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從病房出來的乘翎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站在樓下靜靜等待。
直到汪煜和趙穆他們都下來了,彼此才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徑直朝唐毅所在的希爾頓酒店趕去。
正在跟三十八個小二代們吃飯的唐毅并不知道,因為他的原因,乘翎小貝勒和汪煜等人已經跟楚衛國分道揚鑣。
作為今晚這場聚會的絕對主角,唐毅在眾人都各自落座后,主動端起酒杯站起來笑著說道:“非常感謝大家給我面子前來赴宴,第一杯酒,敬大家,我先干為敬!”
話音剛落,唐毅便一仰頭干了杯中的茅臺。
自個兒的酒量自己知道,沒有千杯不醉這個技能加持的話,他酒量就是個渣。
所以在讓杰西安排晚宴時,特意叮囑她用最小的白酒杯。
如果整大杯的,估計最多三四杯就得跪。
“敬九哥!”
輝子緊隨其后的起身,雙手端起酒杯沖唐毅示意了一下,仰頭就干。
“敬九哥!”
有了他的打樣,另外三十七人也都紛紛站起來,學著他的樣子雙手端起酒杯向唐毅敬酒。
“都坐都坐,喝了第一杯酒,大家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不必這么拘謹,大家都放松一些。”
唐毅淡淡一笑,雙手虛抬,招呼大家坐下后,他才給自己杯子里倒滿第二杯酒站起來繼續說道。
“你們來之前,我想輝子和大奎應該都告訴過你們,今晚為什么會坐在這里吧?”
他話音剛落,第一時間就有人笑著應和道:“知道,九爺您要拉桿子了,嘿嘿。”
“啥玩意兒就拉桿子,說的好像要去占山為王一樣。”
“哈哈,咱們可不就是想在這偌大的帝都站他一座山么。”
“都別跟著瞎起哄,等九哥把話說完!”
第一杯酒喝完,大家也都逐漸放開了,再不像剛進來時那么拘謹。
在座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從很小的時候就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的場面,自然是不會怯場的。
剛開始之所以那么拘謹沉悶,主要是人的名樹的影,心里有些畏懼唐毅這位彈指間就滅了帝都老牌房地產大亨的九爺罷了。
等他們笑過了重新安靜下來之后,唐毅才接著說道:“剛才那位朋友說的對,也不對。對,是因為我確實有聚一批有實力有背景同時自身也有能力的兄弟,開創一番屬于咱們自己的事業。不對的地方在于,我不是要拉桿子,也不是要占山為王,而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你、你、你,還有你,甚至在座的所有人加起來,擰成一股繩,根據大家手里的資源進行優選組合,最終互惠互利,達到利益最大化。”
說完這番話之后,唐毅發現眾人看起來似懂非懂,有些懵逼。
頓了頓,他干脆把話說的再通俗易懂一些。
“我舉個例子,比如說有一個價值10億的項目,你們每個人拿出來1000萬,就是3.8個億,這個項目的運作資金就有了。在項目開發過程中,需要打通相關部門報批手續,那么有這方面資源的人就負責這一塊的工作,手續報批成功項目開始上馬動工,需要用到基礎建設,那么家里搞房地產或者有施工資源的人就可以動了,需要機械設備,需要投入生產,需要進入市場銷售,需要打,需要.等等,每一個環節,只要你們有的資源,而這個項目又用得上,那就必須加入進來!”
“當然,項目產生的利潤,各個環節的投入,都會按照市場行情正常付錢分紅,生意照顧自己人這個道理,在座各位不會不懂吧?”
