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說話,阮淮也跟著抬起了頭,望著顧予棠棱角分明的臉龐輪廓,一副凝神屏息要認真聽他講的狀態。
顧予棠不溫不火地說:“我記得,我在昨日才下了禁閉令。”
言外之意是在向她下驅逐令了。
阮淮眼睛里微微亮起的一小簇火光,又逐漸暗淡下去。
她對他點了頭,抬指揉了揉被風刮得有些紅通通的鼻子,口齒含混不清地說:“我沒有聽話,少將軍把我關起來吧,關在這里就挺好的……”
顧予棠勾了勾唇。
眼里有著清清晰晰的譏諷笑意。
他很顯然明白阮淮的意圖,但顧予棠這回懶得接她的茬,由著她自個兒唱獨角戲,兀自進屋去了。
阮淮本來是想再跟進去的,但她這次拉開門簾,卻發現里邊的門被關上了。
根本進不去了。
阮淮被拋棄在門外,一時眼睛紅了紅。
她抬起小手,在半空中躊躇了好幾次,最后還是在門口蹲了下來。
大概是真的有些茫然無措了,阮淮蹲在門邊畏懼不安著,對屋里的人實話實說:“外面好黑,我不敢一個人回去,少將軍就讓我待我一晚好不好?”
“我保證我乖乖的,明日一早我就回客棧去。”
屋里頭半點動靜都沒有,沒有人回應她,沒有人要給她開門。
但自始至終也怪不得誰,是她厚顏無恥要跑來找他,是她明知他的態度還要強行抱有一絲他可能會心軟挽留自己的奢望。
現在也只是意料之中的自食惡果。
只不過,真的要她冒著聲黑漆漆的夜一個人返回客棧,阮淮是斷然不敢的。
所以,阮淮做好了要在這門外蹲一晚的心理準備。
但這樣豪言壯語的念頭在心里頭冒出半個時辰不到,阮淮就冷得受不住了,她甚至有一種去廚房找個暖爐過來取暖的沖動。
阮淮想了就去做了,她吭哧吭哧把暖爐搬過來以后沒多久,繼續蹲坐下來。
就在這時,抵靠著后背的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阮淮毫無預兆,整個人往后傾倒,猝不及防跌在他直長的腿邊。
阮淮下意識扒拉了幾下他的腿,慌措地仰頭,看到顧予棠站在門內,眼神里有被吵醒的輕微不悅,他垂下眼打量她搬到門口的暖爐,輕聲問道:“你是預備把這里燒了?”
阮淮被他的話冷不丁一嚇,趕緊從他腿邊爬起來,搖了搖頭,有些手足無措地說:“我,太冷了,又不敢一個人回去,所以才……”
不知怎地,阮淮感覺被他溫涼的眼神看著,有一種很莫名的壓迫感,于是連帶著講話都不太利索。
顧予棠看起來并沒有生氣,他靜靜地聽她講完,把門完全推開了。
阮淮眼底微微一躍,像有星火要往外蹦跳。
就在她以為顧予棠同意她進屋的時候,顧予棠動作很輕地按著她的肩胛骨,把她往屋外推出去,將她帶出了舊院。
阮淮茫然地緊跟著他,剛想要開口問他什么,突然,顧予棠踹響了舊巷的一道門。
阮淮有些被他的舉動嚇到,屏息望住他冷淡的側臉,下意識抿緊了嘴唇。
沒過一會,李檣連衣衫都沒穿好就趕忙出來開門,但門剛打開,顧予棠瞥了他一眼,面色一冷,又抬起長腿將其踹回去,“把衣服穿好再滾出來。”
李檣嚎叫一聲,又忍痛跑回去穿好衣服,重新將門打開,一臉懵地看著站在門外的顧少將軍和阮淮。
顧予棠看起來困倦又疏淡,一副打算快些回去歇著的不悅神情,他隨手把阮淮當成一團麻煩一樣推到跟前,給李檣安排了個差事:“把逃犯關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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