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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雷火豐

  “彤華宮主人,三氣火德星君,羅宣?”

  階下一位須發皆赤的中年人攝于威壓,身體不住戰栗,叉手答道,

  “回公主,正是下官。”

  “你也是一宮之主。

  在本宮面前,不必稱下官。”

  “臣不敢!”

  “釜底抽薪,斷絕對方的力量來源,就能輕松戰勝對手。

  這是你在奏報里的進言?”

  “不錯,臣,見識淺薄,用人失當……”

  “不,你的見識到的確不錯,比旁邊那位強太多了。

  就是手段不怎么樣!”

  聞太師莫名中槍,但也不敢反駁,悶聲忍了。

  那羅宣卻戰戰兢兢地回道,

  “臣還有牌,臣還有人能施此釜底抽薪之計。”

  “嗯,那本宮就靜候你地好消息咯?”

  女丸在夢境中與胡升孫祥言談正歡。

  武羅一族諸前輩震懾九夷部的故事,就是她步步掌控武羅部的前車之鑒,是她突破的指引。

  夏后發時期武羅的隱忍之道,竟然啟發她召喚出了猥瑣的于夷。

  孫祥也不由不對主母的悟性由衷佩服,

  這于夷的圖騰,是一只黑犬,名曰彭侯。

  它善于偽裝,《搜神記》云,

  吳地有大樟,使人伐之,不樹斧,有血出。

  樹斷,有物人面狗身,從樹中出。

  是為彭侯,傳為木精。

  女丸聽著孫祥對彭侯的解釋,心下暗自消化,對那五尾的認識便又深了一層。

  此物雖然攻擊力還在二尾之下,防御力更不堪一擊。

  但那神出鬼沒,攻敵不備的能力,卻是絕無僅有。

  使用得當的話,也是一張非常堪用的底牌。

  眼看近了年關,現世可比悅聞那個冷清地界要熱鬧多了。

  陳郡的廟會,在兗州的規模可也是數一數二,

  若是錯過廟會,那未免也顯得太宅了些。

  家中還有生意需要打理,女丸便帶了周登劉洪趕了個早集。

  這個點在集市上多半都是些正經生意人,很少有那些賣藝亮把式,賺眼球生意的。

  但很少,也不意味著沒有。

  這不,眼前就有這么一位,搭了高臺,也不知在耍什么把戲,引了好大一群看客圍觀。

  女丸一行三人,也站在外圍打量了片刻,

  原來場中是一位江湖術士,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魔術師。

  當時的魔術,無外乎就是三仙歸洞,吐火吞劍,殺鬼見血之類的把戲。

  可是臺上這人,似乎表演又頗有不同,

  走得依稀是左氏仙術的流派,能千里取物,紙上撈魚,表演得都是些新鮮玩意兒。

  這戲法變得邪乎,臺下便也跟著起哄,

  無外乎都是在說這術士用托兒作弊,其實也都沒個證據,自是想賴些打賞罷了。

  那術士自然不忿,當時就號召各位看客推舉一位大家都信服的人助演。

  四下里鄉親一陣面面相覷,忽然就瞥見了女丸。…

  汝執樓無論是酒品還是軼事,那在陳郡都是一等一的出名,

  酒樓的這位俏老板娘,那可更是宅男互曉。

  于是女丸就在眾人的哄聲中,被推上了臺。

  那術士聽說女丸是個開酒坊的,于是馬上宣布要變出汝執樓的特釀。

  臺下許多人都是喝慣了汝執樓酒水的,自然辨得出真假,倒也不怕那術士作假,便一致允了。

  只見那術士去隔壁陳大嫂鋪上借了只空壇,以示道具沒有古怪,隨后便在臺上,用一塊紅布遮了壇子,咪里嗎魯地念起咒來。

  不一會兒,整個臺上已經是酒香四溢。

  雖然那紅布尚未揭開,可是離臺子較近的看客已經開始沸騰了。

  那術士掀開紅布,讓看客自取空碗,

  凡舉碗者,均可嘗酒。

  隔壁開陶器店的陳大嫂可樂開了花,

  這一口氣也不知賣出幾百只碗,把庫存都賣空了!

  周登也去搶了一只送上臺遞給女丸。

  他是絕對不信那酒出自自家,因此才買了碗,指望老板娘能戳破騙局。

  那術士用一個壇子倒了幾百碗酒,居然仍有盈余!

