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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進門

  劉二出了門,大約兩刻鐘左右,就把葉承德給請回來了。

  葉承德一路走事,臉上不顯,眼底卻極為陰沉。

  他深知自己被叫回家的原因,定是那個逆女在松花巷鬧的那一出被家里知道了。

  這鬧事的是那個逆女,就算有錯也是她有錯。

  走進安寧棠,葉承德朝著葉鶴文和苗氏行了禮:“父親、母親。”

  葉承德正等著葉鶴文發問。

  但坐在榻上的葉鶴文卻一臉的糾結,看著一身儒雅淡然的葉承德,一時之間有種無力感,不知如何去罵他才好。

  “咯”地一聲,卻是苗氏把青花瓷的茶盞往身邊的炕桌上一放。

  苗氏冷冷地看著葉承德,先開口:“老大,為了一個外室,至于嗎?”

  一句話,把錯全都歸到他養外室的事情上。

  聽在葉承德耳中,只覺得無比誅心!不禁惱了!這明明是那個逆女惹出來的事情,怎么怪到婷娘頭上了?

  “母親,你這是什么意思?”葉承德道:“這事與婷娘何干!今兒個的事情是棠姐兒鬧出來的。博元和梨姐兒多可憐,都被那逆女欺負得睜不開眼了!我又想著姐妹哪有隔夜仇的,也是為了家里和睦,所以才勸她幾句,不想她居然這般作為。”

  越說,他心里越生氣。

  葉鶴文也覺得這話的理,但因葉玲嬌先上了眼藥,認為是葉承德先嚷出來的,總覺得這事兒扯不清,他煩透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也只得發泄在葉承德養外室這事上。

  苗氏聽著這話,卻感到三觀在崩塌!

  她是繼母,不論大房和二房都不是她生的,站在傍觀者的立場,她只覺得葉承德心里眼里都是那個外室,完全沒有女兒的一丁點地位。

  果真是因為他與那個外室是狗男女,才幫著狗男女禍害親閨女去了。

  作為一個合格而又智商在線的繼室,苗氏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最是懂得趨利避害。

  但她作為一個繼室和繼母之前,先是一個女人。

  她也是有丈夫有女兒的,站在一個正室的立場,自然是恨透了這些寵妾滅嫡的玩意。

  她早就看葉承德的行徑不順眼了,但以前大房得勢,將來繼承家業的也是葉承德,嫡孫葉筠也是與葉承德親近,所以她不摻和葉承德和溫氏之間的事情。

  可現在,大房眼瞧著要廢了,得勢的是二房,將來繼承家業的毫無意外的便會是二房和葉榮了,所以她也就無所顧忌了,把多年積累起來的厭惡全都一股腦,全都倒出來!

  苗氏道:“咱們先撇開梨姐兒的事情,外面人人都傳你養個外室養得要打死嫡妻親生子女。”

  葉承德見她就是咬著殷婷娘不放,眼底越發陰冷:“母親這是聽誰亂說的,我看重婷娘又如何?又沒有怎么樣溫氏和那逆女。她們不知活得多霸道滋潤!”

  苗氏眼里掠過厭惡和嘲笑,只道:“我不管你如何,但外面的謠言實在不好聽,這個外室,一呢,就是正正經經地接進府來,給你媳婦磕頭奉茶,正兒八經地收房當姨娘,二呢,就打發得遠遠的。”

  葉承德心中暗惱,看著苗氏,面露譏諷,繼母果然是繼母,今天總算露出惡毒嘴臉了吧!“以前父親和母親不是說,死也不讓婷娘進門的么?”

  葉鶴文眉頭緊緊地皺著。他覺得,一個男人有多少姬妾通房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而養個外室,也不過是被人罵一句浪蕩而已,甚至可能當成風流韻事而傳成美談。

  但葉鶴文心里的外室是婉弱矜貴的,可以是沒落貴族的小姐,甚至是才華橫益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子,但卻絕對不是殷婷娘那樣的!

