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巧兒站了起來,眸子一轉,瞥了葉棠采和褚云攀一眼,心里有些緊張,然后繼續低垂著頭。
站在一旁的秋桔也是一陣陣的緊張,三爺把盧巧兒叫了過來,是為了什么?
夫妻二人和好了,也就是盧巧兒的事情的事情已經商量好了?這是妥協把盧巧兒納進門嗎?
想著,秋桔就一陣激動。
“盧姑娘。”褚云攀看著盧巧兒,淡淡道:“在梅花莊時,小全雖然讓人憤怒,但卻談論到你,我不得不重視。”
“這……”盧巧兒一驚,心咚咚地跳著,放在身則的手緊張地微微曲起來。
來了!秋桔雙眼亮亮的,看著褚云攀。
“當時小全說,你因為救我而跟未婚夫產生誤會,你又斷了生計,然后離鄉背井。”褚云攀道,“我覺得實在抱歉,得知此事后,我讓予翰跑了一趟,終于把你的未婚夫找到了,他還跟著過來了。”
未婚夫?盧巧兒那素雅的小臉一下子僵住了,腦子也“嗡”地一聲懵了。
秋桔也是腦袋一暈,整個人怔在原地。
葉棠采手里端起一個青花瓷茶盞,淡瞥了秋桔一眼:“秋桔,你去把人請進來,在東角門處呢。”
秋桔一驚,為什么讓她去?
秋桔抿了抿唇,來不及思考,只木木地轉身出去。
盧巧兒還在震京中回不過神來,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
不一會兒,后面一陣腳步聲響起,秋桔繃著小臉走進來,跟在她后面的是一個十八九歲,臉部黝黑、長相中下的男子來。
男子身穿洗得發白的灰布棉衣,因為冷,穿得又厚又多,把自己包得鼓鼓的。
“巧兒……終于找到你了。”那個男子一看到盧巧兒,就激動地上前。
盧巧兒臉色一變:“不不,侯爺,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認得他。”
“巧兒……怎能這樣?”男子一臉傷心地說。
“侯爺!”盧巧兒臉色發白,眼中含淚地看著褚云攀道:“這個男人不是我的未婚夫,他名叫竇四強是個賴皮,以前……一直覬覦我……上門好幾次,我爺爺不知打他多少次了!”
褚云攀往那個竇四強身上冷冷一掃:“你不是?”
竇四強臉上一僵:“我……”被他那銳利的眸子一掃,便嚇得身子一抖,雙膝一軟,險險跪下去。只得實話:“我……我太喜歡巧兒……”
“滾出去!”褚云攀聲音淡淡的。
竇四強心有不甘,但最后只能轉身離去。
看到他離開,盧巧兒和秋桔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盧巧兒更是委屈得直咬著唇,看了葉棠采一眼。
葉棠采唇角勾了勾,泛起冷意,她這樣看她是什么意思?
褚云攀道:“因為你說有一個未婚夫,所以予翰到你的村子里問,這個竇四強立刻上來就說是,予翰見他叫得篤定,以為他是真的,所以帶他過來。”
“有勞侯爺了……”盧巧兒咬了咬唇,眼里泛著淚花。
盧巧兒正要掉淚,不想,褚云攀突然輕笑道:“既然他不是,那盧姑娘的未婚夫是誰?我會著人找到他,讓你們解開誤會。”
盧巧兒一驚,小臉又白了幾分。
她正要說話,秋桔便鐵青著小臉插嘴:“三爺,既然盧姑娘的未婚夫介意盧姑娘……跟三爺肌膚相親,因此拋棄了她……”
說著看了褚云攀一眼,故意提“膚肌之親”四個字。接著道:“就算現在把人找到,逼于三爺你的威壓繼續履行婚約,以后也不會對盧姑娘好。咱們何必多此一舉。”
葉棠采瞥了她一眼,唇角一翹。
盧巧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連忙點頭。
褚云攀輕笑:“我也不是那般魯莽之人,自然得看清楚那人如何才再作打算。就算她未婚夫真的不可托付,但婚是他的退的,而且還是以那樣的名聲,若他嘴巴不緊,在外壞姑娘的名聲,那如何是好?為了盧姑娘的清白和名聲,如何也得找到他,警告他一下。”
“對,一定要找到。”葉棠采淡淡一笑,看著盧巧兒:“盧姑娘放心,你只要說出人名,以三爺的勢力,找個人還不容易。而且他拋棄了盧姑娘,實在太可惡,咱們一定要打他一頓,替姑娘出這口惡氣。”
盧巧兒的臉色更難看,腦子轉了轉,小臉微微低垂著:“其實……三爺和三奶奶誤會了……我并沒有什么未婚夫。”
秋桔一怔。
褚云攀道:“既然沒有這個人,為何小全會這樣說?”
盧巧兒連忙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小全會說出這種話,害得大家都誤會了。我臉皮薄,當時被他們敬酒起哄,又吵鬧鬧的,小全說了什么我跟本聽不清楚。我也就……剛剛三爺你說什么未婚夫,這才知道小全當天居然說了那樣的話,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只好順著三爺的話……而且我也說了那個不是我的未婚夫,是沒錯的,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現在三爺好意追問……我只好說清楚。”
秋桔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盧姑娘。”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
盧巧兒和秋桔俱是一驚,抬頭望向褚云攀。
只見他俊美的臉清雋華麗,但劍眉下壓間風霜凌厲,眼梢微翹,勾出一抹邪肆,威嚴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盧巧兒不由的身子一抖。
“在這里,褚三在這里向你誠心道謝。”說著,褚云攀站了起來,朝著盧巧兒作了一揖,“盧姑娘有困難,褚三很愿意幫忙,但你住在這里讓我家棠兒難受,所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用錢!”
