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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厚臉皮兄妹

  虞榮英為了逃離,做了多手準備。

  傷痕只是其一,尚有大用途。

  老傷是那日因為朱承熠被便宜老爹抽的。

  新傷么,自然是苦肉計了。

  “姐姐一定要救我出去。”他將拳一握緊。因為長時間挖地道而受傷的手頓時作痛,逼得他眼淚滾滾。

  “我身上好多這樣的傷口,若再不離開,只有死路一條。”他對自己下得去手,連衣裳下的皮肉都沒放過。

  只要平安離開,他就帶著一身傷痕去報官。

  當然,清官難斷家務事,最終會不了了之。但虞榮安虐待親弟,名聲一定被毀,她還想攀高枝?做夢!什么頭巧,簡直是丟了皇上顏面!姓葛的為了上位虐打府中嫡子,這主母之位還坐得下去?至于爹,是非不分,丟人現眼,皇上也會有怨言。

  哈哈,多好的報復……

  當然,萬一在逃離過程中被人發現,這一身的傷也一樣用得上。屆時他大鬧一場,當著賓筆趣閣面指控那些敗類……若有人為自己發聲,他們就不敢再扣住自己。即便沒有人相救,這事傳出去,加上他讓王小姐遞出去的那血書,廖家報官后,虞家也不可能再扣住他不放……

  他終于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長寧拿帕子掖著眼角。

  “可憐,可恨!難怪他們不讓人見你!”

  “姐姐,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

  虞榮英接過長寧特意去給他買來的黑色棉斗篷披在身上,開始了行動。

  他先是示意“王小姐”去幫他弄了幾只燈籠過來。

  夜色降臨后,府里四處都掛了燈籠,只需在路口取上幾只。

  長寧覺得新鮮,跑路還帶燈籠?怕別人認不出他嗎?

  但她還是小看這小子了。

  原來,他要燈籠不是為了引路,而只為燈籠里的那截點燃的蠟燭。

  這貨到底是府里少爺,府中熟悉得很,專挑僻靜小路,輕易找到了一間柴房。

  他一聲哼,這里便是他先前被關之處。當時他就想著放火了!這里別的沒有。柴?管夠!

  讓長寧在外守著,他翻墻進入,隨后用那蠟燭頭放了一把火。

  趁火還沒燒起,煙也尚未起來,他示意了長寧趕緊走。

  “等等!”長寧叫停他。“你先前可沒說要放火!萬一這火大起來惹了虞家或官府徹查,我這好心是要吃官司的!”

  “王小姐別擔憂,不過是間柴房,轉移視線而已,不會造成損失的。”虞榮英恭謹不改。“這處偏僻,沒什么下人。咱們趕緊離開,不會有人懷疑王小姐的。”

  放火逃人這招算是跟娘學的,應該能成功吧?虞榮安將府中下人遣散了大半,招人不易,府中人手捉襟見肘是肯定的。今日大宴,人手更得不足,他逃離的希望便更大了不少。

  只要趕緊離開,只要王小姐表演得當,他便可以和娘一樣,光明正大逃離了……

  “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詞。”那位“王小姐”表露出了退意。“風險太大。”

  “時間不等人,你欲如何才能幫我?”

  “除非你先在血書上簽名并按手印!”

  “不是說好你護我出了虞家,我再按手印嗎?”

  “我風險已這么大,萬一你再過河拆橋,我不是慘了?”

  虞榮英暗呸。

  賤人!這些女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說什么是姐的好友?只怕今日原本就是來看笑話的!哼!罷,就先吃了這個虧。來日方長,反正長姐還有一個月就進太子府,表姐已在太子府得寵,等他離開后,他便找太子姐夫幫他出氣!賤人!

  “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走了。”

  眼看柴房已有煙味往外散,虞榮英哪敢不應。他本還有隨意糊弄之心,可那“王小姐”差點叫他氣倒。

  他眼看著“王小姐”竟從身上摸出一方印泥和一支筆——分別給他按手印和簽名用的。

  媽的!

  他訕笑。

  “沒有墨。按個手印算了吧。”就沖這賤人的壞樣,他血書應下的東西也不會給她。他早想好了,等他出去,就一口咬定這賤人與虞榮安是一伙兒的,故意敲詐他,故意強按了他的手印。

  “王小姐”卻似看透了他的心思。

  “別急!這筆尖我浸透了墨汁晾干的。吐個口水化一下就能寫字。要不要我幫你?”