  這個殷婷娘也就比溫氏小個一二年,是個寡婦,帶著個拖油瓶,這種女人若進門,簡直是傷風敗俗!

  所以葉鶴文極為瞧不上殷婷娘,以前葉承德剛認識殷婷娘時,葉鶴文就罵過他,不準他帶回家。

  以前也就以為他是一時新鮮,久了自然就丟開,不想他不但沒有丟開,還越陷越深!現在又鬧出這種事。

  苗氏冷聲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情況有變,她進門總比不進門的好。老太爺,你說是不是?”

  葉鶴文不想殷婷娘進門,但現在明顯是,不讓她進門反而更丟臉。

  也不是沒有人家納寡婦當小妾的,也不過是個小妾而已!又不是正室!反正現在也不指望大房當家了,至于那個拖油瓶,待那外室進門后再遠遠找個地方打發了就是,左不過進門也是個庶子。

  葉鶴文正要點頭,不想,葉承德卻不愿意了!

  葉承德道:“現在家里事情已經夠多了,父親和母親就別折騰了,否則別人不知會如何說咱們家。”

  “你——”苗氏臉一黑。

  葉鶴文原本也不喜歡那個寡婦進門,現在他又說這話,便怒哼一聲:“這話可是你說的,以后你想她進門!她也別想進!出去吧!”

  葉承德卻是雙眼微閃,將來總有婷娘風風光光進門的一天!

  他才不愿意她進門當姨娘!溫氏又是個尖酸刻薄的,到時不知會如何地搓磨婷娘,他更不愿意婷娘在溫氏跟前伏低做小,這種委屈,他一分都不愿意叫她受。

  再說,若她真的先進門當姨娘,即使以后扶正也會被人小瞧,和矮人一截。

  若要進門,那就風風光光地以正室之禮進門!

  瑞兒是個爭氣的,只要明年秋闈中了舉,爹又是個望孫成龍的,到時便求著婷娘和瑞兒進門。

  葉承德行了禮,便是轉身離去。

  葉玲嬌看著他的背影,眼里閃過得意。

  她又陪了苗氏和葉鶴文一陣,才告退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給葉棠采寫了一封信,便命小丫鬟送了出去。

  定國伯府,穹明軒——

  春風和暖,四月的天氣甚是涼爽舒適,讓人昏昏欲睡。

  葉棠采正歪在羅漢床上,半身撐在炕桌上,一邊懶懶地翻著書頁,一邊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

  隔著炕桌,惠然正在做刺繡。這是昨天隨葉玲嬌在繡鋪里一起挑的絲線,她正準備給葉棠采繡一柄蓮葉田田的荷花團扇,好應一應即將到來的夏天的景。

  這時秋桔走了進來,笑著道:“姑娘,玲姑娘給你送信呢!”

  葉棠采猛地驚醒,整個人都精神了,把話本子一丟,翻身而起:“快拿來,正等著呢!”

  葉玲嬌已經養成了家里一有情況,就會給她遞信的習慣,她讓慶兒干的事情,家里定會有反應。

  秋桔和惠然也湊了上來。

  葉棠采拆開信封,一目十行,最后不由笑了起來:“我家小姑為什么這么可愛?”

  惠然撲哧一聲笑了,秋桔卻很是感嘆:“玲姑娘厲害了,挑撥了幾句,就護住了太太,還把咱們姑娘摘了出去,把錯都歸到二房和世子爺頭上。二房一窩子啞巴吃黃蓮,再讓老太爺和老太太罵了世子爺一頓。”

  果真是繼母生的孩子,最是會挑撥離間,栽臟陷害!這話秋桔可不敢說,只默默地感慨著。幸好這玲姑娘是站她姑娘這邊,若勢利一丁點,就會靠向了二房,若真成了那樣,不知會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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