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話,趙櫻祈的心都快被他給揉成一團了,只道:“你不當皇帝了嗎?”
“不當。”梁王握著她的小手,“給褚三。”
趙櫻祈道:“我好像見過你登基的樣子,真好看呢。”
梁王身心俱震,那時,他封了上官韻。
趙櫻祈道:“你離開后,整個萍汀小筑都空了,一個人也沒有,我就在那里坐著。后來,所有燈突然都亮了,你又回來接我了,拉著我一起走……我當時迷迷糊糊的,卻好開心啊!不知哪個才是夢。”
梁王不敢置信:“那是我的夢……竟然真的是你?”
趙櫻祈怔怔地看著他,她一直以為,那是她死后的幻想,不論是他牽著她的手走上帝位,還是他趴在她墳前三天三夜,還是他放棄了帝位,被萬箭穿心而死……
夢與現實,她早就分不清。因為她從未跟他一起走上過帝位,所以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或是夢。摔過一次,便再也不敢相信。
但現在,那不是她的幻想,而是他的夢?他竟然還說帝位給褚三。所以,他是真的放棄過,把帝位讓給了褚云攀?
趙櫻祈又想到他說只有她的話,再也繃不住了,埋在他懷里:“王爺,不要丟了我……”說著,便陶然大哭。
梁王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不會,再也不會。”
跑不了,逃不掉。
不想承認,但直到死那一刻,她還愛著他。
大不了,再被他摔一次。
若還有下次,只愿身體粉碎,神魂俱裂,魂飛魄散,再也不存在于這個世上。
梁王府兩個月后便修葺妥當。
待到第二年開春,二人便出宮搬了進去。
趙櫻祈好開心,這樣可以天天見棠姐兒了。
梁王卻道:“你想葉棠采嫁給褚三嗎?”
趙櫻祈點頭:“我想。”
“那便不要再見葉棠采,過多干預她的事情。”梁王道。
如果葉棠采天天進出梁王府,結識的權貴會更多,到時葉鶴文待價而估,而且她又長成那般模樣,說不定真的會嫁給別的權貴。
趙櫻祈很失望,但卻只能答應。
趙櫻祈十五歲那年,整個梁王府張燈結彩。二人拜堂成親,正式圓房。
婚后趙櫻祈吃麻麻香,半年之后,趙櫻祈這天蔫蔫的不想吃東西。
梁王拿點心哄她。趙櫻祈饞得直想哭了,卻忍住:“減肥……”
梁王道:“哪胖了?”
趙櫻祈嚶嚶地摸著肚子:“鼓鼓的……小肚腩……”
梁王撲哧一聲,笑著一把將她捂進懷里:“再多吃點,讓它長快點。這是我們的寶寶呀!”
“啊?”趙櫻祈驚了,身子僵直:“寶寶?”
“三個月了。”
“呃……”趙櫻祈臉色發白,身子僵硬。
梁王輕輕揉她的背:“不要怕,不要怕。”很是心疼。
他們前生有過好幾個孩子,卻全都掉了。到了后來,她死也不愿意再懷孕。
他知道,她害怕!因為他也害怕。
自成親,每天都有人為她診脈。
早就在三個月前,就診出她有身孕。
但月份太小,很虛弱,容易受她的情緒影響。如果她因此而害怕,而惶惶不安,很容易就會掉。下一次,說不定也會掉,如此下去,便會像前生一般留不住。
所以他選擇隱瞞。
她胃口不好,太醫便說她腸胃不好,順帶讓她吃安胎藥,說是調理腸胃的。
她小日子不來,太醫就說她藥吃多了,亂了,讓她好好養。
如此,瞞了三個月,她連肚子都顯了,瞞不住,梁王這才告訴她。
“已經三個月了,會留住的。你不要怕。”梁王道。
趙櫻祈僵硬著小臉點頭,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一時喜,一時悲,竟幾日緩不過來。
幸好最后總算有驚無險,七個月之后,終于生下了一個小女娃。
梁王白白嫩嫩的閨女,喜極而泣:“這是本王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
眾人呵呵呵,你的閨女,當然這樣夸。眾人湊過來一看,咦,別人家的孩子都皺巴巴的,像沒毛的孩子的一樣。這個孩子卻粉粉嫩嫩的,一點也不皺,的確好漂亮啊!