  長寧憋笑到了這會兒,逗弄個傻子也挺有意思。

  虞榮英臉肉一抖,只得在按了個清晰的手印后,又一把拿過了筆。

  他吐口水之時,長寧“幽幽”補道:

  “你可別糊弄我給我鬼畫符。下午我閑來無事四處參觀時,瞧見了你掛在廊下的字。上邊有你的簽名。”

  說著,她拿出了一張小紙片。正是虞榮英的簽名。拿來比對的。

  “你的字畫一文不值,我說喜歡,你們管家直接送我了。我便扯了一小片下來。你若搞小動作,我這便轉身回宴。”

  “王姐姐顧慮太多了。”虞榮英強吸一口氣,忍下掐死這賤人的沖動。“我怎敢戲耍姐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答應了您的,我一定辦到。”

  虞榮英不敢磨蹭,快速簽字后將血書還到了“王小姐”手上。

  “王小姐”很滿意。

  “你別怪姐姐。姐姐家里雖小有聲名,卻缺銀子。這筆銀子足以幫姐姐家里渡過難關,所以姐姐不希望到手還飛了。你要理解哦。”咦?她好像一句謊話都沒說?

  “是。榮英理解。”理解個屁。他在心里早已把這賤人罵翻了天。好個奸猾的刁貨!等出去了,弄不死你!

  他努力擺出善意的笑,示意著“王小姐”趕緊跟著他往另一邊繞行。

  “還沒問過姐姐,姐姐哪個王家的小姐?”

  “虞少爺。”長寧一下語氣生分。“姐姐怕被卸磨殺驢。這事,晚些再議好嗎?”

  虞榮英只覺要氣出內傷來。

  可人家直言告知顧忌,并無不對。他又沒有談判的底氣,只能悻悻然閉上了嘴。

  虞榮英帶著“王小姐”剛從柴房后邊那個院子繞出,便見火光出現。

  然而這火,卻并不是來自柴房。

  而是迎面,不少人正手舉燈籠火把,將他和王小姐的去路給堵上了。

  完蛋!

  虞榮英頭皮發麻,剛打算按著第二套計劃,當著賓筆趣閣露出傷口控訴虞家人虐待逼他死求幫忙,卻這才發現迎面這群人,都特么……牛鬼蛇神啊!

  抱胸笑得燦爛的虞榮安?

  似笑非笑挑著眼的朱承熠?

  面色鐵青的老爹副將于彤?

  還有好幾個面面相覷的葛家人和頻頻搖頭的虞家族里的旁親。

  他找了兩遍,也沒尋到一個賓筆趣閣。

  這幫人忒壞!

  賓筆趣閣肯定被禁在了宴席地沒法過來。

  榮英遠眺,還瞧見自己老爹正攙扶著那個狐媚子葛氏慢悠悠走來。瞧他的體貼樣!下賤!不要臉!

  榮英下意識后退,卻又發現遠遠的,退路那里也站了一群爹的心腹。

  “小子,探頭探腦找誰呢?”朱承熠一臉壞笑,背著手一步步接近。“喲,想借著府里熱鬧逃走啊?你這不是存心給你爹和母親添堵嗎?”

  “我呸!我只一個被迫害的母親。”虞榮安兇眼瞪向虞榮安。“就葛氏那下三濫的賤人,她也配?”

  “大膽!”某人一心表現,厲聲一喝。阿暮會意,靴尖一踢,一顆石子就沖虞榮英飛去。“葛夫人此刻已是圣上親封的誥命夫人。你再說一遍,我親自充當證人扭你去府衙,等你挨夠五十棍再帶回來給葛夫人發落!”

  虞榮英見石子飛來,連連蹲身。哪知石子速度實在快,他避開了牙齒,卻被打中了眉骨。

  那酸爽令得他伸手一摸,便是一手的血。竟然破了皮。

  “下回,小心你的狗眼珠子。”

  “朱承熠你是個什么東西!我虞家事和你什么關系,犯得著你來嘚瑟一次又一次嗎?還是虞榮安犯賤?將你勾搭得……”

  又一顆石子飛去,這回正中他牙。

  口中一酸,舌尖一推,腥甜滿口。

  吐出一看,血水里混著堅硬,牙掉了一顆。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但你給我聽好了。你罵我的每一句,我都會去你被休了的娘那里討債!”

  “卑鄙!”虞榮英前后被圍,眸色一沉,只能進行他的第三個計劃了。

  他一個轉身后,便將身邊“王姑娘”給扣住了。

  他的手里多了一柄小花鏟。嗯,就是虞博鴻逼他勞作,給他配的唯一金屬物品。

  此刻花鏟的鐵鏟頭正對準了“王小姐”的喉……

  “……傻缺!”

