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采道:“因為那時我已經被困在偏僻的莊子,無法接收外界太多的消息。不到一年我就去世了。”
褚云攀聽得她被生生折磨而死,俊臉一沉:“是張博元和殷婷娘兩窩子逼死你的?”
葉棠采一怔,又搖頭:“有他們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再來一次,我就走自己的路,嫁個老實的人,只想護著我娘。”
褚云攀怔了怔,瞪大雙眼:“嫁個老實人?那就是我?哈哈哈!”笑得滾到床上,不能自己。
葉棠采神情一僵,瞪他:“誰知你這么不老實!前生我出嫁后,葉梨采還是跟你退親了,然后好像聽說褚三郎‘傷心欲絕’地離家出走,再也沒有消息。”
褚云攀撲哧,眸子一轉,然后點頭:“要真是這樣發展的話,我當時一定是去了西北,投到康王麾下了。”
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計劃,但隱姓埋名投軍康王,等打出一片天了。
想著,他雙手捧著她嬌艷的小臉,搓啊搓:“幸好,我不活在上輩子,否則就娶不到棠兒。”
葉棠采小臉一紅,接著心里一片溫暖,埋到他的懷里:“三爺、相公、夫君,云攀……”
“嗯。”褚云攀緊緊地抱著她,輕笑。
葉棠采埋在他懷里,不愿起來。以前她想過,她重來一世究竟是為了什么,也許就是為了護著娘,再讓那兩窩子惡心叭啦的玩意罪有應得。現在,她想,自己再來一世,除了護著娘,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嫁給他。
“我也能再來一次,你說,櫻祈會有嗎?”一臉希冀地看著他。
褚云攀一怔,時間可回溯?這種事……其實他倒覺得葉棠采是作了一場大夢,夢到自己錯嫁將會如何,或許真的預知了一點事兒也未可知。
只是,看著葉棠采那希冀的樣子,褚云攀不好打擊她,便摸著她的頭道:“一定會的。”
“嗯。”葉棠采看著他笑。
褚云攀也跟著笑了,轉念一想,若她說的什么前生是她的一場大夢,焉知眼下不是趙櫻祈的一場大夢呢?
“啊嗚……”放在床上的孩子嗚哇起來。
葉棠采連忙回身抱起他:“好好,娘現在就哄寶寶睡覺。”
夫妻二人躺下,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褚云攀卯時過半便起身上朝。
葉棠采辰時才醒,收拾整齊,便與齊敏一起進宮。
來到鳳儀宮外,所有五品以上的誥命全都到了。直到辰時過半,一名四十出頭的嬤嬤這才笑著走出來,宣眾夫人進殿覲見。
葉棠采和齊敏走進大殿。
只見描金赤鳳檀木闊塌端坐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小婦人,一身燦金繡鳳褙子,頭戴纏絲赤金鳳凰展翅銜珠頭面。她又長得姝麗芳美,氣質華貴,頗有一國之母的風范。
“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連忙行大禮。
上官韻抬手:“起。”
眾人起來,上官韻這才看著葉棠采道:“鎮西王妃總算是出月子。原本,該是皇上登基后立刻詔見諸位,但是……一來皇上龍體有恙,二來,鎮西王妃還在月子中,不能出席,總覺得少了什么,沒有王妃,夫人們便似失去群首一般。”
葉棠采道:“娘娘言重,誥命之首是娘娘才對。”
上官韻怔了怔,突然想起,誥命之首的確是皇后。她剛才之意,是想表達自己對葉棠采的重視。她以前自來是個慧心妙舌的,但今天不知為何,腦子懵了一下,竟然說錯了。
她旋即笑道:“在本宮之下,便是鎮西王妃了。王妃和諸位夫人請上座。”
葉棠采便與廖夫人等幾個份位高的誥命一起上座。別的全都站在后面。
上官韻與她們寒喧了一些話,便賜飯。
用過飯,眾人跪安,上官韻卻看著葉棠采道:“鎮西王妃請留步,本宮有要事跟你商量。”
廖夫人等退了出去,上官韻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走下來,拉著葉棠采的手:“她們終于走了,棠姐兒,我們總算能好好說話了。”
葉棠采哦了一聲,笑了笑:“娘娘在宮里還好么?”
“棠姐兒不要跟我分生,沒人的時候,你叫我名字就好了。”上官韻一邊拉著她離開殿廳,走到暖閣,按著她坐到榻上,“咱們坐這里。”
葉棠采只得坐到她身邊來。
葉棠采道:“你在宮里住得可還習慣?”
