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這時,外頭一個聲音響起。葉棠采和褚云攀一驚,抬起頭來,竟然看到蔡結帶著幾名小太監親自過來。
葉棠采和褚云攀連忙領著一群賓客過去。
蔡結打開圣旨,竟然賜了一大堆東西,以賀葉棠采的壽辰,周圍的貴婦人個個羨慕不己。
不過是個小壽宴而已,她還只是個年紀輕輕的侯夫人,皇上居然親自賜禮!大齊立國以來,都數不出十例。
蔡結把圣旨合起來,笑著道:“那奴才先行告退,祝褚少夫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朝。”
“謝皇上,謝公公。”葉棠采接過圣旨。
蔡結轉身出去后,小月突然飛奔過來,挑著眉說:“三奶奶,葛蘭郡主被判刑了!”
葉棠采抬頭:“被判了?”
“是啊。”小月點頭,“是外頭買東西的婆子回來說的,看到德和酒樓門前張帖了皇榜,很多人圍得水泄不通,婆子好奇問了一嘴,有個書生道,那個謀殺親夫的毒婦終于被判了。”
跟在后面的姜心雪上前:“如何判?”
小月道:“那婆子不認字的,又抱著東西,沒敢多留,回到家跟我提了一嘴。”
葉棠采道:“青柳,你去瞅瞅吧。”
姜心雪道:“滿月也跟著去。”
齊敏和袁南瑩等面面盯覷,亦是好奇極了,她們身邊的丫鬟也是個好奇的,便咯咯笑著追著青柳和滿月出門。
葛蘭郡主終于受到了報應,這雖然是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但人就是這樣,這種時候可不能顯得高興,沒得別人說自己惡毒。
“走吧,咱們回屋子。”褚云攀便拉著葉棠采。高興不能讓人高興,那便掃興了,所以褚云攀干脆拉葉棠采回屋子,這樣就能盡情高興了。
葉棠采點頭,望向姜心雪:“大嫂,走吧。”
“好。”姜心雪便跟著葉棠采一起回了云棠居。
半個時辰后,青柳和滿月終于跑回來了。
青柳道:“看到了,貼著皇榜呢,上面拽了好些話兒,但最后寫得很明確,葛蘭郡主謀殺親夫,要被賜死!今天午時行刑!”
姜心雪直到此時才狠狠松了一口氣,冷笑道:“終于結束了。”
葛蘭郡主被關進大理寺后,明明證據確鑿,但大理寺偏壓著不判,她便擔心正宣帝舍不得。
今天終于得到了答應,沒有比這更讓人安心。
“謝謝。”姜心雪又向葉棠采道了謝。
“大嫂客氣了。”葉棠采淡淡一笑。
這時外頭跑來一個小丫鬟,“大奶奶,訂好的壽桃不知怎的少了幾個。”
姜心雪只得回身對葉棠采說:“我先出去忙。”
“有勞大嫂了。”
姜心雪出去以后葉棠采才說:“我跟大嫂一樣,也擔心葛蘭郡主會被皇上袒護過去了。”
當初葛蘭郡主嫁進門,他們很明顯感覺到葛蘭郡主就是沖著他們去的,就連褚飛揚都感覺到整個褚家現在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褚云攀了,他們如何感覺不到呢?
但是,正如褚飛揚所說,皇上賜婚已成定局,時間又緊迫,只能等她嫁進來,再慢慢的一步步揪出她的狐貍尾巴。
但葛蘭郡主的狐貍尾巴可不止一條,沖著褚云攀來是一條,給吳一義下毒謀殺親夫也是一條。
但葛蘭郡主居然不惜在熱孝期,冒著天下大部位也要出嫁,很明顯,她所謀劃的東西是短期之內會發生的,他們短期之內無法揪出她這條尾巴,只能揪吳一義那條,先把她送進大牢再說。
后來正宣帝把案子壓下去,他們便嗅到了葛蘭郡主定是干了些什么對褚云攀不利的事兒。
當時褚云攀正要調查,但卻在那個時候受到了梁王的信,上面寫著:“勿動,靜侯佳音。”
褚云攀便把事兒交給梁王,專心至于地忙京衛營之事。
葉棠采道:“現在梁王殿下把事情解決了吧?”
