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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好一對兄妹

  相比廖家此刻的陰云密布,虞家則是歡聲笑語不斷。

  皇帝不但送來了圣旨,還有六大盒蓋了紅布的賞賜。

  一柄玉如意開道,招搖過市后,整個京城都知曉,將軍府又有女主人了。

  因著皇帝的闊氣張揚,這事到底沒能太過低調。

  上門送禮的開始絡繹不絕。

  由于一沒打算宴請,二沒準備回禮,所以也不好收禮。

  虞博鴻一貫清官做派,親自站去門口一一謝過并退禮。

  只苦了榮安看著一只只漂亮精美的禮盒被退回時心疼到不行,暗罵自己犯懶為何不擺個百桌?自己還是太不會算計,否則一場大宴下來,至少能掙個萬兩吧?

  哎,虧了,虧了!

  下回,下回給未出世的弟弟辦周歲宴時,她一定要擺上百桌!一定!

  “下回,府里再辦喜事,就該是我家安兒出嫁時了!”虞博鴻瞇瞇著眼,看著她直笑。“等我家安兒成婚,咱家至少要辦百桌!鮑參翅肚一樣不少!”

  “……”正在算計弟弟該辦周歲還是百日的榮安一愣,笑容瞬間消失。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快及笄,就到嫁人年紀了。

  等弟弟周歲,那最快也是后年了。

  可自己……能拖到后年嗎?

  那時候,她大概已為人婦了吧?

  一瞬間,她更覺虧得不行。

  弟弟周歲時,娘當家,按著娘低調的性子,最多辦個二十桌。

  她只覺白花花的銀山從眼前消失了。

  心疼。

  更虧了!

  雖說對外低調,但整個將軍府里邊卻是另一派景象。

  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煥然一新。

  四處紅燈籠高掛,就連奴仆也全都換上了新衣。

  芙蓉院的榮華在拿到了包著紅紙的喜果后,到底也知曉了葛氏的上位。

  她哭了笑,笑了哭。

  卻并未作出太大反應。

  她累了。

  她掙扎不動了。

  當然她也很清楚,自己此刻被禁錮,連廖家都奈何不了虞榮安,自己又如何去掙?

  她什么都不想了。

  她只求趕緊逃離這個家!

  所以她必須趕緊讓身子好起來,才能順順利利在九月初一離開。只有一個多月了,縱是度日如年,她也必須熬過去。

  她一口一口細細嚼著喜果,她要記住這味道,記住這痛苦里默默承受的痛。

  然而吃著吃著,她到底還是吐了……

  她嬌弱的腸胃,也在一病多日中漸漸虛弱了下來。

  但她還是沒停,吃了吐,吐了吃……

  不遠處的雜院,榮英也拿到了喜果。

  他還從守門的口中聽說:葛氏肚中懷了種。

  他猙獰笑起。

  老蚌生珠!那賤妾果然不要臉面!

  難怪爹這般無視自己!因為自己很快就不是這府里唯一的嫡子了!

  他必須做點什么!必須!

  晨曦起,朝陽出,將軍府迎來了嶄新的一天,嶄新的格局。

  婚宴日。

  一派喜氣。

  葛家上下如約而至。

  幾位虞家老族的叔伯子侄也親至恭賀。

  由于沒有邀請女兒前來赴宴,所以孫氏賭氣,拒絕出席。

  她不出來喪著臉給人添堵,榮安正是求之不得。如此剛剛好,家人都能歡歡喜喜多喝上幾杯。

  將軍府地方大,有的就是空閑地。

  后園子的人工湖邊陰涼處,擺上了幾桌。

  鳥語花香,就著清風,聚上一日熱鬧熱鬧,很是舒坦。

  榮安有銀子,知道外祖母愛看戲,請了一整個戲班,早早就搭好了臺子;知道外祖父愛聽書,特請了京中有名的說書人;此外,唱曲雜耍的,也都沒忘請。就只獻藝之人,便坐了足足三桌。

  葛家上下全斥她敗家廢銀子,她則呵呵傻笑:“銀子就是要花在自家人身上,就是要和在意的人一起花,只要能買我高興你快活,多少銀子都值得!”

  虞博鴻還真就喊上了于彤,怕于彤尷尬,還給安排了一桌心腹手下今日前來陪坐。

  榮安對此自然歡迎。

  老爹手下得力之人,說不定今后大有相幫之時,多多與家里親近總是好的。

  如此,雖沒有請一位正經賓筆趣閣,但加上藝人們后,也基本坐到了十桌人。

  然而總有那么一些不速之筆趣閣,喜歡不請自來!