  榮安和朱承熠幾乎同時暗罵出了這倆字。

  這套玩法,可不正是不久前,這小子扣住朱承熠要求離府時,一模一樣的路數?

  這么些日子下來,他就一點長進都沒?就這水準還好意思出來作死?沒看見被他扣住,緊緊咬著嘴唇的長寧都快要笑噴了嗎?

  沒意思!榮安叨叨。早知還是一模一樣的戲,她便不來了。

  還以為他和榮華一樣,被打磨多日會換些花樣……

  榮英放的那把火已被滅,虞博鴻不悲不怒嘆了一聲。

  真真是一樣的母子,一樣的秉性。

  談不上失望,因為早就放棄了。

  他只是煩。

  虞榮英正沖虞博鴻叫囂。

  “放我離開!否則我便殺了她!”

  虞榮英狠色流露。“王小姐是命官之女。他若死傷在虞家,你們肯定要倒霉。我是虞家子,這筆仇怨也會算在虞家頭上!”

  “你怎么可以這樣?”被扣住的長寧以哭掩笑,雙肩聳動。“你手輕點,千萬不能給姐姐留下疤痕啊!姐姐還要嫁人呢!”

  “……”對面眾人齊無語。這位郡主,戲怎么那么多呢?

  “姐姐待你不薄,你怎能拿姐姐做質?”

  “閉嘴,賤人!若不是你叨叨叨叨話多事多,我至于被抓到嗎?都怨你!瘟神!”若不是他想著萬一失敗,還能拿這賤人作質,根本就不會帶著她來放火。

  “虞榮英,你竟然敢罵我!”長寧面色瞬間不好看,她學著她哥道:“你給我記好了,你每罵我一句,我都會去你娘那兒討回來!”

  “你特么閉嘴!你以為你也姓朱?就你也配來威脅我?討債?你去啊!賤人!”

  隨后,所有人都見長寧面色突變。

  之后,不忍直視。

  她一直綿軟抓住了花鏟的手猛一發力后,便死死扣住虞榮英手腕,隨之重重一掰。

  “咔”一聲。

  像是被掰斷的藕節發出的聲音。

  虞榮英的注意力都在虞博鴻等人身上,哪里想到被扣住的小白兔原來是只母獅子。

  嚎叫聲起……

  “別怪我。是你讓我討債的!”

  隨后,眾人眼花繚亂,看著虞榮英從開始罵罵咧咧的反抗,到哼哼著放棄抵抗,到最后低低的求饒……

  長寧入京后,一直沒有人較量。

  被榮安涮了幾次,早就手癢的不行。

  而虞榮英前些日子鬧了一次絕食,又受傷一回,最近再無心練武不說,再有娘被休,葛氏扶正,葛氏有孕等壞消息的打擊,早就是身體和精神雙折磨,哪里是高他一頭的長寧對手?

  于是,只見他像一坨垃圾般被長寧邊丟甩,邊捶打,再拎起,再丟開……

  揍的是他的人,毀的是他的意志。

  長寧見虞博鴻表情不變,也無人喊停,就放了心只管收拾。

  而虞博鴻見長寧雖聲勢十足,卻并未傷及虞榮英要害,便由著她給些教訓。他發現失望多了后,兒子在他心里,漸漸如一潭死水般,冷眼瞧著也起不來波瀾了……

  虞榮英扛不住,開始高聲求救。

  朱承熠則道:“沒用的。沒人來救你。整個府里,沒有賓筆趣閣,全是家人,沒有外人。”

  “你確定?”榮安睇他一眼: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整府就你和你妹子是外人!虧你這個外人還好意思說這話!

  朱承熠低笑:“習慣成自然。你看其他人就沒你這么大反應。你早些從了吧。”

  虞榮英傻眼,手指長寧。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特么竟然又被女人耍了。

  “你猜。”

  “謊話連篇,和虞榮安一樣貨色。”

  長寧又一腳踹上去。

  “我是王家的小姐,我早告訴你了。自己蠢,聽不出聽不懂怪誰!還有,你不認虞榮安是姐姐,我認。這么好的姐姐……”

  長寧扭頭沖榮安和朱承熠一眨眼。“我可喜歡了。姐姐,以后稱呼我‘妹妹’哦!”聽說很多人對嫂嫂親熱起來就喊“姐姐”,她早點喊起來,對面兩位可得承她的情哈!

  榮安嘴角直抽抽,咬著后槽牙嫌棄地往邊上站了站,幽怨瞪眼朱承熠:“你們是真兄妹啊!”厚臉皮這一點,無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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