唐毅大概舉了個例子之后,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九哥,那如果這個項目我一個環節都插不上手呢?”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大家都在消化他剛才那番話,等消化的差不多了,才有人主動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如果自己和家里的資源剛好在哪個環節都插不上手,而又不想落下,可以選擇多出一部分資金啊,比如說我們只出1000萬,你可以出2000萬甚至5000萬。不過多出的資金比例不能過高,畢竟也得給其他人留一塊肉吃不是,呵呵。”
唐毅不厭其煩的回答完那人的問題,頓時就有人笑著拿一個短發女生打趣。
“哈哈哈哈,九哥說的對,小妹聽到了吧,以后就算你家里有錢也別踩呼我們。”
“就是,有錢可不是你任性的理由。”
“小妹,到時候要不你把我那份也出了,我幫你暖床怎么樣,嘿嘿。”
見大家都拿自己打趣,那個一頭紅色短發,長的有些像混血兒的女生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跟他們在一個桌上吃飯,唐毅瞬間感覺自己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以往每次跟王澤和金胖子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氣氛都要比現在正式很多,彼此之間的言談舉止也都收斂一些。
有時候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其實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不久。
等他們再次安靜下來,唐毅才繼續說道:“多出資金只是方式之一,我們手里不可能永遠都只有一個項目。”
“當然,我剛才只是隨便舉的一個商場上的例子。那么在其他方面,也都按照這種模式來操作,不管是官場,還是江湖,也都如此。”
“凡是愿意跟我一起玩的人,都必須找準自己的位置,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我們每個人都將成為一個繩結,所有繩結加起來然后結成一張網,任何人無論牽動哪個地方,帶動的都將是這一整張網。”
說到這里,唐毅把酒杯舉起來最后總結道:“我的核心思想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梁山好漢之所以能攪動天下風云,是因為一百零八將分則獨當一面,鎮守一方,合則萬眾一心,遇神殺神,佛擋殺佛!認同我剛才說的話,就端起你面前的杯子,干了這杯酒我們就是能互相信任互相幫助的好朋友。”
輝子第一個端著酒杯站起來:“媽的,我怎么有種熱血沸騰的快感呢,光聽著就好過癮!”
“那是因為九哥說的有道理,說到了咱們心坎里。”
大奎緊隨其后也毫不猶豫的端起杯子站了起來。
“不行不行,我也上頭了,到帝都以后我也轉了兩三圈子,但從未有人說過這樣的話,真遇到事兒求人幫忙,哪次不得吃喝玩樂一條龍的陪著。”
“九哥,我要當你的一百零八將之一,主公,收下我吧,嘿嘿。”
“我爸要是知道我現在跟著九哥這樣的人一起玩,估計以后再也不會罵我不務正業了。”
“忽然有一種以后可以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感覺,我喜歡這種感覺!”
眾人或俏皮打趣,或熱血沸騰,或感同身受,或豪情萬丈 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干!”
“干!”
第二杯酒喝完,就當大家以為唐毅要宣布組圈的細則時,不曾想他突然把臉一板,抬手虛按示意大家坐下后,又慢慢把杯子斟滿。
“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喝第一杯酒的時候,我說咱們可以當朋友,喝第二杯酒,我說咱們可以當互相信任幫助的好朋友。”
他這么一問,很多人也都反應過來,好像還真是這樣。
“只有喝了這第三杯酒的人,我們才能成為一個圈里的兄弟,才能成為有肉一起吃,有錢一起賺,可以放心把后背交出去,自己和家里遇到生死存亡這種大事能盡全力幫助的兄弟!”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而且來之前輝子和大奎也都大概透露過一些,想成為他唐九爺的兄弟可沒那么容易。
所有人心里同時一凌,全都下意識坐直身體認真看著他。
作為唐毅做堅定的擁護者之一,輝子第一個表態道:“九哥,有話你直說,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
“好!那我就直說了,如果言語中不小心沖撞冒犯了在座各位,還請不要往心里去,做不成兄弟咱們還是可以做朋友,以后遇到什么事看得起我想得起我,能幫的我都一定幫。”
他不鋪墊這一句還好,這一鋪墊大家心里更緊張了。
結合喝前面那兩杯酒時說的那些話,眾人也都對唐毅的想法和態度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都知道絕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有資格進圈。
那些原本僅僅只是抱著來抱住唐毅這根大粗腿,以后大樹底下好乘涼這種心態的人,現在很多都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唐毅剛才說的已經很清楚,圈子里的每個人都是網中的一個繩結。
這句話最直觀最簡單的翻譯,就是他不養閑人,不養廢物,每個人都必須做出貢獻,否怎就沒資格享受那張大網捕獲的財富、權力、地位。
“第一,不得做違法犯罪的事;第二,不得做傷天害理的事;第三,不得做背信棄義的事;第四,不得做損害自己兄弟利益的事;第五,不得做背后捅刀子的事;第六,自己兄弟遇到困難有能力而不幫的,不配做大家的兄弟;第七,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遇到關乎咱們所有人利益的事,必須一切行動聽指揮。”
唐毅一口氣把提前想好的要求說完,用冰冷森寒的目光依次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
“我的要求就是上述七點,自認為做不到的,這杯酒就不要喝了,咱們以后照樣還是朋友。但我丑話說在前頭,誰要是喝了這杯酒,做不到前面兩點的,到時候別怪我拋棄兄弟,做不到后面五點的,別怪我不講情面!”
