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指頭不要緊吧?”,女丸關切地問孫祥。
孫祥搖了搖頭,
“沒事,等我見到我哥的時候,可以用刻龍術修復。”
西斗胡升明顯對北斗星官蘇全忠更有執念。
天界五斗,北斗為尊,他心里總是有些不服氣的,
“那個蘇全忠如何,是不是也是個繡花枕頭?”
“他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下次再召王師,應該會有些增益。”
胡升當下便不服了,
“哼,難道能比孫道友的解說更有幫助?”
孫祥一笑,想起了正事,便開始向女丸講起了有莘一族的具體戰例。
夏后柕傳夏后槐,當年青丘翼護的東夷九部紛紛請降,
一尾風夷,二尾白夷,三尾方夷,
四尾陽夷,五尾于夷,六尾畎夷,
七尾黃夷,八尾玄夷,九尾赤夷紛紛上貢。
后槐編九夷軍詣有莘族帥,獨立成師,不受夏王節制,便是后世九鬼武羅䰠部。
女丸眉心王旗調動的力量便應該出自此軍。
講到此處,胡升的力量漸弱,再次將女丸彈回了現世。
經過一天的休整,那些被化血砂所致的傷處也好了七七八八,
只是留了些或青或紫的傷疤,看上去頗為不雅。
“上好的去疤膏藥,陳傷老痂,一方痊愈咯~”
街上忽然想起了一陣吆喝聲。
女丸把頭探出二樓窗戶,不小心將支窗的木銷碰落了下去。
“哎呦!”
那根木棒正打在了吆喝生意的賣藥老者頭頂,那老漢一跤跌倒在地上,撫頭痛呼。
女丸見闖了禍,忙從樓上奔了下來,扶起老漢進店壓驚。
她順便買了幾瓶膏藥,也不還價,就當是一種補償吧。
那老漢見女丸這么大氣,以為是遇到了識貨的主,就開始放開了安利自己這靈藥。
什么死肌再生,真皮重造,角質破碎,色素溶解,細胞破壁,微孔膠原,理論一套一套,那是吹得神乎其神。
女丸歸根結蒂,還是個女人,
盡管那些個什么角質,細胞的名詞都不知道是從何方孤本里杜撰來的,
反正結果都是美的這句話,她算是聽懂了。
于是她便忍不住打開一瓶,用玉指抹勻,尋了塊傷處,依那老漢所授法門涂抹。
嗨,還真別說,立竿見影!
那化血砂留下的疤痕,便被拔除干凈。
那老兒說得口渴,便想討幾杯酒水飲用。
這時女丸的心思只有速速躲進內宅抹藥化傷,哪里有功夫搭理老漢,
只是隨手丟給他一只酒舀,便匆匆離去了。
等到她再出來的功夫,就見到周登劉宏,夾著醉到不省人事的老漢向她投來憐憫的微笑。
黃粱畢竟自擇主,女丸也是沒奈何,
只有準備停當,打開功法。
望著對面老漢,聲聲嘆息自扶犁。
又見逐鹿野,昨日與蘇郎沙場秋點兵,將整片草場都從翠綠踏成了焦黃。
不知今日這位老者,又是何方神圣,又將有何指教?
那老人睜開眼,深吸了一口新世界的空氣,忽然感慨道,
“如此一方天地,難怪惹人爭先恐后地競逐?”
這句話一入耳,女丸立刻警覺——來者不善!
而且眼前人竟然不屑偽裝,直言闡明來意,想來對自己地實力也有著絕對信心。
于是女丸也不想示弱,用平緩的語調回應道,
“莫非前輩對這方世界也有興趣?"
“沒有興趣!
老夫曾經位列大羅金仙,在須彌界也有自己的位置。
可惜被陸壓那個雜毛燒毀了神位,重新入榜做了個星官。
雖說只是個星官,老夫可是連天君也不會放在眼里,
這樣一方世界,老夫唾手可得,怎會心生覬覦?”
“你到底是誰?”
“余元。蓬萊,余元。”
“沒聽說過。”
“名頭大,不見得本事大。
我的名字你雖然沒聽過,但今日聽了,一定會記一輩子。”
余元陰惻惻的笑聲響起,四周陰風凝聚。
四條水龍自息忘川中探出,相互纏繞,編出一道水做的牢籠,將兩人困在其中。
“聽蘇元說你很能逃?
那么,就先把這條路斷了吧。
困獸之斗,不知道你在不在行?”
“困獸之斗?有趣,你居然把自己也比作獸?”
余元擠出一個古怪的神情,兩根尖牙忽然暴長,呲出一寸有余,直指天穹。
他的皮膚顏色越來越深,竟然披上了一層墨綠色。
只有那一張蒼老的猴臉,仿佛并沒有什么變化,但人的氣質已是截然不同。
“老夫本來就是獸人!牢刻塔!”