  臺下嘗過酒的,居然無一不贊,都說是地道的汝執樓陳釀。

  女丸不信,也自去討了一碗。

  這一嘗之下,不禁面色大變,這,還真是參過黃粱釀的自家酒水!

  那術士得意忘形,舉起壇子自己也咕咚咕咚飲了幾口。

  只聽哐當一聲,酒壇落地碎成八瓣,

  那大魔術師居然就這樣,毫無風度地栽倒在地!

  女丸仔細驗看,不由瞥了瞥嘴,

  忙安慰臺下說那術士不勝酒力,要拉回汝執樓灌醒酒湯。

  眾人看了場熱鬧,還沒付錢,

  此時眼見那術士是演不下去,更無法討要打賞,立即作鳥獸散,

  面上都帶著占了天大便宜一般的喜悅笑容。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

  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

  汝執樓內一番風雨,自是到了悅聞。

  枯松坂上,二人各自站起。

  那術士舉頭望了望天色,

  “這里就是悅聞世界么?”

  “不錯,閣下如何稱呼?”

  “朱招,彤華宮主人座下尾宿星官。”

  女丸對彤華宮沒有概念,她并不知道那接火天君與觜火猴也都來自彤華宮。

  從對方現在的口氣里,她也一時無法判斷是友是敵,

  只是她已經慣來謹慎,自然而然的,在站位上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朱招顯然是注意到了女丸的防備,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在防著我對你出手么?

  你錯了,我出手的目標,是它!”

  朱招把手向太陽一指,女丸頓感莫名。

  什么意思?他要對太陽出手?

  “傅說!”

  朱招一聲大喝,忽然天現巨影,竟然開始砌墻封天!

  (筆者案:豐,卦解,是一次完整的日食。豐,遮蔽意也。)…

  傅說,商相。

  武丁得之傅巖,引以為相,乃有國之中興。

  古傅通相,有人說傅巖在河南,其實是將傅巖比定為古相國造成的誤解。

  傅說應星下凡,星在尾宿。

  天地分野,尾宿在燕。

  所謂傅巖,乃是燕趙的分野巖。

  傅說筑巖,是長城最早的雛形。

  易水長城,也是歷史上最早被提到的長城片段。

  朱招此時招來尾宿傅說星,便是為了筑城,筑城遮天!

  那太陽,便是悅聞的太上。

  太上被遮,女丸將失去本源的力量!

  它身上的黃裳,仿佛都瞬間失去了光彩!

  “神宮!”

  朱招再次喊出尾宿星名。

  神宮,并不是一顆星,而是一個星團,

  一個新興的星團,新生的銀漢。

  遮天之后,朱招還要造天!

  這,是在換天!

  他居然有換天之能!

  女丸再也不能坐視,雖然她現在力量大打折扣,太上神輝微弱,但她也必需反擊!

  她頭頂王旗亮起,一出手就是最強手段!

  四尾,陽夷!

  那巨猿的個頭比平時矮了半截,但聲勢依然駭人。

  只聽它一聲輕嘯,便向朱招猛撲過去!

  “天江!”

  朱招畫江,忽然星空天河落,一下子就拉開了和陽夷之間的距離。

  那巨猿雖然厲害,但水上功夫卻是平庸。

  “魚!”

  朱招繼續招星,尾宿有江,有魚!

  那巨猿哪兒敢在水中與大魚多作纏斗?

  急忙化了個分身應對,本體仍是直取朱招。

  “龜!”

  朱招變化依然未絕。

  他也有防御,不遜于三尾的防御。

  那陽夷本就不在全盛,又被天河一阻,失了一鼓作氣的勢頭,再化了分身對付大魚,眼下攻到這神龜之前,氣息已然微弱。

  那龜殼便如天塹,讓陽夷無法逾越半步。

  “蝎尾!”

  西方所謂天蝎座,在東方星宿中分屬三宿,

  頭屬房,心屬心,尾屬尾,

  不知是刻意,抑或巧合。

  或許就是巧合,

  那巨猿不怕火燒,不怕斧斫,偏偏就怕這蝎子~

  也不知是哪世吃過了蝎子的苦頭,

  總之當蝎尾觸在陽夷身上的一剎那,后者忽然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瞬間癟作一團,

  隱入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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