該說的不該說的,好聽的不好聽的,都已經說完了。
他第三次端起面前的酒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幫二十來歲的小二代們,心中有些許期待和忐忑。
唐毅心里很清楚,用上述七點來要求這些平日里無法無天慣了的二代們,其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但就算沒有一個人喝這第三杯酒,他的要求也同樣不會變。
費這么大精力折騰這么大一圈,如果最終只聚了一幫子只知道吃吃喝喝的狐朋狗友,那就真沒什么意思了。
他之所以要求跟他站在同一個陣營的人不得做違法犯罪的事,也不得做傷天害理的事,一是為了約束他們,二是為了鞭策自己。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以后要是誰做了違法犯罪或者傷天害理的事,求到他面前讓他幫忙,到時候他幫還是不幫?
而且這種事一不下心就會牽連到一大串人。
老話說的好,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沒錢,做啥別違法!
“九哥,我渣輝這輩子沒服過誰,就沖你剛才那番話,我服你!”
輝子站起來雙手捧著酒杯沖唐毅一推,毫不猶豫的仰頭就干。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誰要是連九哥這番苦心都無法理解,那就真不配做兄弟了。”
大奎冷笑一聲,第二個干了杯中酒。
“九哥,大奎說的對,我們都不傻,如果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那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反正我小妹是跟定你了!”
一頭紅色短發的女生也緊隨其后的站起來,眼中閃著小星星的看著唐毅,頗為豪爽的也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小妹,你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呢,你怕是想做九嫂吧,嘿嘿。”
一個剃著光頭,長相英俊帥氣,可偏偏在頭上紋著一朵牡丹花的青年邪邪一笑,輕輕抿了杯中酒。
這個腦袋上刺著一朵牡丹花,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邪魅的青年唐毅印象很深,大家都叫他牡丹,海港人,家里有十幾條貨船,專門做東南亞這一帶的跨國海運生意。
大奎說他家里的資產約莫只有兩三個億,不過唐毅心里有些不太相信,他總感覺這個牡丹家庭背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誰都有秘密,他自己也不例外。
只要以后不違背他剛才說的那七個原則,唐毅就容得下他。
“去去去,一邊玩兒去,別以為你頭上有紋身就是社會人,本姑娘才不怕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小妹的俏臉微微有些泛紅。
“哈哈,小妹居然臉紅了,還說不是想做我們的九嫂。”
牡丹笑笑不說話,又有其他人站起來接過話茬兒繼續打趣小妹。
幾句話的功夫,現場氣氛又變得輕松起來。
唐毅就這么嘴角含笑的端著杯子等著,直到三十八人都喝了第三杯酒,他才心情大好的用雙手端著酒杯示意一圈,然后慢慢把酒干了。
“好!從今天起,大家都是一個戰壕里的兄弟了,今晚大家放開了吃放開了喝放開了玩,明天上午九點,咱們還是在希爾頓酒店碰頭,商量一下后面的一些細節。”
“我看不用商量了,九哥你干脆直接劃下道來,兄弟們都聽你的。”
“沒錯,以后你就是咱們這艘船的船長了,自然由你掌舵。”
“九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項目要關照大家?”