  帶上個大小禮盒,擺著一張笑臉,親自站到了你家門前恭賀,并主動表示要討一杯喜茶喝。

  這樣的人,總不可能趕走吧?

  何況他還是皇親,地位不一般的皇親世子!

  哪怕你沒有開口要留他飯,可他賴著不走,你總不能連飯都不給人吃吧?

  一個時辰前,葛家人才前腳剛剛到,后腳朱承熠就這么來了!

  多日未見。

  他依舊俊得發光。

  只是較往常略微黝黑了些。

  膚色一深,他那浮夸的美色里倒是多了絲堅毅,似乎還耐看了些。

  “想我了?”虞博鴻在門前忙著招呼賓筆趣閣,自顧自的朱承熠往里剛走幾步,便很快尋到了榮安,并抱胸笑起。

  “你輕浮了。”

  “不,你看我的眼神,與之前不太一樣了。”他瞇了瞇眼。

  “怎么不一樣?”

  “沒看出有不耐。驚訝里,似乎有些驚喜。所以我猜你想我了。”他走近了兩步。

  “你看錯了。”榮安將視線轉到了他帶來的幾個禮盒上。

  “你還心虛!你不敢看我!”

  “你想多了。”榮安將視線頂回來:“我不看你,是因為想趕緊打發了你。”

  “隨你狡辯!”

  他低低笑。“但我提醒你一句,你的耳垂紅了。或許你的心和身體反應和要比你的嘴更誠實。”他倚在了廊前,目不轉睛看她。

  榮安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雖覺察自己確實有些熱,但并不覺得是他口中之意。呸,哪個女子被個男的盯成這樣會不慌不羞沒反應的?

  “禮拿回去,今日不收禮。”

  “你明明很喜歡收禮。很想打開禮盒看看是什么。”

  “……”他倒是了解她。

  “嗯,我了解你。你就是口是心非!”

  “……”這廝是自己肚中蛔蟲嗎?

  “我快成你肚中蛔蟲了,你想什么,我一眼就懂。”他依舊沒收回視線。“行了!禮不是給你的,是給虞夫人的!你若要拒收,找你娘來回絕。”

  葛氏臉皮薄,又對他極為心疼,若真出現,絕對不會將他往外趕,反而會大力留他吃飯。

  朱承熠挑著眉:“我是真心來恭賀夫人的。所以禮,是一定要的。而且,我確實就是要留下用飯。還要用晚飯!你攔不住我!”

  榮安張了張口,好厚的臉皮!可她確實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回絕。

  “今日是家宴。全都是我家人,你在這兒不合適。”

  “我也是!”他迅速接話。“我也很快就是家人了。正好見見他們!”

  說罷,他也不管榮安,與她擦肩而過,徑直往里走去。

  榮安一嘆。

  她很明白,爹請他進來就是要留他用飯。

  就憑他給廖文慈送去了休書,那日又被虞榮英傷了卻最大程度保全了虞家顏面那兩樁事,他不但會被請進虞家,還會被奉為座上賓。

  而他久未露面,今日突現,絕不是巧合。

  不管他是否只是單純來恭賀,榮安都覺得有些麻煩。

  她剛要招呼個家丁領朱承熠去席面,卻聞他道:“聽說你爹對你的婚事有安排了?”

  榮安才剛一轉身打算離開,聞言自是一滯,趕緊回頭。

  “你怎知道?”

  “皇上告訴我的!”

  “……”她想起來了。上次他就說,他直言告知皇帝,說他要勾搭她來著。

  厲害了。

  所以他不但投皇帝所好,還得了皇帝鼓勵吧?

  “是又如何?”

  “是于彤嗎?”

  “你又知道?”這也知道?榮安驚。差點以為他在爹身邊安插了人手。

  “你爹告訴我的。”

  “……我爹將這事告訴你作甚?”

  “馬場建好后,你爹代表北營禁軍第一個到我這兒來看馬挑馬,后來我又答應幫著北營訓馬,我們有些交往。沒事還喝過幾杯。隨口一問,他便告知我了。”

  朱承熠打了個一道走的手勢。

  榮安只覺他來者不善,便只得快步上前,算是親自引他往里走。

  “所以,哪怕我近日沒來,也不代表我沒努力不是?縱是日理萬機,我也沒忘關心你。當然,我知道你也關心我,你向你爹和老王打聽過我,我都知曉了。”

  “說重點,你今日為何而來?”

  “我怎能讓你被人捷足先登?”

  “你要做什么?”

