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曼的事情,溫氏簡直快要氣暈了。
第二天一早,溫氏就去了鎮西侯府。
秋桔捧著一個軟布包著的楓葉手爐從走廊經過,看到溫氏進來,秋桔一陣高興,連忙迎了過去,“太太來了。”
“是啊,你家三奶奶在干什么?”溫氏笑了笑。
“在屋里看話本子呢。”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穿過庭院。
“這丫頭怎么還在看話本子,現在臨近年關,多的是事情要忙。你們家正是紅火的時候,迎來送往的不知多少事情,她就算懷孕了也不該全丟開手。對了,她婆婆有沒有過來?”
葉棠采現在懷孕了,秦氏這個當婆婆的,就算再不待見兒媳婦也該裝裝樣子。不說別的,就是現在侯府里面的瑣碎事也該幫襯一下。
秋桔冷笑一聲,“別指望了,別人現在要緊著自家閨女,哪有空管我們家三奶奶。”
“你說的是。”溫氏點了點頭,“我倒是聽你們說過,現在整個太子府都是褚側妃管理。”
褚妙書現在掌管整個太子府,她又是剛進門的,年紀輕,閱歷淺,少不免會出差錯。秦氏生怕她應付不來,所以直接住到了太子府,時常幫襯著她。
“她自己丟下懷孕的兒媳婦到閨女家住著,偏心偏的沒邊了。但咱們倒樂得自在,否則她在這里指手畫腳才招人煩。現在她自己都住閨女家了,那太太你也住閨女家吧!瞧她敢不敢挑刺!”秋桔一臉熱切地挽著溫氏的手。
“你這丫頭!”溫氏笑著打了她一下。
秋桔咯咯笑了笑,現在溫氏過來,她微微松了一口氣。
雖然葉棠采答應了過年后讓露珠回來,但卻沒有跟她明說過開臉的事情。
秋桔覺得葉棠采的心里還在抗拒著,秋桔便有些七上八下的。要是三爺回來了,葉棠采還霸占著三爺不放,那怎么辦?
若溫氏住在這里,定會多勸葉棠采把話挑明,給她開臉。到時說開了,大家心里才能安定下來過年。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走上了臺階,惠然走了出來,笑:“哎,太太來了,快請。”
“好。”溫氏跟著她們走進了屋子。
精致的屋子一片暖融融,葉棠采正蓋著一床大紅芍藥羽織錦被,歪在榻上,啊嗚一聲打了個哈欠,手里還拿著話本子。
溫氏又是好笑又是疼,走過去捏了捏葉棠采的小臉,“瞧你懶得……懷孕了就不愿動了?也太仗勢了吧!”
“娘。”葉棠采懶懶地抬起頭,拉她坐下,便歪靠在她的肩上,“你不是說過年有的忙嗎?這會兒居然又過來了。”
“我跟你說一個事。”溫氏把張曼曼的事情說了,“氣得我!我原本就沒想答應,她倒沖了進來,好像我們肖想她家閨女一樣。你哥哥不好,張曼曼那名聲就好聽了?大家都半斤八兩的!哼!”
“啊?”葉棠采驚了驚,拍了拍胸口,笑道:“幸好她鬧一場,倒不用咱們去拒絕,沒得讓曼曼姐不好看。”
“可不是,張大姑娘倒是個好的,現在倒讓咱們省事了。”惠然揣著托盤進來,把兩個青瓷茶盞放到炕桌上,“我們才不要跟張家再親上加親。葉梨采是堂妹,咱們倒可以愛搭不理的,現在就算直接斷親又如何。若張曼曼嫁給了大公子,那豈不是多一窩糟心親戚,甩都甩不掉。”
溫氏點頭,“也不知那張老太爺怎么想的。”
葉棠采明艷的眸子微微一閃,張贊是個有計謀、又為孫女著想的老人。
葉家現在雖然破落了,被削官削爵,但家里卻干干凈凈的,苗氏、羅氏都是好相處之人。便是唯一愛作妖的二房,她們的女兒還在張家當媳婦,張曼曼若真的嫁過去,便是長房長孫媳。
葉梨采被捏在張家,二房不但不敢作妖,還得討好張曼曼。
張贊打得一手好算盤,也為孫女作了長長久久的打算,可惜孟氏不領情。
“娘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八卦?”葉棠采道。
“不,還是你哥哥的婚事,也該定下來了。”溫氏說著,柳眉一揚,“你說,那個永安侯府的大姑娘好不好?”
“袁南瑩?”葉棠采怔了一下。“你怎么想到她?”
“前兒個不是見過。”溫氏一笑,“昨天張夫人和顧媒婆一走,又來了個什么花媒婆,說是要把永安侯府袁大姑娘說過來。”
“啊!”葉棠采驚了驚,是袁南瑩主動提的親?
怪不得那天各人來看望她,袁南瑩帶著她娘也擠過來了,難道其實是為了相看葉筠?
