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怕現在說“不”會把他惹惱,乖乖閉了嘴,安靜吃飯。
對于阮淮自己而言,這種感覺很新奇,很怪異。
放在這之前,她是真的很難去想,有一日她會和顧予棠在這種情況下,坐在一塊吃飯。
盡管顧予棠仍然沒有半點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阮淮吃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偷偷抬頭去看他。
桌上的小煤油燈明亮,照在顧予棠高挺的鼻梁上,很好看。
盡管是屈尊在這么一間簡陋的屋子里,仍很難掩蓋得住他身上那種很令人著迷的氣質。
并且她發現,比起過去的矜貴傲骨,如今的顧予棠,歷經磨練,處事方面好像更加波瀾不驚了。
可是這個少年,天生就該驕傲,馳騁疆場。
阮淮看著看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緩慢眨了眨眼睛,低頭心不在焉地咬了咬筷子。
但她發呆沒多久,忽然桌上的一盤菜被收起,阮淮冷不丁抬頭,發現顧予棠已經收起碗筷打算要出去了。
阮淮下意識伸手扒住他要收走的最后一道菜,但小手一不小心就抓住了他一截手腕。
顧予棠停住了動作,眼睛黑沉地看她。
阮淮被他這樣淡得眼神看著,莫名感覺心里頭有些鼓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說:“我,我還沒吃飽。”
顧予棠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很快斂了眸,他把阮淮的小手輕輕推開,留下了那最后一道菜,說:“一會自己收拾出去。”
說罷便走了出去。
阮淮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快些扒了扒飯,等真的吃飽了,才笨手笨腳地收了碗筷出去。
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找到了顧予棠的所在,不由得一愣。
顧予棠很高大一個人,半蹲在舀井邊,面無表情地洗碗筷。
阮淮恍惚著拿著碗筷過去,也跟著蹲了下來,小聲說:“我來洗吧。”
她伸出小手,試圖拿走他手里洗著的碗筷,但顧予棠對她的舉動避如蛇蝎,他沒讓她碰,并且沉默了片刻,抬起眸涼津津地說:“怪惡心人的,阮淮。”
聽完這話,阮淮表情微微停滯住了,好像是反應不過來。
阮淮嘴巴輕輕開合,抿了又抿,有很想要解釋什么的沖動,但最后又什么都沒說,老老實實地松開了手。
但是阮淮也不肯就這么走了。
阮淮小心翼翼往后挪了幾步,不敢離他太近叨擾到他,更怕再被罵,就只敢在幾尺之外。蹲在地上,兩只小手交疊著放在膝腿上,小臉則趴在手背上,默默地看著他洗碗筷。
沒過多久,顧予棠收拾好東西起身要放回廚房去,阮淮就趕緊跟著起來,又黏在他后頭跟著他一塊過去。
她怕他手里拿著東西沒法開門,就擅作主張小快步跑回去,幫他把門打開,站在門內,眼巴巴地等著顧予棠進來,期待他眼神能有一點變化。
她看著顧予棠直接從她面前走過去,目光甚至不曾在她身上停頓過一瞬,更別說是有半點別的什么情緒了。
就在阮淮袖著手很沮喪的時候,顧予棠放好東西,從廚房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