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攀又想起剛才的情形,見她哭得傷心,心也要崩了。
若換了他,千山萬水地找到對方,結果看到對方跟別人在一起,也要傷心死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褚云攀說,“我跟那個姑娘什么都沒有……”
葉棠采聽他這話,心里才好受點,只感到他渾身滾燙,接著整個人脫力往下滑。
葉棠采大驚:“三爺?”
她也是累極了,整晚的疲憊,好像一下子全都襲到她到身上一樣,小小的身子無法承受,只抱著他一起摔到地上。但他的手還緊緊環著她。
“唔……”葉棠采努力地想要撐起身子,沒得壓著他。
但他抱著死緊,抬頭一看,卻見他閉著雙眼,似是昏迷了過去。
這時,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細雨還蒙蒙。
“啊!”一個驚叫聲響起,卻見一個身穿褚家軍服飾的人奔過來,正是小全:“三爺!三爺!”
見褚云攀居然抱著葉棠采摔在那里,臉色一變,連忙伸手,這才把褚云攀的手給掰了開來。
葉棠采好不容易掙脫,回頭一看,整個人就懵了。
只見褚云攀右肩到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傷口還泛黑,唇也透著微微的青黑之色,顯然是中毒了。
葉棠采腦子一轟。
“三爺受傷了。”小全瞧著這情景,都要急哭了,“昨天咱們上山,那大老虎把三爺傷了,又中了蛇毒,幸好盧姑娘出現救了三爺和予翰大哥……”
葉棠采腦子白了白,天還下著小雨,受傷之人哪里受得了,至少要回到那個有火的山洞里才行。
她便要扶他起來,小全連忙幫忙。
他倆一動,褚云攀便又痛醒過來,咳了一聲,卻一把拉著葉棠采:“棠兒……”
“嗯。”葉棠采點頭,淚水往下掉,哭得不能自己。“三爺……不要動。”怕他一動就疼。
“不哭。”褚云攀狠喘一口氣,又看了小全一眼:“收網。”
小全一怔,立刻點頭:“是!”
接著從懷里拿出一個骨制的口哨,狠狠地吹了一口,嘯聲悠長而高遠。
只聽遠處密林中,瑟瑟索索的聲音響起,似是什么人隱藏在密林中而跳出來,準備要干什么一樣。
這時,又有兩名褚家軍奔過來,看到褚云攀昏迷在此處,驚了驚,合力把他抬起,往山洞那里走。
葉棠采急急地跟上前去。
她又走進那個山洞。
只見里面仍然燃著篝火,原來山洞最里面還躺著一個人,瞧那個側影,卻是予翰。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正跪坐在予翰身旁,聽到人聲,連忙回過頭來。
她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棉衣,胸前垂著兩根麻花辮,頭上包著一塊同是藍色的頭巾,一張小臉長得素凈而清秀,眉間卻帶著農村女孩特有的堅韌之色。
看到她,葉棠采又想到剛才她抱著褚云攀的情景,那是……在幫他抹藥或是療傷吧!
那少女看著葉棠采也是一怔,不由的打量了幾下。
只見眼前的葉棠采一身臟兮兮的衙差服飾,長發披散而下,被泥污沾得一綹一綹的,顯得又臟又亂,小臉也滿是泥垢,整個人都似是泥濘做的一樣。
那少女打量了葉棠采一下,接著眉眼便垂了垂,一聲不吭的。
小全并兩名褚家軍已經把褚云攀抬到了山洞里,并放了下來。
“盧姑娘,你快來瞧一瞧三爺,看三爺怎樣了?”小全急道。
那盧巧兒連忙站起來:“是。”
“咳咳……不用了。”褚云攀卻猛地搖了搖頭,“死不了。”說著又望向小全,“下山吧!”
盧巧兒怔了一下,便抿唇不語。
小全也是呆了呆,褚云攀的傷勢,最好還是在這里養一會,若真要看正經的大夫,大可以請上山來。
但褚云攀卻執意要走,小全知道什么原因,但卻不好說話。只問那個盧巧兒:“予翰大哥如何了?”
“公子放心。”盧巧兒這才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清爽,“他的情況不壞,只要退燒就行。至于侯爺,體內的蛇毒已被控制,回去好好調養即可。”
葉棠采聽著褚云攀身體好了,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這時,她身后的衣角被扯了扯,葉棠采回頭,卻見一個披頭撒發的泥人,嚇了一跳:“敏、敏敏?”
“嗯。”齊敏狠喘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人了。那就快下山吧!”
遠遠的又跑來四名褚家軍,他們就著這里的樹木和藤條制了兩個現成的擔架,把褚云攀和予翰都放了上去。
這時,褚云攀又昏迷了過去。
于是一行人出了山洞。
只見眼前整整四排褚家軍,足有二百人之多,全都是一身狼狽的泥濘,但卻神情肅穆冷俊。
在他們面前,有五六個人被五花大綁著扔在那里。
葉棠采一驚,但低落的心情不想多問。
隨著褚云攀出來,所有人全都跟在后面,整齊地下山。
等下了山,又見馬知府等人,連著呂師爺一眾衙差被捆在原地。
“啊啊,三爺!”這時,一乘快騎飛奔而來,卻是予陽,他身后還跟著一排軍隊,還有一輛馬車。
他來到跟前,撲嗵一聲,就滾了下馬,撲到褚云攀身上:“三爺?三爺!嗚嗚嗚……”
“予陽大哥不用傷心,三爺沒事,咱們快回城。”小全說。
“我還不知道?”予陽瞪了他一眼,“快。”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褚云攀和予翰抬到馬車上。
予陽突然看到兩個泥人站在一邊,就嚇了一跳,瞪大雙眼:“三奶奶,齊敏?你們怎會在這里?”
“說來話長,咱們回城再說吧。”齊敏說。
“好好,快回城。”予陽急道。“你們快上車。”
褚云攀和予翰倒下了,便由予陽指揮,馬隊便緩緩地往前走,而馬知府和山上捆下來的一窩人,被壓著追著馬屁股后面跑。
葉棠采坐在馬車里,拿著干凈的帕子,一點點地抹著褚云攀臉上的泥污,心微微地顫動著,卻又似沉如霜雪一般冰冷難受。
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剛才他們呆過的山腳下,那名叫盧巧兒的姑娘仍站在那里,正跟安置她的小全說著什么。
馬車緩緩地前行,很快就見不到他們的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