“是的。”褚云攀一把將她放到膝上,她的肚子里的東西在滾來滾去,褚云攀便把手放在上面,跟它玩得不亦樂乎,笑著:“圓滾滾的。”
葉棠采瞪他:“跟你說正經事兒呢!”
“一定解決了。”褚云攀說,“葛蘭郡主被賜死,皇上甚至給你送禮。”
葉棠采歪頭靠在他肩上,“咱們京城的事兒,他大老遠的,怎么擺平的?”
褚云攀也是疑問:“等他回來問問他。”
葉棠采喜滋滋地點頭:“想櫻祈這只兔子包了。”
葛蘭郡主被賜死,又讓京城熱鬧了一翻。
平王妃得知這個消息,只覺得眼前一黑,直接暈死了過去。
大理寺的地牢里——
葛蘭郡主側躺在地上,這時,外面冰冷的地面上突然響起一陣陣腳步聲。
葛蘭郡主一喜,以為平王妃來了。
她翻身而起,可看到的卻是蔡結。
“蔡公公?”葛蘭郡主一怔,“蔡公公怎么來了,難道,金鱗衛已經查清楚了?”
牢門被打開,蔡結走進來,笑瞇瞇地道:“是啊,鎮西侯姨娘的身世已經查明白了。”
葛蘭郡主大喜過望,所以她有功,皇祖父讓蔡結親自來放她!“謝皇祖父,謝公……”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僵在那里,雙眼瞪得大大的。
只見跟著蔡結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名小太監,小太監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杯東西,一條白綾。這是……賜死?
蔡結拿出一張圣旨來,看著葛蘭郡主冷冷地念著:“茲有皇長孫女慕嫦,封號葛蘭。因謀殺親夫,妄圖毒害繼子,罪大惡極。朕心感愧疚憤怒,現把慕嫦逐出皇家族譜,玉牒除名,捋掉郡主封號,貶為庶民,賜死!毒酒白綾任選其一,今天午時于行刑!”
葛蘭郡主腦子咣地一聲,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跌坐在地,雙眼不敢置信地瞪得大大的:“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皇祖父怎能賜死我!金鱗衛的消息回來了嗎?褚云攀是云霞姑母的兒子,他是梁王一伙的!”
蔡結冷哼一聲:“休得胡言亂語!”蔡結呵呵冷笑:“鎮西侯的姨娘才不是公主,而是定州某富商之女。”
“不,不可能的……”葛蘭郡主頭暈目眩,臉色慘白。
“郡主,請選一樣吧。”蔡結比了比身后,“依奴才之見,毒酒為最佳,痛苦少,也體面些。”
后面的小太監上前一步,把托盤端到葛蘭郡主面前。
“啊啊啊——不不不!”葛蘭郡主驚恐地大啊著,一把推開那個托盤。“不要!”
“砰”地一聲清脆的響聲,整個托盤都翻到了地上,那杯毒酒更是灑了一地,白綾輕飄飄的盤在地上。
葛蘭郡主整個人都軟在地上,緊緊地抓著蔡公公的下擺:“公公,你相信我的話吧!讓皇祖父相信我,褚云攀他真的跟梁王是一伙的!”
“放肆!”蔡結冷喝一聲,看著被打翻在地的毒酒,他聲音陰狠:“既然郡主不喜歡毒酒,那只剩下白綾了!小林子!”