  “于彤來了嗎?”

  “還沒!”

  “那你告訴我,你想嫁于彤嗎?”

  “你想多了!八字沒一撇,還談不上嫁不嫁!”

  朱承熠卻又猛一回頭。

  “不行!我得阻止!”

  “說了,我與他八字沒一撇。”

  “是!提到他,你很淡漠,可見你對他沒有什么感覺。但你拒絕了我,卻沒有很強烈要與他撇清之意。所以,我得阻止。”

  “你阻止什么?”

  “阻止于彤和你的相看,阻止葛家上下相看于彤。”

  “你要做什么!”

  “放心,你既然對他無意。這事就包我身上了。我一定做到光明正大,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頓了頓。

  “我強調很多次了。我要走的路,我已經定下了。我會全力走下去。你若能陪著我最好,你若不能,就站在那兒,等我走過來!”

  他眼神定定,灼灼盯來。

  榮安覺得手心有些濕。

  兩人正視線交接,卻是有人一聲咳。

  葛薇剛從內院走來,遠遠見朱承熠迎面而來,便暫時退去了一邊。

  哪知都幾十息過去了,那兩人既沒說完話,也沒往前走上幾步。她實在忍不了,只能走了出來。

  “怎么了?”榮安問到。

  “姑母讓你去看看席面,讓我來接手你手上的事。”葛薇看了朱承熠一眼。“若不然,我來引世子入席?”

  “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邊朱承熠笑了笑,自己往席面走去。

  榮安發覺葛薇面色不善:“你怎么了?”

  “姐,你不是拒了世子嗎?那你就不該再與他……”

  “我與他沒有什么。”

  “可我覺得你二人之間氛圍不太對。”

  “是他一意孤行。”

  “你確定?”葛薇一臉疑色。

  “若不然呢?”

  “你臉特別紅,耳垂也有些紅。”葛薇上前拉了榮安手,發現榮安手心更全都是汗。“這里可是風口,涼快得很。又在檐下沒有太陽。你總不會是熱的吧?”

  “……”榮安蹙眉。自己……真那么顯眼嗎?

  “姐,我有句話想說。”

  “嗯。”

  “你若心里有世子,就該跟姑父說清楚。否則被亂點鴛鴦譜后若惹出其他風波,姑姑和姑父傷心不說,于副將那里……你是不是有些玩弄人家了?”

  榮安一嘆。

  “我真沒有……”

  “不用跟我解釋。你該自己想清楚,免得傷了……他人的心。”

  榮安看她快步離開轉眼消失,難免愣了愣。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臉和自己耳……

  這風口,確實不熱!……

  正如榮安所猜測。

  朱承熠別說死皮賴臉,連口都沒開,未表現任何吃酒的打算,爹和娘便一同開口,強烈邀請他留下熱鬧一番。

  他半推半就說不合適,說家宴他就不摻和了。

  果然,爹娘又上當了。

  “把你當子侄”——這是爹說的,娘應下的。

  而這句后,某人那眉頭一挑上去,沖著榮安眉飛色舞的猖狂模樣簡直讓人厭恨至極。

  就這樣,朱承熠不但被邀請留下喝酒,還被請到了主桌。

  怎么看怎么怪!

  一個賓筆趣閣,摻和在家宴,上座在主桌也就罷了,偏偏這廝做派古怪,全然一副主人模樣,上來就先干為敬,謝了虞博鴻又祝葛氏,還又自罰了幾杯,悄摸就主導了氣氛和進程……

  當然,還有臉皮厚的!

  這邊酒宴剛開始,下人來報,說是有姑娘來找哥哥。

  自報名叫長寧。

  “長寧?”那日長寧郡主入京是虞博鴻親自去迎的,所以虞博鴻一聽便知這個長寧是指長寧郡主,哥哥是朱承熠。這是來尋人了。

  那邊朱承熠喚了阿暮要打發妹妹,可當著眾人,虞博鴻自然不能做這事。

  就這樣,找哥哥的長寧郡主也是被大搖大擺請進了虞家。

  她撲閃撲閃著她卷翹的長睫毛,沖榮安一頓眨眼。

  榮安瞬間看懂了她眸中之意。

  這丫頭,就似條尾巴,好不容易甩掉,竟然還自己上門了。

  等等,自己上次是不是向她保證,下次再見面時……

  果然,長寧上來攀住了榮安手臂,“好姐姐,咱們今日該打一架了吧?”

  榮安腦殼有些疼。

  朱承熠夠難纏了。

  這會兒再來一個,她要怎么甩得開這對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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