吃的。”
可是一走進去,烏春整個人就僵住了。
只見他那間窄小的屋子里已經擠滿了人。
兩名丫鬟模樣的姑娘正立在那里,一個圓臉,瞧著溫順,一個小尖下巴,水蛇腰,長得高桃靚麗。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玲瓏纖巧的倩影側身坐在靠窗的一張椅子上。
當看到這兩個丫鬟時,烏春腦子轟地一聲炸響了。
因為這二人他前幾天才見過,正是那大名鼎鼎的鎮西侯夫人身邊的丫鬟。
此時,那兩名貌美丫鬟正狠狠地瞪著他,好像馬上就要撲上來咬死他一樣。
“你們……”烏春冷汗直下:“你們怎么會來這里?不,你們、你們是誰?”
“你就繼續裝!”秋桔呵地一聲冷笑,眼里滿是怒意,“你跟太子妃在謀劃什么詭計?”
烏春腦子一暈,臉色鐵青:“你、你們胡扯什么!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知道你們說什么……”
“呵呵。”秋桔冷笑兩聲,“我家三爺可是鎮西侯,你居然敢犯到咱們頭上來,真是不知死活!”
烏春腦海里就一句,事發了!他跟太子妃的陰謀居然被發現了!
烏春本能反應的就是想奪門而出。
這個時候,卻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烏春臉色猛地一變,雙眼瞪得大大的。
只見坐著的身影微微轉過來,那一張臉一如既往的媚艷生輝,正是葉棠采。而在葉棠采懷里,卻抱著一名一歲左右的嬰兒。
“小寶!”烏春驚叫一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恐懼地看著葉棠采,“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見葉棠采淡淡一笑,笑容風華,笑得兩眼瞇瞇的,看著他,“你不是很喜歡看我么?現在我讓你看個夠!嗯,不如我坐在這里,讓你照著畫好吧?等你忘了我什么模樣了,一抬頭,就看到我了,又能繼續。”
烏春臉色慘白,“你放了我的孩子,我不畫了!”他知道,自己不承認是不行了。而且,事情敗露,跟太子妃的交易也只能取消,太子妃只能收手。
“啊?”葉棠采卻是墨眉一挑,“不畫?怎能不畫呢!你收了這么多錢,不畫怎么交差?”
烏春看著她那張美艷逼人的臉,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低頭,卻見自己的孩子在葉棠采懷里咿咿呀呀的,毫不知眼前的處景,只眼巴巴地看著他。
烏春心里忐忑,干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鎮西侯夫人……咱們這些人,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你就給我條活路吧!你菩薩心腸,放了我的孩子,我馬上離京,再也不回來!再也不會犯你!”
“我菩薩心腸?那你又是什么心腸呢?”葉棠采嗤笑,“別給我戴這種高帽子,我不受!我只問你,我給了你活路,那誰給我活路?”
烏春臉色一變,正想說什么。
葉棠采雙眼微冷,笑道:“太子妃若知道此事被我發現,只能收手。但后面嗯,還會使計,我防得了今天,防不了明天。所以,你也給我條活路吧!”
烏春看著她淡淡的笑意,不知為何,有種寒到骨子里的感覺,只苦著臉說:“少夫人……我……也是被逼的。不論是給太子妃做事,還是畫畫……都是被逼的。若有能力,誰愿意干這種臟活兒。我以前是一名書生,但屢考不中。家里為了供我上學賣鍋砸鐵的,最后熬得父母都死了,都沒能享一天的福。”
“好不容易有個不嫌棄我的姑娘嫁了我,還生了孩子……結果病死了。當時為了給她治病,也為了養孩子,所以才畫這些畫兒。不想,前不久太子妃找上門來,給了我一大筆錢,夠我下半輩子生活并給兒子供書教學。我只想著干完這票就回鄉下,好好地讓兒子啟蒙念書……我不容易,少夫人就可憐可憐我吧!”
葉棠采卻嗤一聲冷笑:“我可憐你,誰可憐我?給你兩條路,一,按我的意思畫畫,我會保你安全,二,讓我弄死你的孩子,再弄死你!”
烏春身子一抖,就算是傻的,也聽得出她想報復太子妃了!
烏春白著臉:“少夫人……那可是太子妃啊……很快,她就是國母!就是皇后了!”
“呵,太子妃?”葉棠采眼里滿是嘲諷,“那幾天你也看到了,一個太子妃,卻被側妃壓著打,還皇后呢?做夢去!”
烏春一怔,接著便垂著頭,不作聲。
“你按我的意思來,我還能保你們父子一命!否則,你就去死好了!”葉棠采說著,便把那個孩子往惠然懷里一塞。“帶走!”
惠然立刻接過,抱著就出門。
烏春知道逃不了。而且,太子妃,也就是名頭好聽,現在太子妃的處境還不如葉棠采呢!
再說,若自己臨時逃了,太子妃自然知道暴露了。
到時不知道葉棠采跟太子妃會如何斗,但畢竟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葉棠采也不能拿太子妃怎么辦。
到時,太子妃生怕自己所做之事敗露,定會殺了他滅口。
如此想著,烏春便是心中一凜,剛剛還有害怕和想脫身,但現在,明白到自己跟本就脫不了身,只能硬著頭皮上。
惠然抱著孩子出了屋,葉棠采和秋桔在屋子里呆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