喝了第三杯酒以后,在場每一個人的心態都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一些變化,沒來由的跟唐毅多了幾分親近感。
唐毅雙手虛壓,等眾人安靜下來以后才接著說道:“大家的意思我都懂,心意我也都明白,不過在大方向上還是要一起商量的。另外,在明早九點以前,每個人除了準備一份自己的詳細資料之外,再用一張白紙分別寫上你們自己或者家里面臨的最緊急最嚴重的困難,還有自己和家里的最強優勢和能給予別人的最強大最有力。”
“我再舉個例子,困難方面比如說誰家生意上遇到了困難,急需資金周轉;優勢方面比如說誰家是搞養殖業的,有十萬頭隨時可以出欄的大肥豬,或者有一個億的閑置資金,再或者你爸是國內開顱手術的權威專家等等,這些都算優勢。”
唐毅這么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如果誰家里遇到的困難剛好就是別人家的優勢,瞬間就能配對解決,有困難的解決了困難,有優勢的發揮了優勢最大化,對雙方都是一件好事。
他之所以首先就提出這個要求,也是為了更快更早的掌握眾人家里的實際情況,也算是整理出第一份核心檔案。
有些優勢短時間或許用不上,但不代表以后也用不上。比如他剛才舉的那個例子,如果誰家有醫療系統的關系,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資源儲備。
人吃五谷雜糧誰敢保證不生病?
而有些人家里遇到的困難,或許在資源整合完成后就能輕松松解決。
困難往往都跟機遇并行,稍微運作得當其結果可能就完全變得不一樣了。
唐毅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只要能順利完成眼前這三十八個人的資源整合,那將是一股非常恐怖的力量。
從現場眾人的反應來看,成功整合的可能性非常大。
雖然在座的眾人家境相對那些頂尖二代們還有很大一截差距,不過真正的資源整合,并不只是簡單的整合資金資源。
資金,只是其中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背后的關系網,每個人背后最優勢資源。
雖說或許每個人背后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困難,不過唐毅相信就憑各自整合之后產生的巨大能量,就能內部解決一大部分難題,同時產生相應的利潤。
剩下一些解決不了的,他再從中周旋,或者通過系統許愿。
系統的助人為樂功能,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用過了,唐毅自己其實也挺期待下一次助人為樂成功之后,會爆出一張什么樣的特殊許愿卡。
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氣氛簡直不要太融洽。
不過礙于自身真實酒量的緣故,喝完前三杯酒之后,唐毅就把酒杯倒過來扣在桌上,告訴大家他后面以茶代酒。
他原本以為會有人不滿,沒想到大家竟然覺得好像就該如此,沒有任何人心生不滿。
一頓飯吃下來,唐毅謙遜有禮的態度,風趣幽默的談吐,讓每個人都心生敬佩的同時又如沐春風。
而唐毅也一邊聊天一邊暗中觀察,很快就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并且大致分析出了他們的性格和脾氣。
不過這頓飯終究還是沒能順利吃到結束,約莫七點半的樣子,飯剛吃到一半就被幾個不速之客打斷了。
“老唐,你可太不夠意思了啊,喝酒居然都不叫我,渣輝、大奎、小妹你們也在呢。”
最先推門走進來的是汪煜,一進門他就故作驚呼的一臉委屈抱怨道。
跟在汪煜身后魚貫而入的是乘翎、趙穆、向東流和陳躍民。
本來嘻嘻哈哈喝酒聊天的眾人瞬間一靜,所有人都下意識朝唐毅看去。
他們中有些人認識汪煜和陳躍民等人,有些則是第一次見。
唐毅自己其實也微微有些錯愕,他不是沒想過汪煜他們可能會選擇站在自己這一方,只不過沒想到今晚他們會不請自來。
最初的錯愕之后,唐毅驚喜的起身上前給了汪煜一個熱情的擁抱。
“六哥,你們怎么組團來了?來之前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你看這都吃的差不多了。”
唐毅言語間除了熱情之外,也帶著一絲探究。
“你九爺廣發英雄帖,我們哥幾個能不來嘛,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自己兄弟的場子說什么都得捧一捧。”
趙穆也上來給了唐毅一個擁抱,然后又在他耳邊用只有站的最近幾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對不起兄弟,我們來晚了。”
唐毅有些感動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說什么呢,我都明白!”