四條水龍伴著這一聲咒語,終于凝成實體,就像一只琉璃寶塔,在悅聞世界中又分割出一塊小天地。
“你看,我說過一方世界對我而言唾手可得,就是這么簡單,……”
“大言不慚!”
這里天地開闊,臨山傍水,除火以外七卦元素之力都十分濃烈。
女丸的實力今非昔比,操縱七種元素已非難事。
她引天雷召太上,一劍橫斬,如雨后橫虹,七色璀璨。
余元咧嘴一笑,伸出右手,亮出一只三寸大小的金光小銼。
相比女丸一劍氣勢如虹,那金光銼似乎迷你的有些可笑。
余元就用這樣一把不起眼的小銼隨手點出,那七色彩虹便在瞬間崩潰,
好像本就來自夢幻泡影般,散作一蓬濕氣,將太上的光芒折射出微弱的彩暈。
“你可知我為何能治化血砂的陳傷?”
女丸不語,冷冷地望著獸人老頭,聽他如何裝逼,心中卻在暗自思考對策。
“化血法門的祖宗,便是老夫。
那化血砂只是當年我煉制法寶化血神刀時遺留的邊角料。
只是如今老夫早已不屑假于外物,
便將化血神刀也傳給了徒弟,用心血養了這三寸金光銼。
莫瞧它不起眼,卻能逆三千世界八十一秘境所有小規則,破一切先天道法。
別以為你能與這世界生出感應,便是世界之主了,
那怕真的是,也要在老夫面前跪下!”
你以為這就晚了?女丸心下暗道。
無形劍氣早就不是她的保留曲目,眉心光芒閃動,王旗現!
王旗下有帥,則王師在!
飛馬鐵騎手持長戟,列陣而來。
當先一將金甲雉翎,腳踏八馬戰車,如陰山飛將,氣勢奪人。
凝將魂,正是蘇全忠為女丸魂師作出的最大提升。
“有點意思啊,這應該就是你的最強手段了吧?”
余元面對千軍萬馬的鐵騎沖鋒,依然談笑自若,似乎絲毫都沒有將這樣的攻擊放在眼里。
他自懷中取出一件物什,迎風一抖,化作一只麻布袋,
那千軍萬馬,都仿佛收到了什么奇異力量的牽引,連滾帶爬得被收入了那只小布袋。
掩寨煙塵被那小布袋一并收去,也不見那布袋相似要被塞滿的樣子。
余元猿臂輕舒,取下布袋,輕巧地扎住帶口,收回懷中,對女丸輕笑道,
“如意乾坤袋,見笑了!
不知悅聞主人還有什么手段,
不妨拿出來讓老夫見識見識?”
女丸眉頭微皺,她的確已經沒有手段,但要走出這場困獸之斗,她不能沒有手段。
在蘇全忠教他凝練將魂時曾經指出,她目前凝練的將魂只是剛剛入門,
隨著她力量的覺醒,有可能召喚來更強大的鎮軍神魂。
她忽然又想起孫祥講述的武羅先代史,他說自己控制的這支軍隊便是九鬼武羅䰠部,那會不會……
沒機會思考了,無論真假,總要姑且一搏!
再凝將星!
王旗展,聚神魂!
一叩蒼天!神佛動。
二叩坤輿!鬼魅驚。
三叩先賢!老淚橫。
(筆者案:澤水困原為好友同名小說,現已更名三叩法門在起點連載,特此致敬。)
風聲漸疾,周圍的小世界仿佛發生了什么劇烈的波動,余元也忍不住挪動了一下身子,不安地望著周遭氣息流動。
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妙,殺心驟起,將三寸金銼迎風一展,向女丸祭出。
那把瞬間擊潰七色劍氣的小銼撞入了一片風沙,竟然光芒一黯,落下塵頭。
“這是!”
余元的嗓音驚異,沙啞,
“一尾風夷?”
東夷青丘九大守護獸之一尾風夷。
(筆者案:在筆者蘭若蟬聲及其系列作品中,日本別天津系及以上神系都被必定為天津/中國遠古舶來文化。)
一道砂塵凝成的巨影翼護在女丸身前。
他曾經是九鬼武羅九部中風夷部統率,
他生存的意義就是保護上官,斬倒一切擋在面前的敵人。
女丸眉心有王旗,那便是他的主人。
而眼前這個丑陋的獸人,必須死!
獸人必須死!
風夷獸的攻擊卷起漫天罡風,如刀切斧斫,招招致命。
那余元本來也未必見得就怕了他,
閃出風陣的核心范圍,再以法寶道法還擊,余元的修為自然不在這兇獸之下。
可是余元將自己困了起來,選擇以爪牙作困獸之搏……
雖然他是獸人,終究不是真正的獸。
黃沙漫卷,罡風陣陣。
一蓬血雨碎,四條水龍一聲慘呼,終于告破。
血肉水漿混在一處,沖刷在地面。
逐鹿野的草甸被刷上了一層腥黃,
來日,想來又會是一片郁郁蔥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