“是。”身后的小太監上前一步,撿起地上的白綾就勒到了葛蘭郡主脖子上。
“啊啊啊——咳咳——”葛蘭郡主拼命地掙扎著,但她一直以來都是嬌生慣養的,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無能掙扎,哭得痛苦而凄厲:“啊……咳咳……總有一天……他會跟梁王一起謀奪這個江……山——咳咳咳——”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雙腿拼命的亂蹬著,又過了一會兒,雙腿一蹬,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她死后,大理寺的人直接把她的尸體運了出去,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里。
很多百姓都看到她活生生的尸首了,這才信服。
接著,皇上的圣旨又去了吳家,對吳一峰當街毆打嫡母的行為好一通貶訴,最后吳一峰被革職,連帶著吳家好幾個在朝為官之人也盡數被革職,整個吳家一下子入臨寒冬。
對于吳夫人這個受害者,正宣帝又賞賜了她一堆金銀珠寶,誥命加封超一品。
但不幸的是,得到這些賞賜之后,吳一義和葛蘭郡主的那個病秧子兒子居然病死了,吳夫人不知怎么想的,可能覺得生活再無指望和牽掛,干脆一頭給撞死了過去。
等被發現已是第二天早上,尸身都涼了。
吳家恨不得把吳夫人拋尸荒野算了,但現在整個京城上萬雙眼睛盯著他們,他們只得把吳夫人和那孩子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的,便忙碌著準備葬禮。
送降罪圣旨的太監出了吳家之后,又去平王府,誰知道還未走進平王府大門,就見一名丫鬟就沖出了王府,哭叫起來:“王妃上吊自盡了!”
太監急急就回宮給正宣帝稟報。
正宣帝雙眼微閃:“知道了,就這樣吧!”
他懷疑過褚云攀是云霞的兒子,這一切都是平王妃倒騰出來了,若讓她活著,她說不定會用此事挑撥他跟褚云攀的關系。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若她說出他懷疑褚云攀是外孫,結果想把外孫解決掉……
若這種話被傳出去,世人不知會如何想他。
所以,不能留啊!
葛蘭郡主之事就此落下序幕。
百姓們瞧著無不唏噓。
但事后竟然有人說:“此事的幾個母親,平王妃吊死了,吳夫人撞死了,那褚夫人呢?”怎么還不去死!
秦氏聽到外頭的人居然咒她去死,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老血來。只花錢到外頭,找人說好話,說她也是受害者,被蒙在鼓里。
但外頭的百姓卻嗤之以鼻,笑話得更兇了。
因為此事,皇家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越來越崩。
以前覺得皇室多高雅、大氣、富麗堂皇……但自從去年太子跟苗基和那事后,便開始有點崩塌,接著再到太子跟褚妙書這個早有未婚夫的攪合一塊,最后因這二人成婚坑死了徐家五口,再到現在葛蘭郡主謀殺親夫,再耐不住寂寞,熱孝嫁人……
反正一樁樁一件件的,讓整個皇室蒙在一層陰影之下。
就在皇室這個灰暗的時候,突然傳出一個消息,那就是太子側妃有孕,這件喜事兒總算讓晦暗的皇室多了一抹光彩。
因著這件喜事兒,秦氏瞬間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丁嬤嬤笑著道:“這么一件大喜事,咱們得都上門給側妃娘娘道喜。”
“自然。”秦氏笑著點頭。
綠葉走進來:“太太,青柳來了。”
秦氏和丁嬤嬤臉上一沉,葉棠采那個潑婦!
正想著,便見青柳笑意盈盈地走進來:“太太。”
“呵呵,青柳姑娘今兒個這般空閑,三奶奶讓你過來的?”丁嬤嬤皮笑肉不笑。
“是。”青柳點頭,“三奶奶說,褚側妃有喜,太太不知什么時候去道賀,咱們三奶奶好準備。”
秦氏噎了噎,只道:“我們正打算告訴你家三奶奶,那就明天過去吧。”
“好。”青柳答應一聲,“那我先回去了。”
青柳轉身出門,秦氏看著青柳消失方向,眸子冷沉,“那個小賤人,她囂張個什么?!”
“可不是。”丁嬤嬤也是神色不好,“瞧那個得瑟嘴臉。”
褚妙書公布自己的喜訊,葉棠采過來問他們一下,好便一起出發。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放在葉棠采身上卻顯得一點也不平常。因為葉棠采自來恨不得離他們遠遠的,但現在卻巴巴的上前來,要邀著他們一起去看褚妙書。
在她們看來,那就是得瑟!
