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皎,夜家的熱鬧喧囂終于歸于平靜。
蘇蘇正要梳洗換衣歇息,耳邊竟響起熟悉的聲音:“羅蘇蘇,本座的夜宵呢!”
蘇蘇手中的梳子驚落桌上:“謝師兄?”
阿雀欽佩無比的道:“蘇蘇,你的廚藝魅力竟然勾得他跟到夜家堡來了!”
蘇蘇皺眉:“謝師兄為什么行事總這么鬼鬼祟祟的?”
她溜進鳳儀院的小廚房,昏暗的燈光下,謝美男的美貌堪比明月。蘇蘇都舍不得眨眼睛,連一肚子質詢的話都說得無比婉轉:“師兄什么時候到的夜家堡?”
謝美男心情似乎不錯:“才到。來,難得到夜家,快燒幾道夜府家宴的名菜給我嘗嘗。”
蘇蘇:“……師兄為什么總喜歡晚上出來尋食?”
“這不是白天事情太多。你以我像你空得只能燒菜打發時間了?”謝美男輕嘆一聲,“本座忙得很啊!”
來了,又自稱本座了。
蘇蘇認命的挑選廚房里的食材。衡量了片刻后,挑了盆養在水缸里的大青蝦。一邊問:“敢問師兄今年貴庚?”
“還好,不到三百歲。”
蘇蘇手一抖,驚訝的抬頭看他:“你——你才三百歲?”
謝美男得意:“現在知道本座的厲害了吧?”
元嬰修士保養得當,有六七百歲的壽命。玄境大師壽命可達有兩千年!但修真界現存的幾位玄境大師,最早都是在六百歲左右入的玄境。謝師兄才用了三百年?
蘇蘇神情凝重,剝蝦殼的手停了下來:“謝師兄,以你的本事,不可能在九華宮籍籍無名。”所以,他到底是誰?
謝美男唇角輕揚:“誰說本座籍籍無名?本座大名九華宮人人皆知!”
蘇蘇撇嘴:“吹牛,我怎么沒聽說過?”
“——別廢話了。”謝美男一臉看白癡的無力,“你怎么又挑青蝦?是不是圖省事啊?”
蘇蘇別了他一眼:“我今天吃到到夜家的‘御帶蝦仁’了。名不虛傳。”
謝美男連聲道:“別別別。好好的蝦仁腰間留片殼,炒紅了就說是‘御帶’。本座最吃不慣這些虛的東西了。”
夜家曾官至一品,所以許多菜都帶上了討吉利的好口彩。一品元宵如此,御帶蝦仁也一樣:蝦仁去頭剝殼,僅留蝦身中間一圈殼,配料有海參丁、南薺丁、青豆、蒲菜,燒成后,蝦仁潔白,蝦殼鮮紅,仿佛一品大官兒朝服的腰帶。
羅吉福在鄉間其實也燒過這道菜,但是去掉了華而不實的那圈蝦殼,配料少些而已。
蘇蘇聽謝師兄這么一說,便道:“那我把御帶去掉。”
“不,”謝師兄極傲嬌,“我吃膩歪了你換個口味。”
蘇蘇想了想:“那我做道夜家的鳳尾蝦?”
謝師兄還是嫌棄:“你確定要燒鳳尾蝦?這道菜可是爛大街了。”
鳳尾蝦也是夜家傳承多年的招牌菜。青蝦上半身去殼,下部部分仍保留著,浸蛋清拌勻,配青豆炒熟后,蝦仁上白而下紅,宛如鳳尾,家主一高興,便賜名“鳳尾蝦”。這道菜并不難燒,外頭流傳也廣,但是都不如夜家燒得正宗美味。對謝師兄滿滿的懷疑,蘇蘇笑道:“你等著吃就是了!”
鳳尾蝦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若要燒出最美味最正宗的夜家風味,炒蝦仁的油必須是鴨油。
鳳儀院的小廚房什么調料都有。蘇蘇鴨油下鍋熱炒蝦仁,剎時濃香彌漫。
謝師兄用力嗅了嗅鼻子“咦”了聲:“可以啊。居然被你燒出這個味兒來了!”他自個兒挑了壇酒開封,一只脆嫩彈滑的蝦仁——因為是新鮮的活蝦,輕輕一拉,蝦仁就從尾殼中脫落,帶著鮮濃的料汁,配一口小酒,美滋滋得身心舒暢。
他吃得差不多了,想起件事,問蘇蘇:“你水火雙修,功法選好了沒?”
蘇蘇蹙眉:“還沒有。”
謝師兄瞄了眼她的劍:“夜家有套‘乾元兩儀劍’你聽說過沒?”
蘇蘇打了個哈欠:“聽說過。乾元兩儀劍有三千變化,在修真界威名赫赫。”
“太極生兩儀。兩儀為何物?”
蘇蘇信手拈來:“有說為陰陽,有說是剛柔,也有說是乾坤。”她怔了怔,“兩儀,陰陽?”
“水為陰,火為陽。兩儀劍不僅修劍法,亦修功法。陰陽同修,是不是挺適合你的?”豈料謝師兄嘆息一聲:“你若能得到夜家的指點,大有益處。可惜,兩儀劍夜家自己都快失傳了。”
蘇蘇驚詫問:“失傳?怎么會?”
“同修水火的人畢竟少。夜家弟子通常將兩儀劍視為劍陣。一人修陰一人修陽。合劍而攻。但若尋不到合適的同伴,或是境界相差大些,這套劍法就會漏洞百出。所以時間一長,兩儀劍慘被夜家子弟遺棄。最后保存下來的劍招不過三百。”
蘇蘇恍然,原來如此。
“這本功法你先拿去練。”謝師兄掏出塊玉牘。“還有本座多年來的一些心得。”
蘇蘇驚訝至極,不敢要他的東西:“這個……不合適吧?”
“都是九華宮的弟子。有什么不合適的?”謝師兄拋了玉牘到她懷中,揚長而去。“好好練。本座會抽空來考察你的。”
蘇蘇:怎么感覺謝師兄突然變謝師傅了?
回到屋里,蘇蘇啟動玉牘,眼前浮起幾個大字:萬象歸元經。
蘇蘇粗看了一遍,秀眉緊蹙。這的確是一部非常高明的功法。但正因為太高明了,讓她看得云里霧里。但有一點是看明白了,這本功法是將法寶與本體修練成一體。有些類似本體法寶,但又有細微的不同。
青龍贊嘆:“姓謝的對你真好。你那只羅盤如果修成本體法寶,任誰都搶不去了。”
蘇蘇喜道:“說得是。”
但是這本功法實在精深。蘇蘇看了一頁就昏昏欲睡。她收了玉牘道:“睡了睡了。明天再練。”
青龍無語:“你這么懶,什么時候才能入玄境?”
“那不叫懶。一頓吃不成胖子……心急吃不成熱粥……”
夜半時分,蘇蘇睡得正香,臥室的梳妝臺上平滑的鏡面突然蕩開圈圈的漣漪。一抹水波般的人影從中慢慢探出腦袋,輕飄飄的飛到蘇蘇床邊,在她身邊迅速的翻找著某樣東西。
發現蘇蘇指上的空間戒指,人影毫不遲疑的飛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