“三哥、四哥、八哥,都別站著了,都還沒吃飯吧,快坐快坐,我馬上讓人重新再整一桌。”
“輝子,大奎,都別愣著了,趕緊給三哥他們拿椅子。”
“好咧。”
輝子和大奎答應一聲,他們對于陳躍民和向東流幾人的到來也很驚喜。
這幾位在帝都頑主圈可都是響當當的角色,有他們加入,那對唐毅等人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
圈子的檔次都會一下子拔高好幾個檔次。
而且這對輝子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畢竟向東流和陳躍民他們身后的資源和能量,比那些小二代們加起來都強出一大截。
這就好比水泊梁山排名最靠前的三十六天罡,和排名靠后的七十二地煞之間的差距一樣。
“老唐,先不著急坐,后面還有人。”
向東流遲疑了一下,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還有人?”
唐毅眼角微微一跳,心里一下子升起了一絲明悟。
向東流拍拍唐毅的肩膀,遞給他一個非常復雜的眼神朝門口喊道:“大哥,胖子,進來吧。”
下一刻,唐毅就看到金胖子和王澤走了進來。
“老唐,不知道你這桌豐盛的宴席有沒有給我也留一個位置?”
王澤嘴角噙著一抹自嘲的苦澀微笑。
第一次跟唐毅見面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這才過去多久,兩人在圈里的位置就掉了個個兒。
當初最后一個由他拉進核心圈子的少年,如今已是另外一個圈子說一不二的核心人物。
如果沒有楚衛國那次過分的試探,或許 王澤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九爺,可否也賞我胖子一副碗筷,嘿嘿”
金胖子把自身姿態擺的更低,甚至給人一種有些諂媚的味道。
“大哥,五哥,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有些聽不懂呢,咱們不是一直都在一張桌上吃飯么,何談位置和碗筷。只要你們不嫌棄,我的飯桌上永遠都有你們的位置。”
唐毅深深的看了王澤和金胖子一眼,同樣上去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熱情的擁抱。
盡管,對于他們倆的到來唐毅確實感到非常意外。
王澤和金胖子,跟楚衛國的關系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那我呢,不知你的飯桌上會不會也有我一個位置?”
跟王澤和金胖子剛擁抱結束,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唐毅猛然回頭,正好看到一臉倦容唇色發白的楚衛國靜靜的站在兩米開外,眼神不閃不避的就那么看著他。
“呵呵,有些人臉皮可是夠厚的,這種時候還敢到這兒來!”
楚衛國出現的那一刻,大奎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輝子的眼神同樣也變得凌厲不少。
有不明就里的人好奇問道:“渣輝,這人是誰呀?”
“這就是那個我之前提起的人前假模假樣,人后在兄弟背后捅刀的楚衛國楚二爺,就是這位爺親自把九哥逼到了房地產大亨龐德的刀口下,只不過他沒想到自以為是的借刀殺人之計,在九哥眼里根本就是個屁,抬抬手就輕而易舉的滅了龐德!”
大奎說話的聲音很大,哪怕是當著楚衛國的面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和鄙視。
“臥槽,我說是誰呢,難怪一進來就這么牛逼哄哄。”
“背后捅刀子暗算自己的兄弟,什么東西!”