盧巧兒聽著褚云攀一口一個維護葉棠采,心里酸意直翻滾著,聽到最后,卻是整個人都僵住了,這算什么?什么叫無以為報,只能用錢?錢?錢?!!!
就連一旁的惠然,也是嘴角抽了抽,這也太俗了!但沒有比這更好了。
“侯爺誤會了……”盧巧兒連忙說,咬了咬唇,臉上帶著委辱之色:“當時救侯爺,大家是義舉,并非想要求什么……也不想給侯爺和夫人帶來麻煩……若非失去了容身之所……我萬萬不會上門。”
“放開我!”這時,外面一陣怒吼聲響起。
葉棠采和褚云攀一驚,輕輕皺起了眉頭。
“你個老頭……怎能闖到這里來!那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請出去!”外面響起青柳的聲音。
“我為啥不能進去?”那盧老爺子在外面嚷嚷著,接著又哭:“沒天理啊,我家巧兒救了侯爺的命,我們什么都沒要,不過是來住兩天……結果,在這里連客人都不是,連進他家屋子都不行。往他屋里看看,還得攔著,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爺爺!”盧巧兒一驚。
葉棠采雙眼微閃,重重院門,偌的大侯府,他才來幾天?就能認路摸到這里來了?唇角一挑:“青柳,請進來。”
她話還未說完,外面就嘩啦一聲,那個盧老爺子已經闖了進來。
盧老爺子看著坐在一處的葉棠采,而盧巧兒卻是臉色青白地站在那里,臉色登時不好了,“這是干啥?這是要把咱們趕出去?”
“爺爺……你不要說了!”盧巧兒急道,“這京城之地……咱們也住不慣,咱們快回去吧……”
“你說啥?憑啥?”盧老爺子說著,便硬著脖著嚷著,指著褚云攀:“忘恩負義的東西!早知就不救你!讓你死在東牛山!被毒蛇咬死,讓大老虎啃得連骨頭都不剩!若不是巧兒救了你,你們幾千人全都得死在東牛山,哪還有你們現在的風光!現在恩人有難,不幫還得趕!”
“幫,如何不幫!”褚云攀道,“本侯給錢。”
盧老爺子一僵,接著大怒:“給幾個錢就想打發?把咱們當乞丐嗎?你這條命就值這個錢?若不是因為救你們,咱們不會被村民排擠!”
“所以說了,本侯給錢!”褚云攀俊臉一冷。
“侯爺言重……我們不救錢財……我當時救你不過是義舉……”盧巧兒說著,淚水掉了下來。
“那盧姑娘為何而來?”褚云攀淡淡道。
盧巧兒咬著唇:“若非失去容身之所……若非失去生計……我們……我們絕不會上門。”
“所以,你們需要的是錢!”褚云攀劍眉一挑,“有錢了,盧姑娘你們就能到別的地方買房謀生,甚至給你們開一間藥鋪,解決你們的容身之所!解決你們的生計!錢是俗物,但人都要生活,誰都需要這樣的俗物!現在就是因為失去了這些俗物,盧姑娘你們才會落到現在這田地。我們幫你們,這是最好的辦法。”
盧巧兒身子微顫:“什么到別處謀生的……我們舍不得離鄉背井。”
“你們現在就是離鄉背井了啊?”葉棠采輕笑一聲。
盧巧兒小臉一僵,臉色更難看了。
“既然不想離鄉背井,那就更好辦了。”褚云攀道,“本侯讓人送你們回鄉,并給一大筆錢,保證你們下半輩子無憂無慮。”
盧巧兒瞬間啞口無言,怎么覺得,自己好像怎么繞都進去了。
盧老爺子卻是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這是啥了?把咱們趕回鄉下?錢能解決一切?咱們也不是為錢!巧兒救了你,跟你有了肌膚之親,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叫她怎么嫁出去?你一個男人,咋就不對她負責呢?你這是毀她清白,要把她逼死!啊啊,沒天理!逼死人啊!逼死救命恩人!”
“夠了!”葉棠采冷喝一聲,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
“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這個毒婦在竄掇著!”盧老爺子道,“侯爺納個妾還不容易,你丈著一張狐媚子臉,又懷著孕,還勾得男人不納巧兒。巧兒是救命恩人,你怕她威脅你,所以才阻著侯爺報恩。否則哪能對救命恩人冷冷淡淡的!咱們是救命恩人上門,哪家有教養的貴夫人不尊尊敬敬地把人請入門,好好發招呼,待為上賓!就你這個狐媚子,弄得咱們好像求著你們一樣!恩人上門,冷冷淡淡的,后面更是把咱們掠一邊!不過是忌憚巧兒!擠走巧兒!逼死巧兒!你個狐媚——啊啊——”
話還未吼完,整個人已經飛了出去,最后撞到后面的墻,這才停了下來。
“啊啊——爺爺——嗚嗚,你怎么了?”盧巧兒尖叫一聲,猛地沖上去,扶起盧老爺子,又驚恐地回頭。
只見褚云攀俊美的臉陰沉,身上冷得似乎能讓周圍的空氣全都凝固,眉宇間盛滿血光,似千尸萬骨堆成的殺氣撲面而來。
盧巧兒和盧老爺子看得身子發抖,特別是盧老爺子,原本一大堆要嚷著“救命”“殺救命恩人”“忘恩負義”的話全都卡在喉嚨里,都不敢嚷出來。好像他一嚷,自己就要被褚云攀給分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