上官韻輕皺了皺眉頭:“住得……還行。但……只有一事,我心里很難受。”
一名貌美、穿著得體的宮女走進來,上了茶,便立在上官韻身旁。她是上官韻的心腹,名叫綠香。
上官韻端著粉彩茶盞,輕啜一口,這才臉有難色地道:“皇上……似乎不太喜歡我……我入宮這些日子,他未曾來過我處……”
一旁的綠香道:“沒有婚禮,娘娘已經夠委屈了,結果登基那天皇上還醉得不省人事。禁軍統領方大人說,依皇上以前的慣例,此時誰也不能上前近身。娘娘便不到跟前侍候。可第二天,也不見皇上召喚,紀公公說,皇上風寒厲害,怕傳染給娘娘,讓娘娘在鳳儀宮休養。我們娘娘到底是新嫁娘,臉皮薄,只好聽從皇上和公公的吩咐。熬了這些天,前些天皇上總算好起來了,也正常上朝了,卻仍不見傳召。”
上官韻深皺著眉頭,很委屈:“我、我……不知如何是好。真不知這是為什么……”
葉棠采墨眉輕壓,如實道:“皇上在想念梁王妃。”
上官韻驚愕,點頭:“是啊……到底多年夫妻。可我現在也是他的妻子,我也難受。”
葉棠采想到趙櫻祈心里更難受,但現在她卻要勸趙櫻祈的男人接受另一個女人,這心情……真是……但上官韻卻沒有錯。
葉棠采淡淡道:“娘娘先等一陣子吧,這種事不能著急。”
上官韻眼圈都紅了:“你說得對,但我是真心愛慕他的。”
葉棠采怔了怔:“你很喜歡他?”
“喜歡。”上官韻說著,小臉帶著紅霞,“你還記得兩年前,咱們被擄之事么?他救了我,自此我便心系他一人。但那時他還有正妃,我哪好多作肖想。現在,他向我求親……”
語氣帶著無奈,卻帶著幾分自得。
葉棠采道:“娘娘既然等了這么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吧。”
上官韻心里很是不快,卻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但逝者己矣,棠姐兒也幫著多勸皇上吧!鎮西王跟皇上情宜深重,棠姐兒想見皇上比誰都容易。”
葉棠采笑了出聲來:“那娘娘讓我如何勸他?”
綠香道:“這還不容易。好幾次宴會,奴婢都見王妃把梁王妃叫來了。梁王妃這人吧……人緣不好,沒人跟她玩一塊兒,但王妃卻能跟她處得來,可見你們關系不差,而且還是整個京城關系最好的。”
“現在皇上念著梁王妃,但梁王妃已經去世了,王妃可到皇上跟前勸道,就說梁王妃一直自責未能做好一個妻子的本份,未能精心照顧皇上,心里一直想有人能替她好好照顧皇上。對了,聽說梁王妃的尸首是鎮西王殮的,王妃可說,當時梁王妃還剩一口氣,對鎮西王說,不怪皇上,只愿皇上跟皇后百年好合,她才能瞑目。如此,皇上不是能早日放下?”
葉棠采聽著,心里憋得都吱不了聲。
上官韻眨巴著眼看著她,也是一聲不吭。
過了好一會,葉棠采不知用多大力氣,才壓下心中的惱火,淡聲道:“抱歉,娘娘,此事恕臣婦無能。勸導皇上可以,但本來就沒有的事情,我如何能杜撰出來,如此利用死者。”
“不不,棠姐兒。”上官韻柳眉輕皺,連忙解釋道,“我并非要你干什么,只是勸導皇上而已。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也是無傷大雅的事兒。梁王妃臨死雖然沒說過這種話……但,她溫柔善良,心里也一定不會記恨皇上的,你說是不是?”
“她不是。”葉棠采連忙拒絕,“而且,比起我來,皇上更了解她,她什么性格,有誰比他清楚?我撒這種謊,他會相信嗎?”
上官韻小臉一僵,緊緊地咬著唇:“棠姐兒,我是……我是真的別無它法……”
“不是的。你只要慢慢等些日子即可。他既然封了你為后,自然不會永遠晾著你。”葉棠采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冒風險,讓我杜撰這些有的沒的出來,到時皇上真疑心到你身上,豈不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