“就是,九哥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竟然還敢舔著臉來蹭飯,就是喂狗也不給他吃。”
“麻痹的,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得知來人正是輝子和大奎口中那個背后捅刀的陰險小人后,群情一下子就激憤起來。
特別是那些原本不認識楚衛國的人,更是罵的非常難聽,毫不留情。
聽著那不堪入耳的罵聲和不絕于耳的‘滾出去’,王澤和金胖子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他們都很擔心的看著楚衛國,生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過激舉動。
要是楚衛國和唐毅正面對上,那事情就真的嚴重了,恐怕整個帝都的頑主圈都會引起震動。
不過當他們看到楚衛國對那些不堪入耳的罵聲似乎并沒放在心上,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王澤和金胖子又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同時也更加佩服楚衛國的心性和城府。
“都干什么,大魚大肉和茅臺都堵不住你們的嘴,吵吵鬧鬧的做什么,讓外人看笑話么?!”
跟楚衛國對視了片刻的唐毅忽然轉頭一瞪眼,一通訓斥使得所有人都乖乖閉嘴了。
這一幕看在王澤和金胖子等人眼里,心里又是微微一驚,看唐毅的目光越發不一樣了。
這才一頓飯的功夫,他就將這群桀驁不馴的小二代們治的服服帖帖,這可不是光靠背景和身份就能辦到的。
訓斥了輝子等人兩句,唐毅才回過頭看著楚衛國朝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我一個蜀省小縣城出來的農村娃,哪有資格跟楚二爺同桌,不送。”
“我要是非要吃這頓飯呢?”
楚衛國不為所動的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毅。
“衛國這是要鬧哪樣,來的路上他可不是這么說的!”
王澤眼角不受控制的狠狠一跳,饒是以他的心性都不禁有些慌了。
金胖子更是不堪,就這么簡簡單單一句話的功夫,愣是嚇得他冷汗都冒了出來。
汪煜和趙穆幾人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凝重和糾結起來。
如果唐毅和楚衛國正面剛上,他們到底是置身事外袖手旁觀,還是主動幫忙?
幫的話,又該幫誰?!
左右為難。
頭痛!
唐毅也笑了,“非吃不可?呵呵那得看楚少是不是有一副好牙口了。”
“為了一頓飯,值得嗎?我的身份想必你也很清楚,你就不怕我一腳踩死你么。”
楚衛國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兜里的中南海抽出一根自顧自的點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這么直言不諱的威脅唐毅。
“說句吹牛逼的話,就你這樣的,我甚至都不用踩,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你,你信嗎。不只是你,包括你們整個楚家,我要是真想收拾,也不過是多費一番手腳罷了。”
唐毅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整個人的狀態非常放松,笑容陽光明媚,就像是一個極有教養的鄰家大男孩在跟朋友閑聊一樣。
不過他說出的話,卻讓偌大的宴會廳瞬間死靜,特別是坐在餐桌邊上的那群小富二代,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楚衛國的身份和背景他們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可就是這么一位貨真價實的頂級衙內,唐毅在說出一根手指摁死他,甚至滅他整個楚家的時候,那語氣輕松的就跟在菜市場買了二兩五花肉沒什么區別。
有時候唐毅自己都在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還選了穩如老狗這種氣質。
明明心里慌的直打鼓,表面上卻不會露出半分膽怯和心虛。
摁死楚衛國如同摁死一只螞蟻,這牛逼確實吹的有點大。
就算有系統傍身,楚衛國這種頂級衙內也不是說摁死就能摁死的。
至于說隨隨便便就收拾掉楚家,那更是天方夜譚。
自從上次釘死龐德那件事之后,唐毅這幾天就隱隱約約發現一個問題。
系統就算再牛逼,在這些事情上似乎也不能無中生有。
否則在收拾龐德的時候,就不會費那么多功夫,而是直接讓他從這個世界上灰飛煙滅了。
楚衛國和唐毅對視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含在嘴里的那根中南海燃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煙灰掉落的同時,他才輕聲笑了起來。
“我信。”
“可是你會那么做么,摁死我甚至滅掉我整個楚家,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唐毅,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實都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唐毅也笑了。
“現在說這些還重要么,門在那邊,趁我耐心用完之前請你離開,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
正如他說的那般,楚衛國說的是真是假,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
楚衛國用大拇指和食指一點點將燃燒的半截中南海碾滅,絲毫不介意煙頭燙手。
將煙頭碾滅后,他小心翼翼的將半截煙頭裝進煙盒,收起笑容認真問道:“我要怎么做,才能上你的桌?”