這些日子來,她們倒霉了一次又一次,而葉棠采卻是一路高歌,不斷把他們踩在腳底下,步步高升。連辦個小生日宴,皇帝賜禮,連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蔡公公親自上門的。
現在褚妙書喜訊,葉棠采自然恨不得拉著她們一起,為的是擺顯!
“太太,上次那毒婦之事風頭還未過,忍忍吧。”丁嬤嬤道。
秦氏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青柳出了定國伯府,坐著小馬車很快就回到了鎮西侯府。
走進云棠居的外間,就西次間里,褚云攀抱著葉棠采歪在榻上,給她念書。
青柳歪了歪頭,問旁邊的小月:“三爺,什么時候回來的?”
“就剛剛。”小月端著個托盤,輕輕一笑,就走進西次間,把上面的茶水放到炕桌上,這才又出來,與青柳走到外頭的海棠樹下坐著:“聽說是回城來上朝議事。對了,你剛回那邊,那邊如何?”
“還能如何。”青柳撲哧一聲,“陰陽怪氣的,一副別人都是來得瑟的模樣。”
小月咯咯笑起來:“就算真的得瑟又如何?以前她們母女干這種事兒還少?自己有好事了,就拼命高調擺顯,別人有好事兒了,便瞧不過去。對了,她那肚子,怕還不足三個月吧?”
“嗯。”青柳低聲道,“天家出了那樣的事兒,自然得想拿點東西出來遮一遮,所以提前公布了唄。”
這時惠然站在門口:“青柳,快進來擺飯。”
“是。”青柳和小月連忙起身走進屋子。
葉棠采和褚云攀已經坐在小廳的飯桌旁了,精致的菜肴一一的擺在桌子上,葉棠采一邊吃著褚云攀夾的菜,一邊道:“你特意回來上朝嘛?”
“是,南邊因為疫情有些暴亂。”褚云攀見她吃墨魚餅吃得津津有味,不做又給她夾了一塊:“棠寶寶多吃點。”
葉棠采心里咯噔一下:“你又要出去平亂嗎?”
褚云攀輕笑:“胡說。若整個大齊鬧點暴亂都得京衛營統領出馬,那誰被戍衛京師?我只參與朝議,給出建議和方案。”
葉棠采看著他:“三爺,你朝議好好表現,不論啥事,你都橫插一腳,皇上覺得你有用,天天留你在京上朝。”
褚云攀見她撲閃著眼,一臉鼓勵渴望地看著自己,撲哧一聲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兒,“我家棠寶寶怎這么聰明啊?”
“嗯嗯。”葉棠采看著他,喜得兩眼瞇瞇的。
“三爺。”這時,小月走過來,身后跟著一名太監。
葉棠采和褚云攀認出,這是常跟著蔡結的人。
“參見鎮西侯,見過夫人。”小太監笑著行禮。
“公公不必多禮。”褚云攀道。
小太監笑著道:“皇上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折,突然說了句,不知鎮西侯回來沒有。奴才便道一定到了,皇上就說,那就請鎮西侯進宮來。”
褚云攀和葉棠采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
褚云攀立刻放下筷子:“恰巧用完飯了,那本侯現在就進宮。”
“好,謝侯爺。”小太監道。
褚云攀站起來,摸了摸葉棠采的腦袋:“我先進宮去。”
“好——”葉棠采眼巴巴地看著他。
褚云攀笑著又揉了揉她,這才轉身離去。
褚云攀跟著小太監出門,不一會兒就進了宮,走進御書房,就見正宣帝正坐在大案后,批閱奏折。
褚云攀已經有好一陣子不見正宣帝了,發現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容貌也憔悴多了,正書案上的奏折卻堆得像小山一般高。
因著葛蘭郡主之事,正宣帝氣病了,等她的案子結束,天氣又有些變冷,正宣帝便又病了一通,也就這幾天好了些,正在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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