小女娃圓滾滾的,好可愛。
最后起名慕圓圓,小名小兔子。
第二天,梁王把進宮為長女請封郡主封號。
四年之后,又誕下長子慕輕風。
期間,梁王帶著她沒少干壞事兒,譬如把跟葉梨采正情濃蜜意的張博元套著打一頓。
再譬如,葉梨采跟張博元私會時,在外頭放了一把火,害得二人奸情被披露。
溫氏叫著讓葉棠采與張博元退親。
張家也不愿意葉梨采,但葉梨采卻珠胎暗結。張博元又是上吊,又是跳樓,最后只以妾室之禮入門。
孫氏很生氣,如果二人不被發現,而是拖到葉棠采成親,二人再逃,把葉棠采嫁到別處,說不定能成全葉梨采和張博。結果,竟成了這樣。
孫氏怒不可歇,說這樣對褚家無法交待,挑唆葉鶴文把葉棠采許配給褚云攀,葉承德生怕葉棠采再嫁高門不利殷婷娘,便幫腔,最后葉鶴文還真這樣干了。
京中局勢一步步地發展,最后正宣帝與太子鄭皇狗咬狗,褚云攀登基,葉棠采為后。
梁王拿了兵符令牌,與趙櫻祈起程應城,自此世代鎮守大梁咽喉之地。
可趙櫻祈怎么也不會騎馬,梁王只得每天把她放到前頭,帶著她在遼闊的大地上晃來晃去,好不逍遙自在。
前世和今生,梁王共問過了然大師兩個問題。
前生他問:“本王能登基嗎?”
了然大師說:“王爺是九五之尊的命格。但想坐穩,卻要殺兩個人。”
“何人?”
“褚家三郎褚云攀。”
“不可!那是本王的外甥!而且,為何要殺他?”
“因為他也是九五之數。”
“不殺不行嗎?”
“行。如此,后面那個,你不殺也得殺。”
“誰?”
“你的枕邊人。”
他冷笑:“哪個?”枕邊人,他多的是。
“梁王妃?”
他一口就拒絕:“不行。”
“為何不行?”
“不過是個蠢婦而已,為何要殺!本王還得留著她祭旗。”
了然大師道:“她不是鳳命。”
梁王冷笑:“答非所問。本王要留著她祭旗,可不是當皇后的!而且,鄭氏尋給本王的人,能是鳳命嗎?”話雖如此說,但聽到“不是鳳命”四個字,他的心不知為何,被緊緊地捏住,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不殺,她會亂了你的心,毀你的根基,奪你的命。”
梁王大惱:“都說了祭旗!呵呵,本王不信,就這么一個蠢婦真能礙本王的事!”
了然大師定定地看了他一會,這才搖了搖頭:“唉,不殺就不殺。反正現在瞧著也晚了。”
“死禿驢,果然是個妖言惑眾的。”
最后,終是應了了然大師的話,她亂了他的心,毀了他的根基,奪了他的命!因為,她就是他的命!
其實他早就窺見了自己的心,怎么可能不喜歡她呢!
誰也不能摸她的包包,因為那是他的。
誰也不能碰她,因為那是他的。
她還要學彈琴,若彈得好,被人揪走了怎么辦?
這么蠢,這么呆,還愛嚶嚶哭。
為什么喜歡她?
因為……不知道啊!反正她是他的。
今生重后生,他也找到了然大師,問過他:“為什么重生,不讓我早幾年醒過來,這樣,姐姐就不用受苦,還能活著。”
了然大師道:“因為今生你早就做好選擇了。昭武帝要出生!他必須有這樣的身世和遭遇才能成大業。”
正是——
人生自古多波瀾,陰晴圓缺兩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