來真的?
唐毅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在這之前,他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已經做好了跟楚衛國正面硬剛的心里準備,唯獨沒想過他居然也想加入自己這個還沒正式成立的小圈子。
王澤他們那個小圈子,能成為帝都一流圈子之一,楚衛國的身份和背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只要放出話去,唐毅相信不出三天,另外一個一流圈子就會拔地而起。
他一個堂堂實權高官大佬家的衙內,為什么非要混跡于一個連三流都算不上的小圈子呢。
吃飽了撐的?
還是閑的蛋疼?
不,都不是!
以唐毅對楚衛國的了解,他其實是一個懶得進行無效社交的人。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目標明確,極有主見,善于謀劃布局的難纏家伙。
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見唐毅沉默著沒有說話,坐在桌旁的大奎忽然冷笑道:“你想上桌吃飯?可以啊,像狗一樣跪著爬過來,或許我可以求九哥給你加一把椅子。”
“姓楚的,你這臉皮也真是夠厚,做出那樣的事竟然還好意思舔著臉來吃飯,就算九哥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我們都不答應!”
輝子同樣冷冷的盯著他,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正如他之前跟唐毅說的那般,別人怕他楚衛國,他渣輝不怕。
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山城,他就不信楚衛國還敢追到山城去咬他屁股。
“他們的意思,是不是也是你的意思?”
楚衛國沒去看大奎和輝子,而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唐毅,依然神色平靜如常。
唐毅的目光落在別處,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
“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楚衛國摘下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仔細擦了擦,然后又重新戴上,禮節性的整了整衣領,毫無征兆的直挺挺跪了下去。
他雙膝落地的那一聲悶響,如同一聲重錘一般砸在每個人心里。
金胖子在他跪下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懵了,胖胖的身體如遭雷擊,滿身肥肉都在哆嗦。
“二哥,你這是做什么?!起來,快起來!”
呆了幾秒,他瘋了一樣沖過去拉楚衛國。
“胖子,這里沒有你的事,去旁邊待著。”
楚衛國一把將他推開,絲毫不為所動。
“不!二哥,咱們真的不至于這樣,大不了我們走就是了,楚伯伯要是知道你像現在這樣,他得多難受多心痛,他的面子往哪兒擱,你們楚家以后還怎么做人?!”
胖子瘋了一般使勁拉他拽他,三年前家里遭遇有史以來最大的那場危機,如果沒有楚衛國鼎力相助,恐怕金胖子這會兒說不定正貓在哪兒擺地攤賣燒烤呢。
也正是因為三年前的事,他才比別人更了解楚衛國,也更清楚他的為人。
背后捅刀子這種事,楚衛國做不出來!
更不屑去做。
“讓開。”
“不!”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金胖子那張胖臉上,當場就把他給打懵了。
“有些事,你不懂。”
楚衛國歉意的看了一眼金胖子臉上那五個淡淡的巴掌印,一臉平靜的,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步步慢慢往前挪動膝蓋。
“老唐,衛國他”
“大哥,不要說話,做錯了事就該認罰,不要讓唐毅為難。”
王澤實在看不下去了,正要替楚衛國求情,不過他才開口說了五個字,就被楚衛國自己給打斷了。
楚衛國這一跪,驚呆了在場每一個人,特別是跟他認識了好幾年的王澤、金胖子、陳躍民這一干人,臉色更是不斷變幻,復雜極了。
堂堂實權高官大佬家的衙內,曾經那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子黨,曾經那個憑借一己之力在華爾街攪動風云的金融天才,曾經那個在四九城頑主圈里被譽為智狐的楚二爺,就這么跪在了眼前這個自稱來自蜀省小縣城的農村娃腳下。
汪煜和趙穆他們仿佛已經預見到明天引起巨大震動的四九城頑主圈。
他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今晚過后,唐毅的名字必將因為楚衛國這一跪而被徹底推向神壇,成為無數人仰視、崇拜、談論的對象。
可是。
楚衛國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