“你說好不好?”溫氏有些心急地道。
“也沒有什么不好。”葉棠采想了想。
說要這個人好不好,當薛瑩兒時因為身份問題畏畏縮縮,哭哭啼啼。成了袁南瑩倒是爽利,幾次相處下來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沒有多少缺點就行了。”溫氏點頭,“怎么說也是侯門嫡女,年紀大了一點,但這個都是以前身份累的,倒不是什么大問題。相貌也不錯。跟你還認識,我覺得挺好。”
“你問過哥哥沒有?”葉棠采道。
“暫時沒問。”溫氏道,“這還不容易。蔡嬤嬤!蔡嬤嬤!”
“哎!”外面答應一聲,不一會兒,蔡嬤嬤就走了進來,“太太。”
“你回葉家一趟,叫大公子過來。”溫氏道。
“好咧。”蔡嬤嬤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秋桔進來上了兩盤點心,母女倆說了一陣話,將近午時,總算看行葉筠和蔡嬤嬤過來了。
“娘,妹妹。”葉筠笑著作了一揖。
葉棠采不由打量了他一眼。
葉筠已經二十歲了,俊逸明艷,一身家常的藍色錦緞袍子,身長玉立,著實是一副好皮相。就是腿走路時有些跛,但不認真看倒是不太看出來。
“筠哥兒,娘給你尋了一門親事,你瞧合適不合適。”溫氏道。“永安侯府的袁大姑娘,袁南瑩。前兒過還來這里,你可還記得?”
葉筠一怔:“我認得。”
“那你覺得好不好?”溫氏道。
葉筠俊臉微紅,摸了摸頭:“還好。”
葉棠采墨眉一挑,“你見過好幾次了?”
“當然。”葉筠點頭,“六月底祖母生辰時,永安侯府也來了,遠遠見過她在桂香水榭摘桂花,小姑出嫁她也來了。”
葉棠采嘴角抽了抽,這個袁南瑩,是決了心要給她當嫂子來了。
“那你覺得娶她不錯吧?”溫氏急道。
“這個……可以。”葉筠點頭,臉紅。到底是婚姻大事,還是會臉紅的。
溫氏很是心喜,好像馬上就有喝到兒媳婦敬的茶一樣,回頭拉葉棠采:“棠姐兒,你瞧?”
葉棠采卻地看著葉筠,似笑非笑:“你要決定好了!可不能學了葉承德。”
葉筠臉上一僵。
“你成親了,就要好好對人家。沒得將來突然遇到一個姑娘,抱著說真愛,就推說是咱們逼你的。要死要死跟真愛在一起,禍害了妻子兒女。”葉棠采嗤笑,眼神冰涼。
“不會!”葉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連忙擺手,“我……絕不會像爹一樣。”
“這話就先放我這里。”葉棠采輕哼一聲。
說起葉承德,溫氏心就微微地揪起來,最后微微一嘆:“相信他一次吧!既然如此……”溫氏說著,眉眼又忍不住含笑,“我回頭讓媒婆再問清楚,還讓熟人多打探,若永安侯府沒有大問題,袁大姑娘品性不差,那事情就這樣定了。”
“好。”葉棠采說著,嘴角不由抽了抽。
這個袁南瑩以前叫薛瑩兒,跟褚從科訂親,差點成了她的嫂子。
但葉棠采卻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薛瑩兒嫁入門,跟她當妯娌。若當時的薛瑩兒嫁入門,褚從科和費姨娘便會嫌棄她,定會天天作踐,家里鬧騰個沒完沒了。
到時這薛瑩兒一定會跑來麻煩自己。
最后薛瑩兒跟褚從科黃了,沒當成自己的嫂子,葉棠采松了一口氣。
哪里想到,薛瑩兒換了名后,還是要給當自己的嫂子。
這其實就是故意的吧!
“那……我現在先回去找媒婆。”溫氏笑著站了起來。
葉棠采無語了,剛剛還跟她親呢,現在說到未來兒媳婦,便把她這個女兒放一邊了。葉棠采嘟了嘟嘴:“你走什么走,吃過午飯再去吧!”
“呵呵呵,對,午時了。”
惠然和秋桔已經在小廳擺飯,三人吃過飯,溫氏便拉著葉筠急急地走了。
溫氏出門之后,又到了葉家,跟苗氏商量。
苗氏聽得葉棠采都點頭了,哪里敢有異議,便點頭答應了,還讓人暗地里打聽永安侯府的。
不消兩天,算是把永安侯府摸清楚了,家勢一般,但至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袁南瑩能跟葉棠采玩一塊的,品性自然壞不到哪里去。
于是,臘月二十六,臨著過年前五天,把親事定了下來。
而太子暫代的早朝中,也接到了褚云攀把所有流匪一網打盡,已經動身歸京的消息。
整個大齊京城熱熱鬧鬧的,到處洋溢著新年的喜悅之情。
街道更繁華了,百姓們把一年的積蓄都掏了出來,買著各種各樣的年貨,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